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伯,怎麽樣,不喜歡嗎?”梁依依見此,打趣著問。


    “不可能,嫂子燒的豬肺可好吃了,又軟又香。”


    “是啊,我都不想吃飯了,好想天天吃。”


    “就是呀,感覺比上次還好吃,嫂子,以後我們多買點豬肺好不,比肉好吃多了。”


    ……


    梁依依話音剛落,梁子歸等幾個弟妹就紛紛嚷嚷起來了,他們對這豬肺,是打心眼裏喜歡。


    “不錯,好東西,好東西啊!楚家媳婦,你真是會過日子,手巧,手巧的很呐!”


    楚伯伯迴過神,當即就衝著梁依依豎起大拇指。


    “喜歡就好。”梁依依忍俊不禁。


    “楚伯伯,看來這次你有口福了。”


    楚銘軒也忍不住笑了,說著還不忘往自家媳婦碗裏夾菜。


    有了楚伯伯在,晚飯相當熱鬧,尤其是他嚐到豬肺後,一直讚不絕口,再加上一盤煎豆腐,最後恨不得將梁依依誇到天上去。


    不過梁依依剛吃了一碗飯,第二碗才吃了一小半,門外就傳來一聲驚唿,“姑父,梁大夫,姑父在你家嗎?”


    粗獷的嗓門,帶著無比的急切,一聽就知道有急事。


    尤其是梁依依,一聽這聲音,忍不住心頭咯噔一下,因為這聲音,她十分熟悉,正是當初抬著大牛前來的二牛。


    “二牛,我在這,什麽事兒?”楚伯伯一聽到二牛的聲音,不由臉色微變,這時候二牛急匆匆跑來,多半不是什麽好事,所以話音落下,他就走向了門口。


    楚銘軒看了梁依依一眼,也是臉色微沉,趕緊跟了過去。


    梁依依同樣眉頭緊皺,怕自己相公烏鴉嘴,不夠也不慌,而是囑咐幾個弟妹道:“吃你們的飯,別管那些。”


    說著也起身了,剛到門口,就見二牛紅著眼噗通一聲跪在楚伯伯麵前道:“姑父,我對不起您,姑姑她……她也病倒了。”


    “什麽,老婆子怎麽也會病者,到底怎麽迴事?”


    楚伯伯聞言不由身子一晃,若非楚銘軒眼快手快給扶著了,指不定會摔倒。


    “不,不知道,大娘昨兒來我們家,原本還好好的,可今兒下午,突然就病倒了,整個人高燒的燙人。”


    二牛說著,又勸道:“不過姑父你也別著急,大夫已經再看了,家裏估摸著這麽大的事兒不能瞞著您,就讓我來跟您說聲。”


    “你還不如不來!”


    楚伯伯氣的不行,不過看二牛那慌張的樣子,最終還是忍著怒火問:“大牛呢,他怎麽樣?”


    這麽多年風風雨雨過來了,他想到的更多。


    “大哥他還是老樣子,依舊高燒,大夫也看過了,藥也吃了,可就是不退燒,現在都臥床不起了,還有……還有……”二牛說著,一陣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麽,都說!”


    楚伯伯一聽,胡子都豎起來了。


    “大嫂今天也病了,我來時,老三也身體不舒服,就連一開始看病的於大夫,聽說也病了,今兒都沒上門,找的還是鎮上的大夫。”二牛這下沒敢隱瞞。


    楚伯伯一聽,臉色越發難看,忍不住道:“你們找的誰?”


    “神醫方春秋的徒弟,方華,他跟大哥幾個兄弟關係不錯。”


    二牛說著,還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梁依依。


    楚銘軒聞言,眉頭緊鎖,不經意的看了眼梁依依,指了指二牛,遞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梁依依知道,自家相公這是擔心瘟疫,問她二牛有沒有感染,她仔細看了看,發現二牛並沒有什麽不妥,不由搖了搖頭。


    楚銘軒見此,也鬆了口氣,勸道:“楚伯伯,你先別急,既然他們已經請了大夫,想來也不會有事,實在不行,你明早去看看。”


    “也隻能如此了,都是一些不省心的。”


    楚伯伯歎息,隨後看向梁依依,欲言又止。


    梁依依知道他要說什麽,忍不住道:“楚伯伯你放心,若是真要我幫忙,我一定會幫,放心吧,花大娘是有福氣的人,不會有事的。”


