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在火燒燃眉之急,唯一知曉真相的冰雨也下落不明。前路,他充滿後顧之憂。看來,能助他一臂之力的隻有陳絲雨了。


    夜萬籟俱寂,夜銘熙下了馬車,戴著傻帽走進了張府。


    李公公今兒沒有隨他一塊兒出宮,臨走前他知會了無絕,今兒張府準許她出現。骨肉分離多時,夜銘熙想讓她見見麟兒。


    “臻翎,還認得我嗎?”夜銘熙抱著孩子在懷中逗弄,他的臉上滿是父愛。


    無絕站在他身後,看到他雙眼對孩子充滿了寵溺,儼然是一位慈父。


    為何他們完完整整的一家人,會落得如斯田地。


    大約是臻翎感受到無絕在場,突然哭鬧不休。夜銘熙怎麽哄都哄不了,他看了一眼身後的無絕。


    小心翼翼走上前,把孩子交到了無絕懷中。


    這個孩子從生下來她連抱抱的機會都沒有,被夜銘熙剝奪同聚天倫的資格。如今的她抱孩子的動作是如此笨拙,但看在夜銘熙眼中,心裏湧上了無盡的痛。


    “乖,翎兒為何哭?”無絕抱著孩子,淚竟悄然滾落。


    她緊緊抱著孩子,這是血濃於水,這是骨肉親情的愛。是無法切割的,就算天崩地裂也無法切斷的血緣關係啊。


    懷中的孩子稍稍緩下了哭聲,不安分的動著,額頭抵著無絕的下巴。孩子柔軟的肌膚,帶著奶香的氣息,這些促動了無絕心底為人母的情愫。


    “翎兒,是他們害我們母子分離。”她抱緊孩子,抬頭對上夜銘熙的雙眼。


    沒有人知道夜銘熙究竟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然而他的心事也隻有自己知。


    無絕的話令在場的夜銘熙不怒反笑,“何必和孩子說這些,上一代的事不該牽扯到孩子。”他走到了大圓桌旁坐下,“為此,我才會把孩子交給張頌?撫養。”


    “那你可有問過我,為何你要狠心將我埋葬,又騙我孩子死於你之手。”無絕也走上前來,對夜銘熙進行逼問。


    他一臉平靜,為自己倒上一杯熱茶,嫋嫋的白煙遮擋住他眼底銳利的眸光。


    “有些事你不用知道為好,畢竟現在世上已無小紫這人,皇室的事也與你無關。”走出黃圈圈,就不要試圖再硬闖。


    夜銘熙在心底祈求無絕能放棄,不要再迴宮為好。


    無絕也坐在了椅子上,“你說的輕鬆,當初嫁給你就是嫁給了皇室,我依然還活著,還是小紫,皇室的事還是與我有關聯。”


    她是想報仇,可她更想擁有孩子,為了孩子就算再迴宮都願意。


    因為陳中天,孩子不得見天日,這是無絕心中無法言說的痛。


    “不要再任性妄為,有些事你不知為好。”夜銘熙老調重彈。


    實在忍不住,無絕對視他的眼。那漆黑的雙眸,看不清他的靈魂。


    “我背後的刺青是藏寶圖,也是鳳都皇朝開朝聖祖流傳下來的瑰寶。至於你為何做了這些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夜銘熙,看在你我夫妻份上,你究竟還想隱瞞什麽?”她原本的倔強被妥協取代。


    這是成為新任宮主阿姨告訴她的秘密,這個秘密還有一些連她阿姨都不知。


    事關皇室秘密,此事除了她的生母隻怕沒人知曉詳盡了。


    “當初你問我可知道血蓮仙,還問我有關於血玉的下落。前因種種,隻怕你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想從我口中打探虛實。”無絕輕拍著懷中的孩子,與夜銘熙的談話絲毫沒打斷。


    久久不語的夜銘熙,伸手接過無絕懷中的孩子。


    她沒注意孩子在他們談天時不知不覺中已睡去,夜銘熙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孩子身上,孩子的一舉一動牽引著他。


    安頓好孩子之後,夜銘熙再次坐在了椅子上。


    “你背後的刺青是藏寶圖是誰告訴你的?”他岔開話題,想知道個中曲折。


    如果告訴他是阿姨說的,那麽阿姨的處境會陷入危難。她不是沒見識過夜銘熙的手段,更不會忘記當初她是怎麽離開皇宮的。哪怕現在他能解釋一千一萬個理由,她都不會再信。


    “刺青圖的事記載於魔宮的宮主手劄之中,至於上麵還寫了什麽,你不用知道。”她隱瞞真相,不想夜銘熙對無辜的淨蓮師太下手。


    夜銘熙一臉認真聽講的模樣,不由諷刺一笑。


    “想不到我在你心中是個陰險奸詐的小人,致使你對我如此防備。你說的手劄我豈會輕易相信,要是有手劄,當年的魔宮宮主也不會隱退江湖,遣散魔宮眾人。”他吃定了無絕是說謊騙他的。


