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今年二十二歲,名叫“卿朵”,是個孤女,他是從墳墓裏把我救迴來的。


    當時我全家都被強人所殺,鄰裏見著可憐,湊了點錢草草將我們埋葬。


    恰好那一日他路過一片荒地,聽到一座新墳裏有微弱的呻吟聲,他毫不猶豫地掘開墳墓救出了我。


    我左胸中了一劍居然不死,後來太醫才說我是右位心髒。這簡直是奇跡,天可憐見,讓我得以幸存下來,並且為他所救。


    隻是肺部受了劍傷,雖經治療,但還需好好調理,否則一受寒便咳嗽不止。


    他就是封國的七皇子澹台明月,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他的父皇年事已高,身體不好,國家大事幾乎全部交由他來處理。他的六個哥哥已經死了四個,大哥澹台清風雖然健在,但懦弱無能,四哥澹台玉樓更是沉迷聲色犬馬,因此他繼承皇位的唿聲極高。


    七皇子聰明能幹,容貌更是風華絕代。有多少達官貴人都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這位未來儲君,統統被他拒之門外。


    丞相之女萬鳳儀自小與他青梅竹馬,天下人都稱他倆是金童*、天生一對,但他對之絲毫不假以辭色。因而竟有人懷疑七皇子好男風、有斷袖之癖,直至他帶迴了我。


    他待我是異常的好,以致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七皇子眼裏就隻有一個女人,那就是我這個叫“卿朵”的孤女。


    我二十二歲以前的記憶竟然是一片空白,這真是奇聞怪事!難道被刺了一劍,就失去記憶了麽?一切不得而知。


    我剛剛蘇醒的時候,甚至不會說話。是澹台不厭其煩地教我說話,手把手教會我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基本能力,想方設法地喚起我的記憶。


    好在不久這部分記憶漸漸恢複,但從前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都像一張白紙,不留一點痕跡,似乎上蒼有意將之自我頭腦裏抹去。


    其實對我來說,這也未嚐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替我免除了多少煩惱啊。


    “迴房吧,你身子尚未大好,仔細舊傷複發!”澹台在我耳邊輕聲細語,恍惚若夢。


    我搖頭道:“你瞧這雪,多美啊!”


    澹台柔聲道:“不許任性,聽話!”擁了我往迴走。


    “七哥哥!”身後女子嬌脆的唿喚聲突然響起。


    我們不由止了腳步,同時迴頭。


    眼前少女十八、九歲,明眸皓齒,身形婀娜。唯一略顯不足者乃是肌膚微黑,但這絲毫不掩其美,反而更增嫵媚。


    我認得她就是丞相愛女萬鳳儀,此刻這少女小嘴微翹,滿臉幽怨,我立時反應過來她這表情源自我與她的七哥哥相偎相依、動作有點親密的緣故。


    我微微一笑,趕緊推開澹台,道:“萬小姐來啦。”


    澹台卻不以為意,漫不經心地問道:“鳳儀,有事麽?”


    萬鳳儀對他這態度很是不滿,卻又無可奈何,隻狠狠瞪著我,咬牙跺腳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七哥哥麽?”


    澹台淡淡地道:“沒事就在家呆著,女孩子家別有事無事到處亂跑。”


    萬鳳儀大怒,胸口一起一伏的,強忍住沒有發作。僵了半晌才恨恨地問:“七哥哥,你就這麽討厭我?我哪點不如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了?”


    澹台雙目精光大盛,我擔心他反臉,誰知一迴頭便見他斂了眼中戾氣,語氣平淡地道:“我怎會討厭你呢?卿朵也不是來曆不明的女人。你迴去吧。”


    萬鳳儀一雙美目淚光瑩然,滿含怨毒地盯了我良久方一轉身飛奔而去。


    “你幹麽呢?她生氣了,還不去追她迴來,給她賠禮?”我責備澹台。


    澹台毫不理會,隻強拉我進房,命宮人端參湯來給我喝。


    我隻得乖乖聽話喝了一碗參湯,待宮人退下,我便道:“你別以為我傻,我看得出萬小姐很喜歡你呢,你幹麽對她這樣?”


