然而梁依依話音剛落,門口走進一個青年,這青年不過弱冠之年,身材不高,但寬衣大袍之下,身形卻很臃腫,尤其是一張圓臉,雖然看著喜慶,但一雙細長的雙眼,卻將喜氣徹底破壞,看著反而顯得尖嘴猴腮。


    他一進門,就沉聲道:“你誰啊,隨便要看我藥方,不懂禮數嗎?”


    “還有大夫開的藥方不能見人的?”


    梁依依見此,目光閃了閃。


    “你看得懂嗎?沒事讓開,別耽誤我治病。”


    說著,他有些不耐煩地看了強子等人一眼,冷聲道:“你們還想不想治病了,想治病就讓人都讓開,少指手畫腳的,不想就趕緊說一聲,我立馬就走。”


    “這……方大夫,你先消消氣。”


    強子和另一個青年順子一時間都猶豫不決。


    倒是楚銘軒一看這青年那囂張的模樣,目光驀地一冷,沉聲道:“庸醫一個,留著隻會害死人,讓他走。”


    他不僅對自家媳婦有著極大的信心,更是注意到方才自家媳婦的表情,頓時知道,這什麽方大夫多半診斷錯了。


    “你誰啊,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還老子是庸醫,小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家長輩沒教過你嗎?”


    方大夫一聽,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屑地道:“你知道我師父是誰嗎?神醫方春秋,方圓百裏就沒人不知道的,我醫術連我師父都稱讚有加,你個毛頭小子敢信口雌黃,今日你們不給個說法,以後休想我在替你們看病。”


    說著,他又狠狠瞪著強子和順子,嗬斥道:“還有你們,趕緊將他們趕出去,否則的話,以後你們花家村任何人,都休想找我和我師父看病,聽見沒有!”


    “你確定?”


    梁依依見此,麵色刷的冷了下來,周身湧動著一股逼人的壓力。


    她平日裏沒什麽火氣,但這不表示她就是包子,要知道前世的時候,她雖然也治病救人,可殺人的事也沒少幹。


    方大夫看梁依依那架勢,氣勢一弱,不過想到自己的醫術以及他師父的名頭,他膽氣一撞,不由昂著頭,傲然道:“當然,你們少囉嗦,趕緊給我磕頭道歉,否則這村以後誰都別想登我們醫館的門。”


    說罷,他又看向門口,見門口圍了幾個看熱鬧的村名,氣焰越發囂張,朗聲道:“你們花家村的人聽著,今日這對夫妻如果不給老子道歉,你們以後都別想進我們家醫館的大門,聽到沒有,到時候病死了人,可別怪我們見死不救。”


    “怎麽能這樣!”


    “就是啊,這可不關我們的事。”


    外麵幾個圍著看熱鬧的村民見此,一下子也有些慌神了。


    花家村本身就一個大夫,還是個賣狗皮膏藥的,除此外附近最有名的當屬神醫方春秋了,而且方春秋就在新河鎮,距離花家村又近,這些年大家都是去那看病。


    “一個連基本醫術都不懂的小大夫,還敢大放厥詞,也不嫌害臊。”


    梁依依極度無語,不過眼角餘光察覺到楚銘軒一副生氣的想揍人的架勢,忍不住冷笑一聲,問道:“既然你真是神醫的徒弟,那我問你,這花大娘得的倒地是什麽症狀?”


    說罷還遞給自家相公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閉嘴,無知婦人,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也配在我麵前談醫術,就是我說了,你能聽得懂嗎?”


    方大夫聽了氣得不行,恨不得上前把眼前這女人狠狠揍一頓,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沒辦法,眼前是個女人。


    更何況這女人怎麽看也不過是個無知的蠢女人,如此這般不過是胡攪蠻纏,他這麽有身份的人,憑什麽讓人質疑,這些人又有資格質疑。


    “既然我們不懂,那你就說說唄,是什麽病,總得有個出處吧,總不能你隨口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梁依依挑眉,話音一轉又不懷好意的挑撥,“不敢說嗎?還是說你根本不懂?”


    “你!”