    他似乎能看透人心,她的一言一行總能被他輕易的看透。


    無絕倒也不著急解釋,是真是假她無需向夜銘熙交代。


    沒等無絕開口,夜銘熙搶在了前頭。


    “別以為你不說刺青的事,外界就不會有人知。不消多時,你背後的刺青圖會傳遍整個江湖,屆時,你想脫離追殺恐怕沒那麽容易。”他挑高眼角,“陳中天首先不肯罷休,再者就是夜子墨。”


    夜子墨的野心他一直都知道,皇位的事是夜銘熙心中的一根刺。他多想安安靜靜地過一段閑雲野鶴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當初活埋她,迫使她離開皇宮,假裝殺死孩子。種種部署,夜銘熙至今迴想起來心有餘悸。他為了守護鳳都皇朝的江山社稷,竟走到了這一地步。


    錯,誰都沒有錯。真正有錯的是他們,他們生於帝皇之家。


    她背後的那朵血蓮刺青,是他愛她的證明,一輩子都要保護她的依據。


    “紫,紫兒……”他的口吻有些生硬,“這輩子我與你是無法切割的,你隻要記住,不要迴宮。其他的事不用管,好好活著。”


    能說的隻是這些,能做的他都做完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了。


    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曾經他硬氣的指天叫罵,可最後他還是向宿命妥協。


    “你現在是一國之君,我不過是罪臣之女,如你所言世間已無小紫。”她還存有恨,“今天我想要你一句,到底你為何要將我活埋?”


    她的執拗何時能改變了呢?他想起初次見她時,因為踩壞了她的風箏,當眾踢了他一腳。那一年他八歲,她四歲,他便記住了她。


    再後來,他盜用了夜子墨的名字,不說真實身份是夜銘熙,母後管教嚴厲,隻好拿三皇兄當擋箭牌。他們三人從開始就注定了陰差陽錯,糾纏不斷。


    “皇上,大事不好了,趕緊抱皇子先行離開,張府裏有陳中天的奸細。他帶著王爺衝進來了,臣怕阻擋不了多時。”張頌?不顧慍臣之禮,闖進了漲臻翎的房間。


    夜銘熙第一反應就是上前抱起了沉睡中的孩子,無絕看了一眼張頌?快步跑到了夜銘熙身旁。


    她不顧仇恨,伸手握住了夜銘熙的手掌,緊緊地抱著他們的孩子。


    他沒想到陳中天居然如此膽大妄為,沒等張頌?出聲,陳中天已經帶著大隊人馬衝了進來。他先跨進房間,手握著長劍對準了張頌?。


    張頌?想硬拚,夜銘熙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隻好退讓一步。


    “張將軍,把臻翎抱走,這裏有朕。”他要張頌?不要淌這趟渾水。


    無絕不肯,孩子要是被抱走,下次想再見到恐怕難上加難。


    陳中天對夜銘熙嗤之以鼻,“誰都不準走……”


    話音剛落下,夜子墨跨進了房中,他的臉上浮現若有似無的笑意。


    “別來無恙,夜銘熙,我以鳳都皇朝大皇子的名義要你交給原本屬於我的皇位。”他走上前,眼裏充滿了戾氣。


    看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夜子墨,無絕竟有瞬間以為自己認錯人了。他說過會等她,現在居然獨行獨斷。


    他變了,為了皇位可以不惜一切。


    夜銘熙似乎不意外夜子墨的出現,皇位是他一直想交出來的,隻是不到時候,現在夜子墨居然逼上門來,他反而不想放手。


    “朕是真命天子,至於你不過是亂臣賊子,陳中天你忘記了小盛造反的下場了嗎?”夜銘熙一臉邪魅,不失王者霸氣。


    夜子墨看著站在他麵前,一臉蒼白的夜銘熙,心裏無法忽視他無形之中透露出來的氣勢。雖然皇位一開始是屬於他,可命裏注定他會失去皇位。


    陳中天沒有把夜銘熙的話放在心上,“很快你就不再是皇帝,兵符在我女兒手中,王爺手中還留有李家軍的軍隊。”