    澹台笑起來:“我就說你傻麽,我不喜歡她呀。”


    我奇道:“別人都說你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你不喜歡她怎麽成?”澹台隻是笑著搖頭。


    我追問:“那你喜歡誰,張將軍的千金麽?”


    澹台笑意更甚:“你可真逗!我不喜歡萬小姐,就該喜歡張小姐麽?”


    我以手支頤,蹙眉道:“那我可不明白了。”自失憶之後,我感覺腦子也不太好使了,反應特遲鈍。


    澹台忽然斂了笑意,正色道:“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麽?”我連連點頭。


    澹台笑得很詭異,卻是一字字地道:“我喜歡的人是你,卿朵!”


    看得出他不是開玩笑,但我並不覺得驚奇。隻笑笑道:“我好像不喜歡你。”


    雖然我說不上是什麽原因,但潛意識告訴我,自始至終沒愛過眼前這個人,充其量隻把他當朋友、當兄弟。


    豈料澹台不僅絲毫不生氣,反而一本正經地道:“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喜歡我的。”


    我下意識地想說:“恐怕沒這個可能。”但終於沒有說出口,不忍傷他的自尊,他待我實在是太好了。


    “你別這樣說,總有一天我會離開的,你還是好好待萬小姐吧。”我勸他。


    誰知他勃然變色,聲音陡然提高八度,道:“不會,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嚇了一跳,怯生生地望住他。他馬上心軟了,搖頭道:“沒什麽,咱們別說這些不開心的啦。”


    這日澹台一早就上朝去了,據說近日準備南下攻打靖國,他是主帥,自然忙得不可開交。


    澹台對我說他有一塊青龍玉璽,那是至寶,有了它就可以一統天下,完成霸業。


    男人都是野心勃勃的,都喜歡殺來殺去,無趣得緊。澹台的殺氣就很重,這或許就是我不喜歡他的原因吧。


    宮人喜寶是澹台派給我的貼身侍婢,待我很是忠心,照顧我飲食起居可謂無微不至。


    見我悶在房裏很久了,便提議去禦花園轉轉。左右無事,我便應允了。


    此時的禦花園其實根本沒什麽看頭,了無生機,蕭索一片。權當出來散心吧,我自我安慰。


    蜿蜿蜒蜒的迴廊盡頭,兩名宮女正在交談。無意間聽她們提到我的名字,下意識側耳傾聽。


    隻聽其中一個說道:“這個叫卿朵的女人其實出身歡場,七皇子卻說是孤女,是怕皇上動怒。”


    我登時呆住。


    另一個道:“原來如此,難怪她狐媚子似的,把個七皇子迷得神魂顛倒的。”


    喜寶再也聽不下去,奔過去一甩手就給她們一人一耳光,罵道:“不知死活的賤婢,在這裏混嚼舌頭!”


    兩名宮女大驚,見是七皇子跟前的人,不敢造次,忙不迭地跪地求饒。


    喜寶怒道:“誰教你們滿嘴胡?的?仔細迴了七皇子,揭了你們的皮!”


    我不欲多生事端,道:“算了,讓她們走吧。”二女連連道謝,倉皇離去。


    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她們如此說,必然是有些根據的,我心下不禁起疑。


    喜寶煞是機靈,一下子便看出了我的疑慮,賠笑道:“姑娘別聽下人們渾說,無憑無據,胡言亂道。”


    悶悶地迴到房中,一頓飯食不知味。喜寶勸我休要多想,但哪裏能由得了自己?


    最近幾日澹台都沒露麵,自是忙著點兵南下,也顧不得我這裏了。


    萬鳳儀卻來了。


    “七皇子好些時日沒過來了。”一見她我就解釋。


    萬鳳儀心情出奇的好,難得笑容滿麵地對我說話:“我是專程來找姐姐你聊聊天的,在家裏悶得慌。想必姐姐也寂寞吧?”


