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比愛更珍貴的東西……是‘大義’。”


    浣花池那神秘男子的聲音猶在耳畔響起。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我的淚傾瀉而下。


    不知不覺,到了眼睛和臉都該拆線的時候了。


    在桃花塢已經居住了一個多月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眼睛和臉頰拆線的時候了。


    用過早膳,我忐忑不安坐在室內等待慕先生的到來。


    過不多久,隻聽得門口有腳步聲響,聽那聲音似乎有兩個人,但是他們不做聲,就顯得空氣異常沉悶。


    “小姐,慕錦添為你傷口拆線。”


    慕先生畢恭畢敬的聲音。


    慕錦添,先皇夙鳶表親,宮廷首席禦醫,梁國公。他年紀雖輕,但因醫術高超和擁有皇室血統而擁有極高的聲望。


    原來,每日為我醫治之人就是大氏神醫慕錦添。


    但不知,和他同來之人是否還有……夙??


    繃在臉上的布被解了開來,在露出自己容顏的那一刹那,我聽到瑤琴的低低的驚叫聲。


    那麽,我終於成為了一隻名副其實的醜凰!


    每五百年,鳳凰就要背負著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樣,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輪迴後它們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軀體得以重生!到了重生之時,翱翔與九霄雲端,整個天地都將被它身上的五彩雲霞所照亮!


    在烈火中新生,其羽更豐,其音更清,其神更髓,其生命力將更強!


    鳳凰,亦因此擁有“不死鳥”之稱。


    爹娘將我取名“凰”,必是盼阿嫵像鳳凰般做個不死之鳥!


    曆經磨難,卻永不停息前進的腳步!


    那麽,我就做那隻涅?的醜凰吧!


    方才隻聽到瑤琴的驚叫,那麽,同來之人就不是夙?,我心中此刻稍有釋然。


    想至此,我坦然而笑,對慕錦添道:“請先生將小女眼睛上的布拆掉,我要看看自己重生後的容顏。”


    當最後一層布被解開的時候,有久違的光亮投進薄薄的眼皮,我慢慢睜開了眼。


    令瑤琴取過銅鏡,隻見鏡中現出一個陌生而熟悉的女子,眼睛一如往常般波光瀲灩、光可鑒人,但容顏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往日的美貌已經蕩然無存!


    用顫抖的手撩起垂下的青絲,左額上,有半朵典雅妖魅的鳶尾花若隱若現。


    那朵花,半開半畢,竟然和我背後的鳶尾花異曲同工。


    驀然迴首望慕錦添,卻見他微微笑道:“小姐額上有一傷疤,為了遮醜,錦添自作主張將其刺畫成大氏如今最盛行的麵靨。”


    心中有無限疑問,卻忍住了不說,問道:“?王殿下不在桃花塢?”


    瑤琴上前道:“燁王凱旋,?王殿下一大早就迴宮迎接,臨行前殿下令奴婢護送小姐歸家。”


    怎麽?入宮的好機會就這麽被斷送了?


    不!


    我對瑤琴道:“?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我永世難忘!事到如今我又怎能不辭而別?瑤琴,求求你,你一定有辦法帶我入宮去親自向?王謝恩。”


    瑤琴道:“奴婢不能帶小姐見殿下,有一個辦法卻可以讓小姐入宮。”


    我抬眼看她,等她繼續往下說。


    瑤琴道:“淑妃娘娘逝去已滿三年,皇後娘娘應皇上旨意,明日將在麗春殿親自擇選秀女,小姐若是能有氏族大夫的推薦,定能趕得上這批選秀。”


    我恍然大悟。


    淑妃楊冰嵐生前是當朝皇帝夙寰身邊最受寵的妃子,當她還是衛國公主的時候,夙寰尚是亓國一個無足輕重的皇子,一個本不值得記入史冊的宴會,因未來的大氏國王得到了衛國公主的愛情而大放異彩。