    方大夫氣得罩不住,這女人簡直神經病,不過眼看著眾人都一副求解的模樣,他心思一變,冷笑道:“既然你們都想知曉,那我就教教你們,聽好了。”


    說著他走到花大娘身旁,手往花大娘腕脈上一搭,三根手指微微一動,隨後道:“她這脈象虛浮,氣血兩虧,尤其是脈象看似沉穩,卻又透著韌性,這是典型的肝火旺,受風邪入侵所致。”


    說完他掃了眾人一眼,不屑地道:“這話你們可能聽不懂,但風寒知道吧,這就是風寒的症狀!”


    說到這裏,他有些不耐煩地瞪著梁依依和楚銘軒,催促道:“聽懂了就趕緊給老子磕頭道歉,還有你,也一樣,否則整個花家村可都因你們而遭罪了,得罪什麽人不好,敢得罪本大夫,好大的狗膽,今兒不讓你們磕頭道歉,我就白學這麽多年。”


    “噗嗤!”


    梁依依破口而笑,嘲諷之色更濃,無語地道:“你學了這麽多年,就學了這些,還有臉在這吹牛。”


    說罷,她也不給這廝說話的機會,沉聲道:“風寒客於人,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脈象虛浮緊,先不說花大娘脈象根本不是這樣,就是花大娘這臉色,你是哪隻眼看出她皮膚緊閉有內熱的?”


    說著,她頓了頓又道:“再說風寒襲肺,咳嗽、頭痛、無汗,舌淡紅苔白,脈浮或浮緊,這是基本症狀,你又是從哪點能看到?還說我不懂,我看你根本就是個騙子!”


    “你!”


    方大夫一聽,頓時就傻眼了,惱怒道:“你休要胡言,病狀因人而異,但脈象殊路同歸,你個婦道人家能懂什麽。”


    “是嗎?”


    梁依依嗤笑,遞給對方一個白癡的眼神,沉聲道:“花大娘這脈象虛浮飄著,明顯是脈浮數,再有心脈擁堵,力綿虛顯,明顯是肺氣所失,氣血兩虧的症狀,怎麽看也是風熱,不是風寒。”


    “這不可能!你少在這不懂裝懂,胡說八道,莫非你也是大夫不成。”


    方大夫一聽徹底慌了,雖然不願承認,但他卻很清楚,方才梁依依提到的,都是他一直忽視的地方。


    不可能,怎麽隨便冒出個女人,就能看出症狀來,若真有這樣的女人,我沒理由不知道!


    他無法置信,這太顛覆了,要知道跟隨師父方春秋這麽多年,附近有哪些大夫,他閉著眼也能數過來,就憑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有這水平。


    要知道,做大夫最難的就是號脈,病在肌裏,表麵上根本無法判斷,而脈象,也是唯一能夠探查病人體內反映的手段。


    “是我胡說八道,還是你根本在糊弄人,你等著看就是了。”


    梁依依嘴角一翹,話音落下,她果斷拿出銀針,掀開花大娘身上的被子。


    下一刻,她手腕一抖,銀光一閃,眾人隻見一道銀光在眼前閃過,而後就見到梁依依已經縮迴了手,拿起了第二根針,然後手腕再次一抖……


    “還快的速度,好高明的手法。”


    看著梁依依行雲流水般下針,甚至連半分猶豫都沒有,方大夫臉色一片煞白,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僅憑梁依依這一手針灸功夫,他就知道,這次自己飯碗絕對砸了。


    門口,幾個花家村村民眼看著梁依依的動作,同樣大氣也不敢出。


    他們見過大夫施針,但從來沒見過有人這樣施針的,要真讓他們說感受,那就隻有一個字,美!


    是的,此時梁依依下針的動作,真是太美了,仿佛整個人都融入到針上,如同執筆的書法家,而施針的對象,也不再是人,而是一張白紙。


    筆在紙上遊走,如銀蛇奔行,又像龍飛鳳舞,抒寫生命的真諦。


    他們不敢開口,生怕打擾這罕見的一幕!


    “咳咳……”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猛烈的咳嗽打破屋內的安靜,是花大娘在咳嗽,不僅如此,她還咳出一口濃痰,觸目驚心。


    “大娘,舒服點了嗎?”


    梁依依同樣停手,說話間,已經開始起針。


    “恩,氣順了,麻煩你了。”花大娘輕笑。


    “你沒事兒就好,不過你還得先躺會,晚點用過藥才行。”梁依依輕笑,說完又瞥了眼方大夫,冷笑道:“怎麽樣,現在看清了嗎?到底是風寒還是風熱。”


    “你!”