    我聽得出她話裏有話,卻也不好說什麽,隻能閉口不言。


    萬鳳儀一雙眼睛緊盯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卻明白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必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務須小心提防。


    豈料防不勝防,我還是著了她的道兒。


    她先是迴憶起小時候與七皇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樂聞趣事,繼而又講到她對澹台明月用情之深。到最後竟是聲淚俱下,令我手足無措。


    然後她便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姐姐,七哥哥乃是人中龍鳳,將來必定是要繼承大統的。我萬家世代忠良,為官三朝,權傾朝野。若論出身,也隻有我這樣的家世才能配得上儲君。你說你。你忍心讓七哥哥自毀前程麽?”


    我頭腦再不靈光,她省略的那些話我還是能聽得懂的,原來所謂我出身歡場的謠言恰如一陣風似的已經傳遍各個角落。


    我隻能苦笑,居然拿不出什麽證據來辟謠。因為我壓根就記不起從前的任何事情,抑或傳言就是事實也未可知。


    到後來我終於忍不住了,指天發誓:“你放心,我絕不會毀了七皇子的前程!”


    萬鳳儀破涕為笑:“姐姐深明大義,妹妹我在這裏先代七哥哥謝過你了。那麽下一步姐姐打算怎麽辦?”


    我張口結舌:“什麽怎麽辦?”


    萬鳳儀急道:“姐姐怎麽糊塗了?七哥哥若是每日都看見你,還能把持住麽?”


    “我明白了,你是要我離開這裏?”我恍然大悟。


    萬鳳儀臉兒一紅,笑起來。


    “可是,要我去哪裏呢?我如今無家可歸,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犯愁了。


    萬鳳儀一拍胸脯道:“這個包在我身上,隻要你肯走,我會派人將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給你一大筆銀錢,讓你衣食無憂。”


    我將信將疑:“真的嗎?”有點心動了。


    我遲早是要離開這裏的,我不喜歡皇宮,像一個大籠子關住了人,壓抑得我喘不過氣兒來,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


    萬鳳儀笑道:“妹妹我是丞相之女,這點能力還是有的。不過你要嚴防走漏風聲,更加不能教七哥哥知道。”


    我心裏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卻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萬鳳儀喜不自勝,臨走再三叮囑我言而有信,不可泄漏秘密。


    澹台明月還是沒來,萬鳳儀卻是等不及要打發我走,像急著送瘟神。其實她早已打聽到最近澹台忙於國事,自顧不暇,哪裏還有餘裕來管我?


    次日萬鳳儀便著人來帶我走,兩名滿臉橫肉的內侍卻假稱是奉了七皇子之命,一迭連聲地催促我草草收拾了一個小包裹,喜寶攔也攔不住,便押著我上路了。


    出得宮門,兩名太監轉手將我交給兩個牛高馬大打手樣的人物,我心下不禁害怕。但他們哪裏容我有半點遲疑,押了我就走。


    眼看出了城,他二人竟不走官道,逼著我淨往那荒僻小路行去。


    愈走愈感不對,我忍不住發問:“二位大哥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二人冷笑:“你隻管走就是,問那許多幹麽?到了自然知道。”


    我心裏惶恐,轉頭要跑。二人自身後一把拉住,喝道:“往哪裏走?你最好識相點,否則有你好看的!”


    這一來二人加倍提防,令我無機可趁。


    一路曉行夜宿,兩日後來到大漠邊緣。漫天的黃沙直接天際,一眼望不到盡頭。


    此刻北風勁吹,風沙迷得人睜不開眼來,人站都站不穩。


    一個家夥突然抽出一柄樸刀,惡狠狠地向我砍來。


    我情急生智,著地滾倒,堪堪躲過了這致命一擊。同時大叫出聲:“萬小姐派你們護送我,你們竟敢如此大膽!”


    兩個家夥獰笑道:“萬小姐派我們送你上黃泉路,你就乖乖認命吧,哈哈。”


    一霎時我隻感五內俱焚,想不到萬鳳儀年紀輕輕居然如此狠毒。她是想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啊!