    始終站在夜銘熙身旁一言不發的無絕,被陳中天的話激怒。


    她解下麵紗,從張頌?手中搶過孩子,緊緊抱著。


    “皇位你們要爭就爭個夠,陳中天你若敢阻攔我一步,我會將陳絲雨挫骨揚灰。不信,你盡管一試。”她露出真麵目,絲毫不畏懼眼前的陳中天。


    發現小紫沒死,陳中天握在手中的長劍也不受控製。小盛的女兒還活在世上,他一定要斬草除根。


    張頌?不想夜銘熙受到危險,握著手中的寶劍向夜子墨刺去。


    駐守在門外的李家軍見張頌?起了殺意,衝了進來替夜子墨解圍。


    夜銘熙眼前無絕支撐不住,懷中的孩子影響了她的出招速度。


    “紫兒保護好孩子,替我照顧好母後。”他看著她的眼恢複了當初的含情脈脈。


    雙掌用力他助無絕出了小軒窗,而他留在原地。


    跳窗而出的無絕轉過頭凝望著夜銘熙,她的眼裏竟落下了淚,懷中的孩子嗷嗷大哭。


    “快走……”夜銘熙朝她大吼一聲。


    紫兒,你我注定了不得攜手到老。你有孩子相依為命,我也能了卻一樁心事。


    心係夜銘熙的安危,無絕踏出張府忙把孩子交給了屬下,並且要其趕緊迴魔宮找淨蓮師太進宮去救太後。


    她孤身一人站在張府外麵,雙眼裏染上了殺氣。


    那一襲妖豔的紅裙在黑夜中狂舞,如墨長發被晚風吹亂。


    夜銘熙到底做了什麽,可以目空一切,卻要她保護孩子,照顧好太後。難道,他當真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嗎?


    不,就算他要死,也隻能死在她的手裏。


    握緊手裏的短玉劍,她緩步上前,手中的寶劍已經出鞘。通體雪白的玉劍並非如名字那般不堪一擊,那劍鋒利無比。


    “站住,不得進去。”李家軍其中一員阻攔無絕前進的腳步。


    無絕沒有說話,扯開唇角,滿是冷笑。


    她伸手一劍刺在了那人的體內,旁邊的人看同伴倒下去,舉著手中的寶劍朝無絕刺來。


    “擋我者死。”她輕巧一閃,避開那人的襲擊。


    而她手中的短玉劍飛速揮舞著,一個又一個的李家軍倒在她腳邊。無絕殺紅了眼,雙手沾上了鮮血,紅豔的血液濺到她火紅的長裙上,黑夜下紅裙更是嫵媚。


    等她殺進去時看到夜銘熙支著寶劍,雙手撐在劍柄上,身子依靠著廊柱,他的嘴角掛著血絲,臉色慘白,原本一絲不苟的發髻,額頭垂下了幾縷碎發。


    “今晚張府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夜子墨手握長劍,眼神犀利。


    無絕笑看夜子墨的眼,她一臉慵懶,也學夜銘熙依靠著廊柱,紅裙被風吹起,一雙冰肌玉骨的腿展露無遺。


    夜銘熙循著無絕的笑聲微微轉頭,他喘息著粗氣,好看的劍眉微攏。


    “叫你走,為何不聽我的話。”他的口氣有些不善。


    握緊短玉劍無絕走到了夜銘熙身邊,身子貼著他。“要死,你得死在我手裏。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殺你。”


    說罷,她在他唇上印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夜子墨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似乎沒想到無絕會迴來。


    “夠了……”克製不住的夜子墨怒喝一聲。


    無絕推開夜銘熙,她收斂笑意,高舉手中的寶劍指向夜子墨。


    眼前的人曾是她愛的人,可現在他們爭鋒相對,劍拔弩張。


    “動手吧!”無絕的眼裏被殺氣取代。


    夜銘熙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倒在了無絕身上。無絕抱住了夜銘熙,當她的手觸摸到他的背脊,才知他傷的如此慘重。


    迴想他暗助她的那一掌,這一劍是陳中天刺的。


    “你敢死,我會殺了你母後。”她咬牙切齒,朱唇貼近夜銘熙耳邊。


    靠在無絕身上的夜銘熙悶笑一聲,“放心,我不會給你機會。”


    當夜銘熙說完最後一句話,無絕的眼眶瞬間轉紅。


    我還沒與你白首偕老,豈會甘心死。


    滅門之仇,容昭的死,她始終記在心中,為何夜銘熙一句話動搖了她所有的決心。這輩子,注定要輸在他手掌心裏嗎?


    站在夜子墨身後的陳中天,看著無絕的雙眼滿是算計,“王爺,機不可失。”


    “老匹夫,你殺死自己的發妻,還在此大言不慚,卑鄙無恥。”無絕扶著夜銘熙,讓他靠著廊柱。


    夜子墨聽無絕的話,不明白她為何知曉陳中天的家事。


    陳中天似乎被無絕說中了心事,心底略微慌了一下,表麵故作鎮定。


    “該死的人是你,你是罪臣之女,本該下十八層地獄。”他氣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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