    大氏滅衛國後,夙寰即位做了大氏國王,亡國公主楊冰嵐就成了淑妃,而他們的兒子夙燁雖是皇帝長子,又才華橫溢,終因私生子的身份而並未受到重視。


    淑妃因病薨在三年前上元節萬象宮一次大型慶典後。


    時隔不久,淑妃長子夙燁被敕封為燁王,居萬象宮乾元殿,次子夙?被敕為?王,居萬象宮坤元殿。


    一年一度的選秀因淑妃的薨去,其後的三年再未進行。


    亡國公主楊冰嵐和當朝皇帝夙寰的聯姻曾是列國皇帝加固皇權的一個成功典範,而楊冰嵐死後隆重的葬禮和皇帝因沉痛哀悼而三年不選秀,則為這段美好姻緣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明日,就是這三年來麗春殿的初次選秀。


    母親當時提及此事時,又多加了一句:“若不是你命數已定,為娘倒是要把你送入宮中,那我美貌與智慧並重的阿嫵定會是萬象宮裏最閃耀的那顆星!”


    命數?


    恍惚間,數年前那個鶴發童顏老者的一席話又出現在耳畔。


    “在五行相術中,男子屬陽,女子屬陰,男子寓龍,女子寓鳳,真龍天子相比喻龍頭,那麽,母儀天下的皇後相,則以鳳頭為喻。貴千金頸項修長圓潤,麵容典雅俊秀。眉若遠山之黛,目若春曉之波,且一雙明眸大而有光,眼梢如鳳凰般微微上翹。此貴相,日後必配君王。”


    也許,因此母親才常說我將來是要做皇後的。


    而事到如今,我的命數真的有了變化,不是做母儀天下的皇後,而是成了罪臣之女!而且家破人亡,自己連美貌都不敢奢望!


    美貌?


    我已經沒有了美貌,又是如何能通得過選秀的這一關?


    何況,我已經沒有了一位親人,又有哪位士族大夫會舉薦無依無靠的我入宮?


    我不禁嗤然而笑。


    一個人默默無語,獨自來至山上。


    ?已令人將山野間的孤魂野鬼就地埋葬,而我父母的墳塚就坐落在山頂一處風水寶地,亦是我親自培土。


    一個月不來,墳塚上的的青草已經長得很長,在秋風的輕撫下瑟瑟而抖,顯得分外淒涼。


    我俯身將野草一根一根除盡,正沉入無邊的思緒一聲聲歎息,有話語聲從身後傳來。


    “阿嫵,也許,我可以幫你入宮。”


    是誰?


    竟然知道我的真實名姓?


    我迅速迴轉身子,待看到眼前之人,大為驚異。


    “慕先生……”


    麵對麵前之人,我徐徐吐出這三個字。


    慕錦添溫潤的麵上露出微微的笑:“你是否正在疑惑,自己並未將自己名姓透漏任何人,而我又是從何處得知你的身世?”


    我重新審視麵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禦醫――梁國公慕錦添。


    溫文爾雅,長身玉立,麵如冠玉,一派貴胄之氣。


    慕錦添道:“本來我並不知道你的身世,可是……你身後的鳶尾花暴漏了所有的秘密。”


    “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麽?”我心頭寒氣頓起,冷冷問道。


    慕錦添笑而不答,轉而說道:“我比你僅僅多知道了九年前一樁人人都想隱瞞的秘密。”


    秘密?


    九年前?


    腦海裏似乎有誰特意提過“九年前”這三個字,但思緒紛亂,一時裏竟想不起來。


    “我可以將你認作我的妹子,而後以慕容氏族千金的名分將你送入宮中參加選秀。在宮中我會利用自己禦醫和國公的雙重身份時時保護你不受傷害,而你隻要就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他望著我疑惑不解的臉,微微笑道:“本來,一個無依無靠孤女並不幹慕錦添的事,但在療傷中無意發現了你背後的秘密,這印記觸動了九年前的一樁皇室秘聞,我不得不多加留意!知道你必要想方設法入宮,故此數日前我才有問你――是要恢複以前的美貌還是要一張從未見過的平庸臉,你果然選擇――要一張醜陋的麵容!


    這更加堅定了我的猜想!如今,在這個世上唯一值得你信任的人就是――我!因此,你必須要跟我合作!而我,也必永遠和你站在一起!”