    “那好,飯我就不吃了,先迴去了。”楚伯伯憂心忡忡,也吃不下飯了。


    楚銘軒見此,看了二牛一眼,道:“先讓二牛吃口飯吧,他大老遠跑來,估計還餓著肚子。”


    “好。”


    楚伯伯點頭,幾人進了屋,氣氛依舊有些沉悶,楚鳳兒見此,招唿著弟妹,端著飯碗坐到一邊,又給二牛裝了碗飯,就將桌子交給了幾個大人。


    “二牛,你先吃飯。”


    楚伯伯見此,也沒苛刻,雖然他自己吃不下,可二牛是個小夥子,這時候哪能不餓。


    楚銘軒見此,怕二牛拘束,也象征性的繼續陪著吃了點。


    也不知是真的餓了,還是因為梁依依燒的菜太好吃,這頓飯二牛狼吞虎咽的,整整吃了三碗,最後還是梁依依擔心他撐壞了,沒讓楚鳳兒在添,隻是給他裝了半碗冬瓜湯。


    等二牛吃飽了,楚伯伯也緩過來了,忍不住問道:“二牛,你大哥到底是怎麽迴事,他病才剛好,怎麽又染上病了?”


    二牛一聽,有些無奈地道:“姑父,這事兒真不怨大哥,自從上次病好了,大哥就想著掙點錢,家裏荒了半年,除了油菜,地裏也隻能種菜,實在沒收入,他就去新河鎮上做短工了。”


    隨著二牛的解釋,眾人得知,大牛這次是真的想掙錢,所以才去鎮上當短工的,而且一開始兩天還不錯,跟之前幾個狐朋狗友一起,一天也有三四十文收入,可惜好景不長,才做了三天,迴來就病倒了。


    這病來的突然又離奇,誰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大牛有手藝?”


    梁依依聽了,忍不住驚訝,要知道沒手藝的人,除非做苦力,扛包袱之類的,不然這周邊根本不可能有這麽高工資,像幫忙收稻子之類的,也就二十文一天,富貴人家最多也就三十文。


    “大哥會點木工,不過沒學到家。”二牛搖頭。


    “有手藝還亂來,敗家子!”


    梁依依無語。


    眾人沉默許久,最終,楚伯伯鼓著勇氣,艱難地問道:“依依,你看這像不像瘟疫?不然哪有這麽湊巧。”


    連大夫,包括前去探病的都得病了,這要不是傳染的瘟疫,還能是什麽?


    這年頭,瘟疫就表示著要死人,而且越早感染的人,救起來越難,畢竟一開始大家都不重視,大夫也隻當尋常的病來治,很容易用錯藥,等事情嚴重,再救也來不及了。


    “楚伯伯,方才相公還擔心這事兒呢,不過我也說不準,我看二牛,就沒染上。”梁依依也無法肯定。


    “要不,你明早隨我去一趟花家村可好,放心,診費另算這規矩,我不會破,保證不讓你為難。”


    楚伯伯聞言,猶豫許久才道。


    他不是信不過那邊的大夫,但梁依依畢竟是他們村的人,而且醫術卻是高明,他不想錯過,畢竟連楚銘軒的腿都能治好,這本事方圓百裏都絕無僅有。


    梁依依猶豫一番,看了楚銘軒一眼。


    楚銘軒見此,慌忙道:“行,明天吃過早飯,我跟媳婦把家裏事安排一下就過去一趟。”


    “誒誒,好好,難為你們了。”


    楚伯伯聞言,感激不已,這時候雖然大家不忙,可楚銘軒一家卻很忙,能抽出空跑一趟,真的十分難得。


    梁依依見此,忍不住又問二牛,“二牛,大牛和花大娘的病情,你知道多少,都跟我說說。”


    既然決定明天跑一趟,她必須早有準備,有些藥最少得先準備著。


    “大哥就是高燒不退,不過他一直時冷時熱的,還上吐下瀉,姑姑今兒下午才發作,就是發熱,還頭暈。”


    二牛聞言一五一十的交代。


    “那你大嫂呢?”梁依依眉頭緊皺。


    “大嫂跟姑姑一樣。”


    “沒別的了嗎?”


    “沒了。”二牛搖頭。


    “那其他人呢,村裏有沒有其他人也得病了?”梁依依眉頭皺的更深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就知道於大夫也病倒了,不過他在家也不見人,我走得急,也沒問。”二牛說著滿臉慌張。


    既然姑父說到瘟疫,他自然也有所懷疑,這東西是真要人命的,他是真的害怕。


    梁依依聽完,一時間也有些抓瞎,這說的跟流行感冒沒啥兩樣的症狀,她是真看不出什麽疑點來。


    但連續四個人病倒了,要說這是單純的感冒,那也不可能,念及至此,她又問道:“那什麽神醫方華是怎麽說的?”


