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的陣眼中躍出彩色的光帶,纏繞在鹿鳴劍之上。


    在最後一隻妖出現在陣中的時候,栗淩軒執劍快步朝著楚慕的方向衝去,緊接著揮劍用劍氣將楚慕擊向了陣中。


    七星陣的光帶隨著劍氣,緊緊地將楚慕纏裹其中。


    尋星歸看到楚慕被打入陣中,手杖快速地在空中畫了個印結,接著嘴巴動了動,念出一串咒語來。


    陣中開啟的大門,隨著尋星歸的念誦,逐漸合攏。


    而顯現在陣中的妖物們則是七手八腳地試圖把楚慕壓進門內。


    栗淩軒單膝跪地,不住喘著粗氣。


    剛才那一擊激發了他體內被壓製的毒,現下毒發帶來的疼痛加上脫力,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暈眩。


    因此他並沒有注意到半空中隨著法陣關閉而逐漸消失的尋星歸。


    “神諭族和鳶國七皇子,真是不負盛名啊!”楚慕的聲音再次響起。


    “什麽!”栗淩軒抬頭向著法陣看去。


    隻見原本密密麻麻顯現在陣上的妖已經成了黑色的灰,楚慕站在陣中已經關閉的門上。


    他的衣袍被鹿鳴劍的劍氣劃出了不少裂口,顯得有些狼狽。


    “五百年過去,小小的誅神百妖陣怎麽可能還困得住我?”


    楚慕眼中戾氣彌漫:“將自己作為祭品召喚出的百妖,也不過如此。”


    栗淩軒一驚,連忙看向尋星歸的方向。


    可是那裏除了一臉呆滯的甜心之外,哪裏還有尋星歸的影子。


    甜心跪坐在地,看著地上那根尋星歸用來遮眼的黑色布條。


    以血為契,以身為鏈,以魂為餌。


    從此這世間,再也沒有尋星歸的存在了……


    後知後覺地,甜心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忽地抬起頭,看向栗淩軒:“尋星歸,灰飛煙滅了……”


    栗淩軒神色一凜,接著便聽到楚慕的狂笑。


    “想學楚琰用誅神百妖陣殺了我?嗬。”


    “小小人族,妄想誅神?可笑,真是可笑!”


    轉過頭,楚慕的眸光對上了栗淩軒:“下一個,該是你了。”


    栗淩軒有些模糊的視線看著楚慕的身影緩緩落下,站在了自己的麵前不足百步的地方。


    “或者,我應該先去解決那小鳳凰?”


    楚慕刻意減緩了自己走向栗淩軒的速度,一副認真思考所以連腳步都放慢了的樣子。


    這是他最喜歡的折磨人的方法。


    栗淩軒的心緊了緊,喉頭哽著一口血,他硬撐著讓自己站了起來。


    他的身後有栗燚,有楚琰,還有楚玄歌。


    栗淩軒將喉頭那口血咽了下去,再次持劍朝著楚慕衝了上去。


    雖然視線已經模糊了,身體也沒有什麽力氣了,揮動鹿鳴劍的時候手臂好像被撕裂一般疼痛著。


    可是,不能退,不能退……


    身後有他要保護的人,有他答應要保護的人,他不能退!


    楚慕沒想到栗淩軒還有力氣繼續跟他周旋,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再次將法力幻化成鞭,直直將栗淩軒打了出去。


    身體重重落地的瞬間,栗淩軒似乎聽到了甜心的驚叫。


    結束了嗎?


    栗淩軒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


    還是沒有能保護好自己想保護的人嗎?


    他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滿是荒蕪。


    這種感覺,為什麽,為什麽這麽熟悉……


    前麵似乎有著水滴落的聲音。


    “你為何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一定要說嗎?”


    “你若真的不想說,也沒關係。隻是我覺得你說出來,我才知道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


    “你沒有惹我不開心。”


    “那你為何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你都要與鳳凰族的大人成親了,還問我這些幹什麽。”


    “哪個說我要成親了?”


    “我都聽到了!”


    “你這麽想要我成親,那我去成親了你是不是就不會總想著從我身邊逃離了!”


    “我沒有想要你成親!”


    伴隨著水滴落的聲音,黑暗中顯出兩個模糊的人影。


    栗淩軒停下腳步,看著那爭吵的二人。


    心髒沒來由地抽痛起來。


    他捂著自己的心口緩緩蹲下,大口喘息著。


    “除了你,我不會與旁的人成親,你明白了嗎!”


    “我的心係在你身上近百年,我怎麽可能去和其他人成親!”


    栗淩軒的腦袋嗡嗡地響,吵得他眼淚都掉了下來。


    是誰,說話的人是誰……


    為什麽他會因為那人的話語忍不住落下淚來。


    為什麽他會被那兩個人的對話牽動心弦。


    嗡嗡聲愈來愈大,栗淩軒麵前閃過一張模糊的笑臉。


    他睜開了眼。


    隻見楚慕手中拿著一把法力幻化的匕首,正要朝著他的心口戳下。


    看到栗淩軒突然醒來,楚慕一愣,手上的動作隨之慢了兩秒。


    鹿鳴劍在栗淩軒被打飛出去的時候脫了手,栗淩軒隻得伸手去抓楚慕的手。


    楚慕嘴角扯開一抹得逞的笑:“大侄子,上路去陪你那不知悔改的娘吧!”


    “該上路的是你!”


    一根銀白色的鞭子纏上楚慕的手腕,拽著楚慕甩了出去。


    隨著鞭子的動作,楚慕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不等他起身,一聲猿嘯之後,巨大的猿猴落在楚慕麵前。


    那猿猴全身被雪白的毛發覆蓋著,唯獨雙腳赤紅。


    手腕和脖頸上掛著不少白色的玉塊,膝蓋上還覆著紅色的銅質護膝。


    栗淩軒半撐著自己的身子,大口喘著氣,看著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猿猴。


    “你還好嗎!”


    栗淩軒轉頭,對上楚玄歌擔憂的眼。


    “你醒了?”栗淩軒看著麵前的人,神情冷漠。


    楚玄歌點點頭,伸出手要扶栗淩軒。


    栗淩軒艱難地側了側身:“我不喜歡被人碰觸。”


    楚玄歌的手滯在空中,麵上掛上了有著幾分難堪的笑:“前兩次你並沒有這般抗拒。”


    栗淩軒看著她金色的眸子,語氣不怎麽好:“你借著她的身體突然出現,我並沒有時間反應。”


    金色眸子的楚玄歌看著栗淩軒,然後輕聲歎了口氣,將一個小藥瓶從袖袋中掏出,放在了地上。


    “這是緩解毒性的藥,她重新調製過了,不會苦的。”


    說罷站起身,朝著那猿猴的方向走去。


    將楚慕甩出去的力太大,被砸在地上的楚慕感覺自己全身像碎了一樣痛。


    還未緩過神來,麵前就突然被一片雪白遮擋了。


    “什麽東西!”


    楚慕驚叫道,抬頭定睛一看:“猿猴?”


    “你不如仔細看看,他到底是誰。”


    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楚慕轉過頭,看向楚玄歌。


    “嗬,小鳳凰醒了?”


    又看迴麵前的猿猴:“這是找到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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