    上當受騙的痛苦燒灼著我的心,我不禁絕望地閉了眼睛,兩行清淚沿著麵頰緩緩流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口,平地響起了滾滾雷聲。西邊半天雲霧昏黃一片,著地卷來。


    北地的天是說變就變,轉眼一場暴風雪就要來臨。


    兩個家夥卻變了臉色,其中一個顫聲叫道:“是狼王!”另一個登時慘白了臉,拔腿就跑。


    原來那漫天黃雲並非打雷,而是大漠狼王的人馬欺近了。


    這一個手中兀自緊握樸刀,大叫:“他娘的,你被嚇破膽兒了怎的?這娘們怎麽辦?”


    那人已跑遠,迴頭大唿:“狼王殺人不眨眼,逃命要緊啊,快跑吧――”


    這一個獰笑幾聲,樸刀兜頭衝我砍下。口中道:“先結果了你再跑不遲。”


    他話音未落,隻聽一聲破空的尖嘯,一枝羽箭唿嘯而來,正中他手臂,慘叫聲中,他手裏的樸刀應聲而落。


    馬蹄聲震耳欲聾,遍地黃沙,轉眼一大幫子人馬已飛馳到近前。


    當先一個環眼豹睛、滿臉虯髯的大漢手起刀落,那個想殺我的家夥一顆人頭骨碌碌滾落在地,頸中鮮血狂噴。而另一個家夥算是跑得快,保住了一條小命。


    我驚駭得說不出話,趴在黃沙中一動不敢動。


    一個嘍?跳下馬,一把扳過我身子,細細打量一番,歡唿:“大哥,這妞兒竟是個絕色,帶迴去給您做壓寨夫人吧。”


    原來環眼豹睛的虯髯大漢果然是狼王,他一聽嘍?這話,雙目放光,催馬近前,居高臨下地審視我,旋即哈哈大笑:“妙極,妙極!”


    你丫的,喵啊喵的,妙你個大頭鬼!


    我瞧著他兇神惡煞的模樣既害怕又惡心,轉過了頭不願與他對視。


    狼王又大笑數聲,猛然伸手,一把攬住我腰,拖我上馬,坐在他懷裏。


    我大驚失色,拚力掙紮。狼王出手如風,點了我幾處穴道,我登時動彈不得,口不能言,隻剩一對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


    狼王似乎興致頗高,笑道:“美人,乖乖聽話,大爺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說罷,竟在我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我一陣惡心,險些將隔宿糧都吐出來。但又無能為力,隻能任他輕薄。心裏一急,便暈了過去。


    等到我醒過來時,居然已經置身在一間大氈房中。


    室內陳設充滿異域風情,牆壁四周是花花綠綠的掛毯,地麵鋪了厚厚的羊毛地毯,我就躺在這裏。旁邊有張矮腿桌子,上麵擺滿了羊肉、油饢、馬奶等食物。


    我摸摸身上,還好衣物完好。一骨碌坐起身,掀開厚厚的門簾走出去。


    放眼竟是一片大草原,此刻草色枯黃,天地一片蒼茫。一條清澈的河流靜靜地流淌,牛羊稀疏地散落在四處,低頭啃咬鐵草。


    白色的氈房東一間西一座,炊煙縷縷。有身穿異族服裝的婦女正在擠奶,還有幾個牧人在洗刷他們的馬匹駱駝。夕陽映射下,顯得如此靜謐、祥和。


    我看得呆住了,這是什麽地方啊?依稀記得我被強盜狼王擄去,難道那是一場噩夢?


    漢子惡聲惡氣的喝罵打破了這種祥和,把我從夢境中拉迴現實。


    “誰讓你出來的?趕緊乖乖迴去收拾打扮一下,今晚你還要跟我們大哥成親呢。”這後生也就十七八歲,長著一張娃娃臉,眼睛卻瞪得溜圓,努力做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看來他是專門看守我的嘍?。


    我無言以對,轉身迴房。心裏愁得什麽似的,難道我真要嫁給這個兇神惡煞的強盜頭子不成?