    我冷冷道:“你此話何意?我又憑什麽相信你?”


    “就憑我叫慕錦添!就憑我我身上奔流著先皇夙鳶的部分血脈。”他神態怡然,言談間嘴角的微笑頗具玩味。


    此人,看似溫文爾雅,但言談間似乎周身布滿殺機,就像一團迷霧,令人永遠也猜不透。


    “你的母親生前就沒有告訴過關於你背後鳶尾花的秘密?以及……未來你的歸宿?”他麵上依舊是淡若漣漪的微笑,徐徐綻放,仿若白蓮,一不小心就要跌入他蕩起圈圈漣漪的碧波裏。


    恍惚間,數日前母親的言談片段又躍上心頭。


    及笈大禮前,她對自己溫和地告誡:“……你總歸是要入宮做皇後的,如今身子和名節最是要緊。”


    及笈大禮後,當打開聖旨,得知我未來的夫君竟然是燁王,她大驚道:“竟然――不是太子!阿嫵不是要做皇後嗎?怎麽被賜婚燁王?”


    全家滅門,我追至郊外,卻看到了爹娘被神秘歹徒謀殺,母親臨死前的叮囑:“記住……要躲得遠遠地,不要入宮!不要複仇!否則你會抱恨終生……”


    “為什麽?”我叫了起來。


    她嘴唇翕動,不答,隻是用蒼老的手撩開我的衣襟。


    我的背上有一朵半開的鳶尾花,似胎記,又似不是,她常說這是天使的印記。


    她輕輕撫摸著那朵鳶尾花,麵上漸漸透出明媚的笑靨。


    半晌無聲,我用顫抖的手去摸,她……早已沒有了氣息。


    麵前之人,看似溫潤如玉,但竟敢冒欺君之罪將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送到皇上身邊,而,這名女子坎坷離奇的身世他都一清二楚!


    他,是天使,還是魔鬼?


    他,是友,還是敵?


    可是,我可以有新的選擇嗎?


    遲疑間,慕錦添衣袂翩翩已經離開數十步遠。


    “……如今,在這個世上你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我!因此,你必須要跟我合作!而我,也必永遠和你站在一起!”他方才說出的話猶在耳畔。


    我衝慕錦添遠去的背影叫道:“等等――”


    他迴過頭來,溫潤的麵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我決定……和你合作。”我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慕錦添笑道:“梁國公慕錦添的妹妹慕錦宸,時年十五,自幼跟隨姨娘在外生活,是個秀外慧中的姑娘,如今為宮中擇選秀女而重返京都。”


    我微微點了點頭,衝慕錦添拜道:“妹妹錦宸見過哥哥。”


    四目相對,麵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慕錦添把次日需要注意的事項一一告知,看看天已擦黑,令我速速迴去準備行裝,要今夜就帶我入京!


    我匆匆返至桃花塢整理行李包裹,卻發現自己枕頭有挪動跡象,遍尋自己珍藏的玉簫,卻不可得,心中十分焦急。


    連喚了幾聲“瑤琴”,竟然無人迴應,心中刹時亂了,但又存了一絲僥幸――或許她正在?王住所整理房舍呢!


    想至此,我一路急匆匆往?王住處而來。


    幽幽花香,鶯鶯蟲語,有明月一輪懸在半空,在幽篁掩映中坐落著一紅磚碧閣。


    那就是?王居所。


    步行在幽僻的竹林小徑,有竹葉婆娑地在空中漫舞,無限雅致,又兼有一絲妖媚的狂亂。


    我的心,忽然有一絲莫名的騷動,總感到會有什麽異常的事即將發生。


    假山之後,忽然傳出一絲異樣的響聲……


    莫非是瑤琴藏在此處?


    我三步並作兩步,轉到假山之後。


    如水的月光下,一池碧波泛著粼粼的光澤,有氤氳薄霧飄散在池周的繁花碧草間。


    朦朧的微光中,有個人影在溫泉中若隱若現。


    池中薄霧緩緩升騰,那絕世美人就如嬌蓮般在水中若隱若現……


    真個是“紅綃薄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笙歌散後酒初醒,幽泉月斜人靜”!