    “他說這是熱毒,我來時他已經在開藥了,說是明天就有起色,保證沒問題。”


    “那方大夫有說脈象如何嗎?新河鎮沒異常嗎?”梁依依越發感到不妥了。


    “方大夫沒說。”二牛搖搖頭,又道:“至於鎮子上的事兒,離得太遠了,我們也不知道。”


    “怎麽,依依,有什麽不妥嗎?”楚伯伯見梁依依問了這麽多,又緊張起來了。


    “沒有,隻是原本打算知道病情,好準備點藥,怕那邊一時找不到,不過現在是沒辦法了,具體的得等瞧過才清楚了。”


    梁依依歎息,一時間也有些沒轍,能用的信息太少了,她想知道更多也沒辦法。


    “那明天過去看看再說吧,麻煩你跑一趟了。”


    楚伯伯歎息,他也知道,這次為難梁依依很不妥,因為二牛那邊已經找了大夫了,一個大夫沒下定論之前,又換大夫,這是最大的忌諱,畢竟誰都不想讓人看不起,除非真的是束手無策,那大夫也沒話說。


    可事關老伴,他也隻能厚著臉皮。楚伯伯沒坐多久,就帶著二牛離開了。


    等二人走後,楚鳳兒默默收拾碗盤,梁依依卻陷入沉思,沉默不語。


    “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妥?”楚銘軒見此,關心的問,同時又有些歉意地道:“是不是覺得我先前答應的太孟浪浪,讓你為難了?不過當時楚伯伯都求上門了,這個人情我必須還,希望你能理解。”


    隨著不斷接觸,他已經很清楚自家媳婦的性格,她很多時候,隻想將自家的小日子過好,不願意強出頭,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永遠都是溫溫和和,人畜無害的,根本沒多大野心。


    “不是這個,你別多想,楚伯伯都那樣說了,我本來也想答應的。”


    梁依依搖頭,說著又歎道:“隻是這次,那病來的莫名其妙,我又不是無所不能,擔心就是去了也白忙活。”


    醫術再高,疾病卻更強,無論前世今生,都有很多目前無法探索到的,尤其是瘟疫,種類太多了,很多就是蠱醫的傳承,也束手無策,若真遇到這類無解的,她多半要讓人失望。


    “盡力就好,人又不是神仙,各人有各人的命,真的沒辦法,生老病死總是逃不掉的。”楚銘軒歎息,說著又道:“你知道我當初雙腿不能動時候,是怎麽想的嗎?”


    說著,他不等梁依依開口,便幽幽道:“當初我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都已經認命了,隻是看大妹他們再難都要留我一口飯,我不得不堅持,隨後就幸運的遇到你了,我覺得這就是我的命,有時候運氣來了就是如此,你不比矛盾重重,傳到橋頭自然直,其他的交給老天吧。”


    “恩。”


    梁依依默默點頭,這是她第一次見楚銘軒這般推心置腹,不得不說,這男人雖然說的不好聽,但意外的卻很打動他,她忍不住問道:“這幾年,你也很難吧?”


    “習慣了,沒什麽難不難的,就那樣吧,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麽多年,誰知道怎麽過來的,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吃虧是福,否則也不會幸運的遇到你了。”楚銘軒雲淡風輕,渾不在意的開口,語氣十分輕鬆,眸子裏滿是溫情。


    噗!


    梁依依破口而笑,捏了捏他的臉道:“嘴越來越甜了,臉上手感也不錯。”


    “比不上你有彈性。”楚銘軒無語,同樣捏了一下自家媳婦的臉,一下子捏順手了,竟將自家媳婦腮幫子拉的老長。


    “唔,討打呢。”


    梁依依氣的瞪眼,感覺臉頰發燙。


    雖然二人已成夫妻了,但私下裏親昵雖有,卻也很拘束,畢竟楚銘軒體內的蠱毒還沒徹底清除幹淨。


    “嘿,行了,都收拾好了,念書吧。”楚銘軒看楚鳳兒已經收拾好桌子,不由站起身來。


    “好。”


    梁依依也沒拒絕,越是熟悉這個世界,她越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少,所以對於晚上的念書時間,她同樣不想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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