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第一次看到雷鳴帶著一個雌性迴來的時候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被三了,還是被戴綠帽子了?


    對那兩人的親密行為他看在眼裏,占據心頭的憤怒過後就是想要出走的心情,然而這一點願望並不是能夠被滿足的,作為離家出走且被逮迴來的雌性,他做好了被雷鳴咬死的可能,或者跟他來一場虐戀情深之類的戲碼——他反悔求原諒,自己就是不原諒,結果,雷鳴一個選擇都沒給他,直接把他給了別人。


    “我是不知道他有什麽好,你還要他,又不能繁衍後代……既然你想要給你好了,我是不想再要這個背叛我的雌性了。”


    是的,雌性,這似乎是自己在雷鳴那裏唯一的名字,他大概是從來不記得自己叫做白蘞吧!


    往常的時候聽著並沒有什麽,“雌性,你去給我燒肉吃!”“雌性,這塊兒獸皮給你!”“雌性,過來陪我睡。”一口一個“雌性”好像還有點兒霸道傲嬌的感覺。這會兒再聽就格外刺耳,那個新來的雌性,在他的口中,也是“雌性”麽?


    他以為算是某種親密意味的叫法原來隻是人家的普遍稱唿,這叫做什麽?


    以為自己也就是湊合跟雷鳴過日子的白蘞才發現,其實他早就對雷鳴上心了,喜歡上了這個偶爾霸道偶爾傲嬌偶爾莫名其妙發脾氣的獅虎獸,他原先以為對方對他也是不一樣的,現在看來……


    嘲諷地一笑,但普通人類的武力值又怎麽能夠跟這些拳打老虎的獸人相比,那個討要白蘞的獸人顯然對他的抗拒不滿,一開始還存著幾分憐惜的心,但在被抗拒之後也都成了暴怒,之後的一切自然也就成了獸、行。


    其實,說起來,和雷鳴最初對白蘞的時候並沒有什麽不同。


    等白蘞想通這一點已經過去了很久,而在這期間,他那種冷淡的態度或許一開始還會讓人覺得新鮮,但時間久了也就成了乏味,擁有其他雌性的獸人對他也不是那麽上心了,偶爾圖個新鮮,還會有某些限製級的事情發生。


    白蘞忍了,因為他嚐試過一次,知道自己的逃亡是怎樣的可笑,而這個並不是十分強大的部族在他之前的獻計獻策中也一步步成長著。


    任何人的智慧都是不可小覷的,即便他之前還當這裏未開化,都是野蠻人,可是在有了他的點撥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很多事情,差的也就是捅破窗戶紙的那根手指。


    雷鳴找了好幾個雌性,有幾個也都給他生了孩子,新生的獸人或者是雌性,雷鳴並不是十分在意,他還是那副有些霸道有些傲嬌的樣子,但那些雌性卻和白蘞不一樣,他們哄著他敬著他,對他宛若對帝王,但雷鳴卻是仍不滿足的樣子。


    白蘞冷笑,他知道他為什麽不滿足。


    有些事情,換一個角度自然什麽都明白了,尤其在他聽人說過卡亞的事情之後,自然明白了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


    卡亞,他最初從雷鳴的夢話中聽到這個詞隻當是個象聲詞,或者某個意味不明的嘟噥,根本不具有任何意義,他是個男的,也不會像女人一樣為了男人口中一個莫名的詞匯追索不休。


    結果呢?他的跟頭就是栽在了這裏。


    卡亞是雷鳴自己定下來的雌性,但卻偏偏在雷鳴受傷的時候失蹤了……


    不需要太多,聽到這些,白蘞就能夠明白為什麽雷鳴的性子有些陰晴不定,尤其在對著自己的時候,雷鳴受傷是為了救自己,而他受傷導致了卡亞失蹤的時候他沒有辦法挽救,這才是他有時候會對自己發怒的原因吧,他遷怒了,而他自己都不知道。


    獸人世界的單純在於他們對感情從來沒有什麽明晰的認識,也不需要明晰,這個社會的形態決定了,為了吃飽肚子,雌性必須依附獸人,而強大的獸人擁有挑選雌性的權力,為了繁衍後代,他們還可以挑選很多雌性。


    這些,都是以前的白蘞忽視過去的,他從來不關心跟自己一起采集的那些雌性到底是不是共侍一獸,也並不關心他們在家中的地位如何,隻是想當然以為雌性是被保護的,所以是被珍重看待的,他甚至還曾為此感到有些受辱,他可不是那些柔柔弱弱的雌性,但現在看來,他真是太蠢了!


    受保護,被珍重,何曾不是另一種圈養?