    正在讚歎不已,忽見那美人緩緩將臉轉了過來。


    不隻不覺間,竟然舉步來至池畔。


    “誰?”


    那人低低的一聲喝驚醒了池邊沉醉的我。


    刹時,我大感驚異!


    為何這美女開口竟似男人般清朗深沉?


    莫非……


    哎呀!


    猜到了謎底,我刹時羞紅了臉,轉身就往迴逃,慌亂間腳下被糾結的水草一絆,失身朝池中跌去。


    有池水嗆在喉間,噎得眼淚也要留出來,不識水性的拚命掙紮,叫道:“救命啊――”


    眼前有白光一閃,我一個趔趄就跌在了水中那美男懷中。


    “說,你是誰?”


    他墨色的眸子中有星光一閃,蘊蓄了春的深沉,又深邃了冬日的寒涼!


    月光,給麵前絕美男子的臉上灑上了一層細細的銀沙。


    恍惚間,這張臉與數日前在雨林中相遇男子的臉漸漸融合在一起。


    他們是何等相像啊!


    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是你嗎?”我艱難地問道。


    “你……”他麵上含有淡淡的微笑,眼中卻有疑雲籠罩。


    他,竟忘了嗎?


    自記事以來,他就夜夜在我夢中出現,而一個月前,我和他還在雨林中相見……他怎麽能忘掉了我呢?


    我勾住他的脖頸,撲到他懷中,哽咽道:“?,你忘了嗎?一個多月前我與你在雨林中相遇,你帶我到萬花樓避雨……還遇到了狐雲傾……哦,你管你的馬兒雪飛龍換做‘好兄弟’,還說這個世上有種比愛更珍貴的東西……”


    “雪飛龍?”他的眉毛微微一動,我感受到他全身微微的顫栗。


    他不會是把我徹底給忘了吧?


    哦!定是我的容顏……


    我恍然大悟,複又想起自己美貌不再依舊,以及……全家滅門的慘禍,眼淚瞬間在就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麵前湧了出來。


    “我就是丞相安翎睿的三女兒安翎凰!”我的話語中夾雜著哭聲。


    他似乎大為震驚,將我推開來細細打量。


    我躲開他審視的目光,喃喃道:“一個多月前,家父突然被誣謀反,全家流放途中被賊人所害,唯獨我……因為不願被賜婚燁王而到桃花塢來尋你,因此而幸免於難!那次,我在崖上看到你的身影,誤以為你是帶了兵丁來殺我滅口,但跳崖時你追上拉了我一把……


    後來定是你隨後一起跳崖將我所救,卻為了不讓我內疚而隱瞞了事情真相,是不是?後來,慕先生幫我整了容貌,這個世上從此就沒有了安翎凰的影蹤!”


    他沒有答話,卻勾住我的身子,使得我的頭緊緊靠在他的胸口上,我的背就半開半掩暴漏在如水般的月光下。


    我看不到那優雅而哀傷的一幕,但是能感受得到,背上那妖魅的鳶尾花在水波蕩漾中微微搖曳。


    欲要逃離他溫暖的懷抱,卻被他緊緊箍在懷中。


    “好了,凰,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的。”他的話語如往常般溫雅,卻沒有溫度。


    “凰?為何不喚我‘阿嫵’?”我的身子僵了一下。


    他淡淡地笑了:“阿嫵。”


    我的麵上徐徐展露出羞澀的笑容。


    上岸擦幹身子,穿了?遞給我的幹淨衣衫,和他並排躺在散發著泥土清香的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


    “帶我去見見你的救命恩人吧?”他的麵容顯得高貴而神秘。


    我道:“原該要帶你去見慕先生,但是……我的簫呢?”


    他愣了一下,似是不明白我言中之意。


    “就是你常帶在身邊的那支簫,我撿到了,就是我的!”我衝他眨眨眼,麵上露出久違了的微笑。


    他淡淡笑了:“本王從不會偷竊別人東西,也許是你方才落在什麽地方沒有找到……要不我隨你一同迴去找?”


