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三姑娘到了京城是為了相親的,於是,安頓下來之後,各種宴會層出不窮,李家大伯娘開始頻繁帶著三姑娘到各個宴會去讓各家夫人相看。


    三姑娘對此很不適應,她的麵容屬於中上的,但因為微胖的緣故,使得臉蛋有些肉肉的,臉上的肉一多,固然還能夠說一聲可愛,但眼睛卻不可避免地被擠小,沒了時下最受欣賞的明眸。


    再加上她往日裏的手帕交最多不過是縣令家的女兒,見識有些短少,而在這些宴會上,隨隨便便都能夠看到一二品大員的女兒,更有甚者,公主的女兒也不少見,或高貴或刁蠻,或端莊或任性,什麽性格的都有,還有一等口不對心,麵甜心黑的,讓她疲於應付。


    很多時候,若不是瑞雪給她提點或者打圓場,她都要得罪人了。即便如此,去了幾次,她就有了些倦怠。


    而她的才藝……


    在瑞雪代她畫了一幅畫,大出風頭之後,嬌杏愈發感覺到一種苦悶,“嬤嬤,我是不是什麽都不如瑞雪?”


    被問及的嬤嬤正是路上生病的那個,她也是這兩天才趕來,突然聽聞這樣的話,心裏一咯噔,馬上說:“怎麽會呢?姑娘的才藝怎麽會比不過一個丫鬟?”


    她承認瑞雪的確會些新鮮的玩意兒,但做派實在不是個丫鬟該有的,原先還看不大出來,來了這裏以後才發現,實在是有些過了。


    那些宴會,都是各家女兒們的舞台,也不必要表現得多麽突出,夫人們選的都是兒媳孫媳,又不是非要選一個才藝第一的,不必要那麽耀眼,隻要展現出自己所學,落落大方就好,可是呢?


    瑞雪鼓動著姑娘處處爭先,在不能夠的情況下,還如今日這般,自己上去畫畫,說是代姑娘畫的,等到獲得大家稱讚之後,又說這些都是跟姑娘學的。這麽一來,卻把姑娘捧在了一個台階上,不好下來了,更是狠狠得罪了那些輸了的姑娘,連一個丫鬟都比不過,這是什麽意思?


    偏偏,這位大丫鬟,又是姑娘善待著的,沒有及時反應過來這其中的問題……


    想到這裏,嬤嬤又是一歎,以前看這個瑞雪也就是有那麽點兒清高勁兒,對周圍人總帶著些禮賢下士的感覺,奈何人家會的的確不少,別的不說,至少那賬目上就是難得的清爽,讓人看了舒服,但現在看來——“姑娘下次出門別帶瑞雪了,她總是這樣大出風頭,是要把姑娘架在火上烤呐。”


    嬌杏愣了一下,她從沒這麽想過,有些愕然地看著嬤嬤,嬤嬤正要多說兩句,瑞雪帶著小丫鬟進來了,或許是在賽畫上贏了,她的臉上多了一層光彩,讓小丫鬟把捧著的托盤遞上來,說是獎品。


    五彩琉璃杯很漂亮也很昂貴,看著那流轉的顏色,聽著瑞雪輕聲慢語的介紹,嬌杏的眼中卻蒙上了一層陰霾。


    五日後,踏出李府角門的瑞雪拿著一個小包袱,站在門口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置信地迴頭看了一眼那正在關閉的朱門,直到停在身邊的車夫問了一聲,這才急忙應聲:“走,這就走。”


    突然得到自由,瑞雪還有些反應不上來,姑娘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


    “瑞雪姑娘……”曾經在某次花會上遇到的翩翩公子眸光發亮地過來搭話,笑容親切,言談體貼。


    瑞雪不知不覺跟他多說了一些,等到說起了近況,對方很大方地表示自家有座宅子還空著,正可以讓她去住,在她表示要付租金的時候,也沒怎麽推拒,卻說了一個極低的價錢。瑞雪馬上明白了對方的好意,笑著道了謝。


    她其實還不太缺錢,三姑娘還她身契的時候還給了她一些首飾和錢財,她自己也有多年的積蓄,但她總不能坐吃山空,能省一點兒還是要省一點兒的,畢竟,還沒有新的工作呐。


    在新宅子安頓下來之後,瑞雪就開始想自己要做什麽,古代適合女子的工作實在太少,在她不想要繼續給別人當丫鬟當繡娘的時候,能做的就更少了,再加上本錢又不多,想來想去,隻能做點兒小本生意,弄個小吃鋪子。


    她自己本來就會做一些東西,再加上還有這時候人們想不到的創意,就算是憑借新穎,也能夠吸引一些吃客來,等以後資金充裕了還可以請廚娘,讓她按照自己的心意來燒製菜色,憑她知道的花樣,還有一些現代見慣的營銷手段,應該能夠把生意做大。