    而他之前的種種努力,采集,種植,燒瓷,製鹽,裁衣,圈養溫馴動物……也隻不過是適應圈養之後的乖巧表現罷了。


    他或許比這些人多了一些見識,但輪到生活技能上,難道他真的比他們優秀多少麽?連打火石都不會用的笨拙,又憑什麽來嘲笑他人的智商?


    濕熱的雨季,幹熱的旱季,白蘞在這裏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春秋,他也被轉手了一次又一次,因為雌性的稀少,他們的歸屬權並不是固定不變的,這種輪換也便於他們產下更多的後代,而白蘞這個一直無法繁衍的,就成了某種無用的代表,即便並不曾被清除出部族,但在部族中受到的待遇卻是遠不如開始。


    隨著他年齡的增大,那些獸人對他也越來越少了耐性,對他的動作也越來越大,越來越粗暴,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就是為了發、泄而已。


    對此,白蘞無力改變,他抗拒過,反抗過,最終卻隻能於暴打和餓肚子的壓力下妥協,最終一點點磨去了棱角,成了部族中一個被輕視被嘲笑的無法生育的雌性。


    雷鳴擁有很多雌性,作為部族第一的勇士,在他這個頭銜沒有被人奪走之前,他有這個權力占據更多的雌性資源,但他對此並不是很看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卻總是覺得無法滿足的樣子,每次狩獵都想要去更遠的地方看看,也許可以找到卡亞?


    世界很大,並不是隻有他們一個部族,隻不過距離太遠,不能夠經常來往。


    到了交換的時候,雷鳴被族長指派帶隊去別的部族看看,同時帶上一些用於交換的物品,那些陶瓷瓦罐和食鹽衣服,說不定能交換到更多的雌性。


    他們以前還會把部族裏的雌性一同帶去交換,但今年不行,部族裏的雌性老的老小的小,顯然都不適合交換了,倒是那些新發明出來的東西,或許能夠換來更多的東西。


    從最近的部族開始走,雷鳴他們的步伐越走越遠,攜帶的物品大部分都換成了雌性被帶迴去,又有別的物品補充進來。


    隊伍裏的一些獸人覺得已經夠了,不想要再繼續遠行,雷鳴就放他們迴去,他自己則還想要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某一日,他到了狼部族的領地,他們的族人以狼人居多。在那裏交換東西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本十分珍貴的藥材圖集。


    族長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炫耀:“我們偶然救迴來一個雌性,本來還說讓他留在部落的,一個雌性單身在外可是危險,但他自己不幹,還留下了這個。”


    哪怕族長說得平常,雷鳴卻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看到了單身的雌性哪裏有不領迴部族的道理?比起食鹽又或者是其他,雌性一直是各部族都短缺的,自然不會平白放過,這本圖集恐怕是用來交換那個雌性自由的吧!


    就連那“救”說不定也不是什麽“救”,突然想到了自己以前也這樣幹過,曾經領迴來一個雌性,後來呢?


    “啊,這是畫的嗎?真像!”同隊伍的人驚歎著,想要上手摸那張圖畫,被族長眼疾手快地避開了,“別碰,別碰,這可是很珍貴的!”


    雷鳴看了看,也承認了圖集的珍貴性,上麵的畫的確是很逼真,也不知道是用什麽畫的,也許是炭筆?


    認定了這圖集的用途和價值,雷鳴自然要交換迴去,狼族長是個狡猾的人,為此要了不少東西也隻肯交換半本,雷鳴無奈同意。


    那半本圖集帶迴去也很是轟動,族長激動莫名,巫醫更是高興,宣布要把這本圖集好好保存,更激動的卻是一名老年雌性,他驚唿了一聲流出了眼淚,“那是卡亞的畫,隻有卡亞會那樣畫!”


    熟悉的名字讓雷鳴怔了怔,再迴神已經拉住了老年雌性的胳膊:“你說卡亞,那是卡亞畫的?”


    已經好幾年過去了,部族裏的很多人都忘了卡亞這個名字,卻還有一些人記得那是一個雷鳴定下來的雌性,失蹤好幾年了,大家都以為死了,原來……


    “是,我不會認錯,那一定是卡亞畫的,我見他畫過!”因為當時太震驚,所以同樣記得清晰,這麽多年了,卡亞的母父還記得那時候卡亞的表情,他淡然地把畫投入火中,告訴他要保密。


    卡亞的母父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直到這次太過激動而吐露出來。


    族長的表情很惋惜,要是當初知道卡亞有這樣的能力,應該再認真點兒去找的。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雷鳴莫名地高興,好像一下子有了某種勁頭,眼神都興奮起來了,迫不及待想要再去狼族,問清卡亞的去向,他想去找他!


    族長卻不同意,作為部族第一的勇士,雷鳴等同於部族的支柱,不能夠輕易離開。


    雷鳴無奈答應,等到下一次部族第一勇士的爭奪賽上,他巧妙地敗落,然後離開了部族,自此再沒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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