    迴至房中再尋找那支簫,果然如?所言,它正靜靜躺在床底下,定是我睡夢中將它無意失落在地。


    可為何方才細細尋找幾遍都未曾將它找到,?一來,它自己就蹦出來了!


    大約自己的東西,都帶有一些靈性吧?我隻能這樣解釋。


    我撿起那支玉簫,小心地吹去上麵的浮塵。


    ?靜靜看著我,嘴裏莫名說了一句話:“你就這麽喜歡他?”


    錯愕間一抬頭,卻聽他轉而道:“你的救命恩人已經等得急了,我們快去見他吧。”


    等我們趕到約定地,慕錦添還在原處,當他看到我和?王在一起,似乎是吃了一驚。


    ?淡淡道:“慕錦添,你對本王的駕臨似乎並不歡迎?”


    慕錦添鞠身道:“殿下突然造訪,錦添是感到有點詫異。”


    夙?背過身去,將俊逸的背影留給我們,道:“你的計劃,阿嫵已經都告訴本王了。”


    慕錦添先是一驚,但隨後就微微笑了:“殿下似乎對我們的計劃也很感興趣。”


    夙?緩緩轉過身子,對我們一字一句道:“今日,母妃三周年祭,突然勾起本王一樁陳年舊事。”


    他頓了頓,卻不往下說。


    正在品味他話中之意,卻聽他道:“明日,皇後代父皇選秀,本王會暗暗幫助你們。”


    慕錦添道:“有殿下相助,事情就會順利多了!”


    他的話似乎另有深意,我悄悄看去,但見他溫雅的眸子裏有一股烈焰在閃耀,在晦暗不明的夜空裏,顯得分外耀眼。


    翌日清晨,我和瑤琴隨同前來迎接的宮廷官員一起來至萬象宮。


    秋高氣爽,天地澄明,沐浴在陽光的萬象宮顯得分外富麗堂皇。


    進了外城,穿過宣武門,繞過萬象殿,直達*。


    見到我們過來,有一宮女過來相迎,她接過了瑤琴手中印信,緩緩打開細看。


    這是我近距離接觸的第一名宮女,我懷著好奇的心情將她細細打量。


    峨眉淡掃,秋波凝秀,看年齡尚輕,但抬眉間有股天然的雍容氣度。


    宮中女子果然不一般。


    正在看,內侍對我道:“錦宸小主,麵前之人就是麗春殿的風儀女官。”


    我心中一凜。


    宮中宮女統稱宮眷,分宮女和女官兩種。風儀女官是太後、太妃、皇後或側皇後的唯一貼身宮女,內侍所說“麗春殿的風儀女官”自然指的就是皇後端木傲雪的貼身侍女。


    來時,慕錦添告訴我,皇後不喜奢靡繁華,喜歡不施鉛華的謙卑才女,而麗春殿最受寵的風儀女官韓梅兒在宮中數年,深得皇後寵信,讓我要提防著她。


    原來她就是韓梅兒!


    看過印信,韓梅兒麵上露出一縷明媚的微笑,對我道:“錦宸小主,前麵不遠過了廣寒宮就是麗春殿了。小主初來乍到,若有疑慮之處隻管找梅兒就是。”


    我微微含笑頜首,與韓梅兒和領路內侍道別,和瑤琴一路緩緩行進,來至一處古雅秀麗的宮殿外。


    此處就是皇帝專門為長公主和靖國公之女羅昕月所造的宮殿――廣寒宮。


    殿門大開著,有喧鬧聲一浪一浪從裏麵傳出。


    因與羅昕月會過麵,我緊走幾步欲要躲過,隻聽殿門“吱扭”一聲響,從裏闊步行出一華衣錦服、器宇軒昂的男子來,看到他,我的心刹時顫栗起來。


    那種奇怪的感覺,說不出口,但卻能深深體味到劃過心尖的疼痛!


    “小葉子……”


    我鼻子陣陣發酸,眼中升起一層薄霧。


    “葉煜城,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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