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貼著鄭令意的麵子送了三個孩子進陳家,她少不得隔山差五要給先生送上心意,因為同陳著和沈沁兩人要好,倒是不必送禮說些客套話,隻是遇上陳老夫人的時候,還是要謝上幾句。


    苗氏算得上謹慎,每每都是帶著皁兒先來吳家,等著鄭令意送他和醬生一起去陳府。


    其實鄭令意已經與陳府門房說妥當了,苗氏自己去也可行,但除了雨日難行外,她沒有獨自前去過。


    鄭令意沒問過苗氏,國公府裏對此有何看法,倒是醬生從皁兒口中得知,吳柔香好像同苗氏還是鬧了幾番。


    不過陳府這個先生有名望有才學,皁兒畢竟是嫡出,知道苗氏尋到這個門路,連魯氏都沒二話,吳柔香自然也蹦躂不了幾日。


    醬生跟皁兒相處的還不錯,隻是每次迴來提到學堂裏的友人,十次中約莫有兩次是皁兒,有三次是盛哥兒,餘下的全是林府的一個寶哥兒。


    這個寶哥兒的外祖母是陳府的大姑奶奶,曽祖父是先帝最倚重的丞相,其父是狀元郎出身,母親是先帝的十公主,還有如今身在西南王妃宋稚,可是他的表姨。


    零零總總的關係算不清楚,但鄭令意知道,寶哥兒總之是個身份十分貴重的孩子,同為皇家血脈所出,論起家世積累來,連盛哥兒也不及這位寶哥兒。


    寶哥兒年歲要長好些,性子倒是很好,閑時也肯帶著比他年紀小的孩子們玩。


    他在學堂裏自然不是習字聽課這樣簡單,先生給幼童們布置完功課,往往就會與寶哥兒清談論道,談興所致,往往涉獵頗廣,倒不是一味為著科舉去了。


    “我都聽不懂。”醬生老老實實的對爹娘說,既不是很氣餒,也沒有很逞強,就一副該怎樣就怎樣的樣子。


    寶哥兒好像是格外覺得醬生有趣,送了他艘能拆能拚的木船,說是他在醬生這麽大的時候玩過的。


    木床的做工精巧無比,搖擼可以晃動,船帆可以拆卸,船錨是鐵鑄的,漆了桐油可以浮於水麵之上,像是把一艘真真切切的大船給縮小了似的,船艙內甚至可見或立或臥的小人,


    神態鮮活,栩栩如生。


    “林家哥哥在學堂裏給你的?”這座木船實在不是個尋常的,價值倒是先不論,重要的是這工藝難得,寶哥兒又存放好,半點損壞腐朽也不見,隻怕有銀子也難買。


    醬生坐在一塊很大的絲麻布上,木船被他拆了開來,四下散亂在布上,不怕遺失了。他很麻利的撿著各個小部件,在手裏拚來湊去,不慌不忙的樣子。


    聽到鄭令意問,醬生抬起頭來想了想,好像沒把這個細節放在心上,“不是,是林哥哥身邊的人給常心的。”


    平心和常心兩個是醬生的小廝兼書童,輪換著陪他去學堂。


    “這林家哥兒倒是個精通人情世故的。”綠濃在旁道。


    鄭令意讚同的點點頭,林家與陳家才是正經姻親,醬生一個借讀的孩子得了好東西,難免有人眼紅,添油加醋的告到別人耳朵人,指不定傳成什麽樣子。


    誰知這寶哥兒雖然已有顧忌,但架不住有人在他身邊留了心,擱了眼睛。


    沈沁同她一道來國公府看望蔡綽然時,說起給孩子準備的玩具,忽然聽她提起這艘小船來,鄭令意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她。


    沈沁笑了起來,並無芥蒂的樣子,道:“你怕什麽?我難道還能因為一艘船跟你打起來?是我婆母特意來說給我聽的。”


    鄭令意微微蹙眉,道:“我還特問了醬生,說那林家哥兒是私下給的,你婆母竟也知道?”


    “她不消停的很,學堂裏的孩子們今日哪個哭了鼻子,她都要著人打聽個清楚,也不知哪來的這麽多的精力。”


    沈沁是真不介意孩子間的事情,隻是她婆母將那艘船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明明不是個沒見過好東西的,就是不喜歡自己的孫子稍有那麽一點落於人,就算是孩子們之間的關係也一樣,她也要盛哥兒是個人人都喜歡的。


    “銀子也沒有人人都喜歡的呀?”沈沁搖了搖頭,道。


    蔡綽然抿著笑,道:“銀子,大概還是人人都喜歡的吧?”