    方大夫羞憤交加,恨聲道:“你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還是先管管自己吧,庸醫!”


    梁依依冷笑,其實很多時候,她是不屑於這般痛打落水狗的,但眼前這廝太可惡了,不懂就算了,還偏偏自我感覺良好,跑來裝神弄鬼,這是她絕對不能忍受的。


    身為大夫,看不出病人的症狀,這不算什麽,隻要老實承認,並不可恥,誰都會有這麽一天,隻要跟其他大夫多交流,總會好起來,偏偏這廝囂張得很,簡直是作死。


    “這方大夫還真是庸醫啊。”


    “本事沒學到家,果然不靠譜,還算梁大夫厲害。”


    一旁幾個看熱鬧的村民見此,也是議論紛紛。“你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能看準,你使詐,對,你們一定是事先串通好,故意來消遣我。”


    方大夫臉色漲的發紫,羞憤交加,恨不得將梁依依給生吞活剝了。


    “小夥子,你再說一句試試。”


    花大娘一聽,頓時來氣了,尤其是想到這庸醫,方才把她的病都看錯了,一時間更是氣憤難平。


    “你這人還真有意思,自己醫術不行,就說別人使詐,我記得有人偷錢,有人搶錢,還沒見人故意讓自己生病來坑大夫的。”


    梁依依無語,奇葩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這也說不準,指不定以前方大夫治好的那些人,都是自己找人裝病的,這也難說。”楚銘軒冷笑,若非梁依依先前勸告,他早就想收拾這貨了。


    “方大夫,人都難免有失手,一次不準,迴去好好學就是了,這不丟人的。”


    “就是,何必在這吵吵嚷嚷,讓自己沒臉。”


    ……


    遠處村民來的又多了幾個,裏麵有幾個當場就忍不住嘲笑,很明顯,這群人一直跟方大夫不對付。


    “你們閉嘴。”


    方大夫肺都快氣炸了,憤恨地瞪著梁依依道:“我知道這家還有兩個生病的,你要真有本事,把他們也治好給我看看。”


    “你是什麽東西,我媳婦給誰看病,憑什麽要讓你看,連個簡單的風熱都瞧不出來,還有臉站在這,嫌丟人丟得不夠是吧?”


    楚銘軒冷聲開口,說著眸子裏滿是殺意,他敢保證,這廝如果再敢針對他媳婦,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被眼前男人那冷漠中透著狠辣的目光注視,方大夫隻覺得背脊寒氣直冒,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梁依依是知道自家相公本事的,知曉武功高手的氣勢絕非尋常人能承受,忍不住握了下楚銘軒的手,搖了搖頭道:“無妨,既然有人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讓大家徹底看個明白,免得以後又被這什麽神醫徒弟給害了。”


    說著,她便對強子和順子道:“去把大牛抬出來。”


    既然有人要作死,她不介意將人狠狠踩死,而且要在大庭廣眾之下。


    “好。”


    強子和順子這時候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去攙扶大牛了。


    “哼!吹牛誰不會。”


    方大夫見此,目光閃了閃,滿是陰狠。


    “我不會,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呢。”梁依依聞言,反唇相譏。


    “那我等著,梁大夫!”


    方大夫冷哼。


    從昨日起,他就一直在注意大牛以及大牛媳婦的病情,尤其是大牛的病,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怪病,比之風寒要嚴重的多,仿佛有好幾種病同時爆發似得。


    為此我昨夜特意詢問過自家師父,他記得師父得知後,沉吟許久,才道此病多半是他診斷有誤,建議他多試幾次。


    僅憑師父這句話,他就知曉,大牛的病就是他師父也沒好辦法。


    這樣的怪病,他就不信眼前這個女人能治的好。


    一個不知哪個旮旯冒出來的無知婦人,僥幸碰巧治好了一個老太太,就幹大言不慚,等著死吧。


    梁依依自然不知道方大夫心頭的小心思,就是知道也無所謂,有神秘的蠱醫空間,她如今還沒碰到治不好的病,實在不行,打不了開掛,用那神秘的泉水,最多就是不好解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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