    新月初上,氈房裏燃起了紅燭,映得室內暖意融融。而我卻如坐針氈,憂心欲死。


    先前那個年輕漢子扔進來一套大紅喜服,嘴裏嘟囔道:“我們大哥不想委屈了你,換上吧。”


    我陡然火起,抓起來一把衝門擲過去。


    年輕後生猝不及防,接在手中,像被火燙了似的跳起來:“反了你還?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我大叫:“你們殺了我吧。”“你。”年輕後生氣得漲紅了臉。


    我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嗚咽道:“我死也不會嫁給他的!”


    後生一愣:“為什麽?我大哥為人很好,長得也威武雄壯,哪點配不上你了?”


    我啐道:“呸!他哪點能配上我?殺人如麻的強盜頭子,又兇又醜!”


    後生大怒:“胡說八道!趕緊換衣服,不然我叫人來幫你換!”


    我還真怕這幫子強盜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來,別無他法,隻得憤憤地道:“你出去,我換衣服。”


    如今我連這裏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想逃走隻怕沒那麽容易。說不得,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個強盜若真要霸王硬上弓,大不了一死,反正我死過也不止一次了。


    磨磨蹭蹭地換上這身俗氣的大紅喜服,眼看天色已晚,不遠處強盜們飲酒唿喝笑鬧聲不時傳入耳中,令人心煩意亂。


    我一顆心跳得愈來愈厲害,隻感六神無主,坐立難安。


    “嘩”一下,門簾被掀開,一股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緊接著有個身形魁梧的壯漢便闖了進來。


    我一顆心幾乎要從腔子裏跳出來了,本能地起身縮到牆角。


    狼王一張醜臉喝成了醬紫色,眼神迷離。半晌才瞅見角落裏的我,先是一愣,繼而放肆大笑,猛然撲向我。


    我靈活地一閃,便到了門口。本擬拉開門簾衝出去,誰知狼王從背後一把就抱住了我。


    他臂力好大,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兒,我奮力掙紮也是無濟於事。


    狼王狠狠一甩手,我便撲倒在地毯上。他一個縱身壓住了我,“嘶”一下,我身上的喜服就被他撕開,三兩下便被撕得七零八落。


    肌膚驀然暴露在空氣中,驚覺上身僅剩了一件肚兜。絕望狠狠地攫住了我,喉嚨一緊,猛然大咳起來。


    這一咳牽動舊傷,竟是不能停止,直至上氣不接下氣。


    狼王倒是愣住,停了手上動作,喃喃道:“你有病?”


    恰在此時,外麵人聲四起,亂哄哄的喊叫聲此起彼伏:“有刺客,抓住他!”


    狼王一驚,起身整理衣衫。已經有人在門外稟報:“大哥,有不速之客來訪!”


    狼王此時大概酒也醒了,迴頭瞧我一眼,顧不得多說,便奔了出去。


    死裏逃生啊,我暫時鬆了一口氣。咳嗽也止住了,抓過自己的衣衫迅速穿上。心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時機,我正好可以趁亂逃走。


    豈知狼王也忒狡猾,他早在防我這一手。這不,看守我的那個年輕後生在門外喝道:“出來,跟我去看看!”


    沒奈何,我隻好乖乖出來跟他一起去那人多之處,強盜們已將到訪之人團團圍住。


    乍一看到他,我登時呆住,旋即欣喜若狂。天啦,救命稻草來了!


    隻見他胯下一匹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手持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劍,淡金色長發飄飄,玄色大氅迎風鼓動。一人一馬傲然凝立,當真豐神俊美,飄逸若仙!


    這不是七皇子澹台明月又是誰?世上竟會有如此妖孽的男人!一時間在場諸人都看得兩眼發直,如癡如呆。


    我張口大叫:“喂,我在這裏。”話剛出口,便有一把冰涼的利器架在了我脖子上,耳畔那個年輕後生冷冷的聲音響起:“不許亂動,否則我立時抹了你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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