    大家都笑了起來,苗氏也湊趣道:“你家兩個算是湊到一塊了,財神和財迷。”西施文學


    四人說話談天過了一個時辰,然後才告辭,蔡綽然懷著身子,誰都不要她相送,苗氏道:“我去送送郡主和妹妹,弟妹你就歇著吧。”


    苗氏一路將她們送到了門口,還看著上了馬車,門房裏耳目眾多,苗氏的陪嫁婢子替她不值,道:“夫人,這兩位都不是講究個虛禮的,方才在院門口就讓您不必送了,你何必送到門口呢?叫那一位知道了,又不知什麽時候提出來笑話您了。”


    “笑話一句又掉不了皮,我往日裏聽得又不少,雖覺著陳府待皁兒是一視同仁,幾個孩子也相處的不錯,隻是皁兒性子不如醬生開朗,總覺得隔了那麽一層,想來也是長輩之間齟齬太多的關係吧。”


    苗氏本是個不貪多的性子,想一想也就罷了,日子還那麽長,表兄弟之間的情分總能處出來。


    發愁的是苗氏,鄭令意沒想到這些事情上去,隻與沈沁說些閑談。


    “到底是大了幾歲,瞧著就有少年模樣了,真是俊。”鄭令意也見過這位哥兒,的的確確是一副幹幹淨淨的清俊模樣,說是像他那個狀元郎的爹爹。


    “是啊,這樣的品貌,那樣的家世,陳府裏年歲合適的姐兒,哪個不動心呢?幼時,姐兒們還在一塊在學堂裏待過,稍大了些,我聽說有爭風吃醋之舉,兩個姐兒甚至廝打過一番,長輩們說都是孩子,玩笑罷了,含糊了過去。我那十姐姐就不樂意了,差點就不讓哥兒來了,後來公爹出麵,說女孩子又不考學,學了這些年也夠了,請了女先生另外教女學。如此,十姐姐才不提了。”


    沈沁與十公主幼時見得多,如今各自成了家,見麵倒是少了。


    這些事情,還是沈沁孕中無聊,春水聽下邊的婆子說閑話,迴來傳給她聽的。


    “也虧是你們這房長了一輩,不然你公爹說這話,豈不討嫌了。”鄭令意玩笑著,忽然想起什麽,道:“誒?青陽倒是個合適的!”


    “青陽才多點大?”沈沁從來沒往這處上想過,鄭令意見她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笑道:“十公主不還有個小兒子嗎?年歲正正合適。”


    “那你怎麽不把醬生給我當女婿啊?!”離青陽的婚事少說也有十來年,太過遙遠的事情,沈沁心中還沒有不舍,隨口便道。


    “好好,咱們說定了啊,青陽我可是喜歡極了!”


    聽鄭令意這樣幹脆利落的一口應下,沈沁心裏倒是異樣起來,咬了唇不說話,別別扭扭的想了好一會,才道:“如果是醬生還真是叫人放心些,知根知底。”


    見她認真起來,鄭令意笑道:“你有一兒一女,總是有來有迴。”


    有個女兒,心境總是不一樣的,沈沁也能理解陳家的姐兒們對林家哥兒起的心思,畢竟是知慕少艾,就連她自己,也覺得林家是難得的良配,撇去許多旁的不提,林家的門戶已經是難得的清淨了。


    沈沁感慨道:“林府狀元郎那一輩就隻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十姐姐生了兩個兒子,倒是讓林家子嗣繁茂了些。”


    “十公主有兩個兒子,日後不知要偷幾顆心才夠。”鄭令意腦海裏冒出自己兒子那張肉乎乎的臉,不禁啞然失笑。


    醬生如今這個年歲,還是一片混沌懵懂待開靈竅的時候,但有些時候又通透的出奇。


    盛哥兒或多或少受了些陳夫人的影響,雖然沈沁不讓他往陳夫人院子裏多去,可每日下課後,陳夫人總借故要盛哥兒去她院裏吃點心,沈沁總不能次次都攔,每迴問了陳夫人講了了什麽,盛哥兒都是一副不大想提的樣子,隻說祖母認為他不夠用功和努力。


    沈沁心裏就明白了七八分,她讓陳著有空開導兒子,陳著便尋了個隙,掩在靜處看孩子們上學堂。


    這一堂是練字,醬生還是這幾個孩子裏寫得最好的,盛哥兒其次,其他人才堪有個模樣。


    盛哥兒情緒便有些低落,醬生同他說話,他也是提不起精神來說話。


    “別生氣呀,明日畫畫,你就比我厲害了。”醬生在盛哥兒身後輕聲對他說。


    “我隻是煩祖母又要說我。”盛哥兒側身迴了醬生一句。


    “你爹娘都大了,有理由躲懶。你祖母尋不著你爹娘,自然要來尋你了,她在後宅也無聊,隻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你躲得過就躲,躲不過就隨她吧。當做哄她了。”


    盛哥兒聽了這話,覺得很有幾分道理,隻如大人一般歎了口氣。


    醬生的話被陳著的隨從傳了過來,陳著哼笑一聲,道:“這吳家小子,竟敢這樣編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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