    從最開始的麵食到後來的酒樓,瑞雪的發展很迅速,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一些“好心人”的幫助,而瑞雪也都以分紅的方式給了對方好處,在她看來,這就是互利合作,人情自然也是有的,卻都是建立在欣賞自己的才華上。


    在這期間,三姑娘嬌杏也找到了人家,正在備嫁,而忠勇侯府的表小姐“蘇晴”已經嫁入了威遠侯府,成了穆博遠的正妻。


    迴門的那天,路過瑞雪的酒樓,王平多看了一眼,重新刷了漆的酒樓在陽光下好像會發光一樣,散發著鬆香的味道,而那塊兒據說某位詩畫大家的公子寫的匾額——天然居,金字熠熠生輝,格外耀眼。


    【還真是種田文的套路呐。】這般跟王睿說了一句,放下了簾子,王平想著三姑娘嬌杏的大伯家跟威遠侯府的三太太還有些親戚關係,她到時候定然是要去添妝的,等到那日,把那五百兩連同一套頭麵首飾送過去添妝,也就算兩清了。


    至於瑞雪……【還是跟以前一樣嗎?隻要在她死的時候我也在場就好了?】


    【是。】不是第一迴下達擊殺穿越者的任務,也不是第一迴聽到王平這般解決方法,王睿有些奇怪為何她還要再問一遍確定,同時問,【你能夠保證第一時間在場嗎?】


    沒有了修為,沒有了神識,不能夠遠距離查探別人的動靜,又怎麽能夠保證在對方死亡的第一時間到場呢?


    【總要試試不是嗎?這一次我又不用還賬,總會比她活的時間長,何況,】停頓了一下,王平唇角露出一個格外溫柔的笑容來,【不是還有你嗎?我總能夠付出足夠的代價交換一個準確的時間和地點。】


    【的確是。】王睿的迴答中似乎摻雜了一些無奈的情緒。


    “夫人,到了。”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向病弱的穆博遠在這一天精神奕奕地騎在馬上,陪著轎子一路走了過來,第一個跳下馬來,到轎邊等候,伸手扶住了那隻素手。


    “嗯。”微微露出一個笑來,對著穆博遠的眼眸也彎了彎,由著他拉著手走入,到了長輩麵前才略有不好意思地抽出了手,兩人齊齊對著謝申厚和金氏行禮。


    謝申厚留下穆博遠說話,金氏則帶著王平去了後堂,問了一些婚後事宜,王平微低著頭裝出一臉羞澀的樣子說還好,但其實,第二天一早看到穆博遠的妾室和通房跟她行禮問安的心情,恐怕也隻有“還好”二字可形容吧。另外就是慶幸前一天給穆博遠下了有迷幻效果的藥,讓他以為洞房了。


    三妻四妾,嗬嗬,古代若有什麽讓人不滿,或許就是這一點了吧,但,又何必禁止呢?她本來,就不愛穆博遠。


    威遠侯夫人不喜歡王平,即便看在兒子喜歡的份兒上定下了這位次子媳,但是等到王平迴去看到院子裏多了兩個據說是伺候她的漂亮丫鬟,也隻能微笑再微笑了,這麽低劣的手段,也難怪威遠侯有那麽多妾室了。


    狀若無事地收下這些漂亮丫鬟,在以後的日子裏,在知道穆博遠對她的好感度已經滿值之後,連吃醋都不願意再裝一下,賢惠地安排他去寵愛旁人,甚至還給其中兩個提成了妾室,麵兒上一派大度,讓威遠侯夫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找茬了。


    而這樣的結果,顯而易見——穆博遠那等身體怎麽受得住那幾位野心妾室的爭寵伎倆,後來因其中兩人下的藥起了衝突而暴斃,也就不是什麽稀罕事了。


    知道兒子死因的威遠侯夫人氣急敗壞地遷怒王平,想要以無子為理由把她休迴家去,而此癲狂行為顯然讓知情的一眾人頗為同情王平的遭遇,威遠侯和世子更是頗感歉疚地對王平愈加包容。


    威遠侯做主把那兩個下藥的妾室杖斃,其他噤若寒蟬的妾室則在王平的求情下被放了出去。


    頭一次守寡的王平麵容悲傷,眼中含淚地道謝之後就以寡居清淨為由主動遷到了偏僻的院落,賺得了不少的同情分,從此漸漸淡出眾人的視線。


    三年後,王平再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是要去寺廟上香。


    威遠侯夫人早在一年前病逝,如今內院都是世子夫人在打理,她聞聽丫鬟報訊的時候才想起這位寡居的弟妹來。


    “都是苦命人啊!”這般說著,她很是痛快地同意了對方的出行要求,想及婆婆在世時對其的刁難,她又額外多吩咐了一些事情。


    王平看到那個內裏極為舒適的馬車時,挑了挑眉,若是世子夫人知道她的枕邊人如今對自己的好感度是100,不知還會不會這麽體貼。說實話,王平自己都不明白她到底哪裏觸動那位世子的萌點了,當初聽到王睿提示的時候還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沒什麽交集的……算了,總有些腦補帝不是她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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