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雁出身很普通,就是農村考大學出來的,屬於山溝溝裏飛出來的金鳳凰,而她家也不是她一個,上頭有兄長,下頭有弟弟,文化程度都不太高,長相也很普通的,跟唐雁不太像。


    她家人沒有在本城的,她是自己一個人在這座城市打拚的,當時任柯還感動於她是為了自己留下來的,而現在麽,她走了自己竟沒處去尋。


    唐雁是一名幼教,她之前的工作是在一家私立幼兒園,任柯去找過了,他雖然隻去了兩次,但還是記下了那家幼兒園的地址,找過去以後說是男朋友來找,還得了別人一些詫異的眼神,因為沒有找到人,任柯對此很敏感,問了才知道,他前兩次過來找的時候,唐雁隻跟別人說是同學。


    或許是她不好意思說吧!


    這樣為她找著理由,心裏卻悶悶的,好像不被承認似的。莫名想起了以前兩人邀約的時候,從來都是各自去,唐雁從沒提過讓他來接,即便他有車有時間。


    那時候,他還曾在別人抱怨去接女朋友走了多遠路,結果約會時間還沒來迴往返時間長的時候得意過,炫耀自己女朋友懂事,從來不會非讓自己繞路去接,而他那兩次去她工作的地方找,一次是有事情,一次是心血來潮,其他時候,想到自己炫耀時候別人那種驚詫的眼神,任柯好像明白了什麽。


    憋著火迴到工作單位,任柯第一次發現,對於自己的女友,他除了知道她一些基本情況,其他的就什麽都不了解了,她租住的房子退了,她的工作辭了,她走了,而他不知道,也想不到她去了什麽地方。


    以前問過她家在哪兒,她說是個小山村,說自己肯定沒聽說過,然後就不願意再說,那時候他還難得地體諒了一下,以為是她家庭條件不太好,所以才不願意說家裏的事情。


    他也曾提過去唐雁家拜訪的事情,平時她說工作忙,沒必要為了這個非要請假的,那時候她的確才找到工作沒多久,為了這個丟了工作也不值當,他那時候怎麽想的,是了,他還很欣賞她這種對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覺得很好。


    然後過年過節的時候,他也想過要去的,結果呢?好像是母親總有事情,然後……


    迴憶起那些過往,以前不曾注意的細節如今都好像成了某種確實的證據,證明了自己的女友從來不曾把自己放在心上,不曾把自己這個男友當真,而眼前這種找不到人的情況,更像是在用行動用現狀說明,分手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臉色鐵青,任柯完全不敢往深裏想,他怕自己會懷疑唐雁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自己,所以才能夠隱瞞了那麽多事情,不在友人麵前承認他是她男朋友,不帶他去見父母,以至於此時他想要找她,竟然都無從找起。


    心裏實在是過不去這個坎兒,在一次試驗中弄出事故的任柯請假休息了。


    “怎麽了這是?工作上不順心?”見兒子一臉頹廢地休息了兩天,任母按捺著欣喜猜測,該不是和那小妖精分了吧?這兩天也沒見去約會,不過,一直不工作也不是個事兒啊!那妖精真是禍害人,分了還害得兒子成了這樣!


    心裏對唐雁又厭上一層的任母避而不談,端上精心準備的糖醋排骨,說:“嚐嚐!這可是你最愛吃的!”


    看到母親那憂心的表情,任柯勉強打起了精神,接過了筷子,夾了一塊兒排骨吃了,卻吃得沒滋沒味兒,點頭的時候很是敷衍,“好吃。”


    休假總不能一直休下去,休息了四天,任柯就又迴去工作了,隻不過狀態還是不好,接二連三的小事故頻繁出現,最後又不得不繼續休息。


    這一次,任母就沒有那麽好耐性了,小心翼翼地問:“最近怎麽不見唐雁?你們……分手了?是不是因為上次我多說了兩句?我也……”


    “媽,不是你的事兒,我們就是……”“分手”兩個字實在是說不出來,更不知道要給之前按上什麽樣的名頭,在他的印象中,他們一直是那麽好,完全不存在必須分手的矛盾,連吵架,那一次也不算吧,這樣怎麽就分手了?


    那麽多吵得兇的都沒分手哪!


    一腔苦悶完全沒辦法和母親說,因為母親和唐雁的不和,任柯抿了抿嘴說了一聲出去散步就走了,這種時候,他想到求助於朋友。


    “我早就覺得你配不上唐雁,唐雁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就算家庭條件不好,也夠她找一個好的了,怎麽就插在你這堆大糞上受氣?果然吧!”——這是損友的話。


    “分了就分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你也是咱校出來的帥哥一枚,如今也是有車有房的成功人士,怎麽還不能找一個更好的啊!來來來,喝酒!一醉解千愁,醒來咱就找更好的。”——這是大而化之勸慰型的。


    “聽了你說的這些,我覺得吧,唐雁可能一開始就不太放心你,這也正常,我可是知道你父母一直都看不上唐雁。她那種家庭出來的吧,可能就比較沒有安全感,所以放棄你也是正常的,說實話,她能堅持這麽久,也挺不容易的。”——這是善於分析心理的。


    “我擦,這也夠絕的啊,工作都不要了,房子也換了,怎麽看都是徹底斷絕關係的節奏啊!以前還真看不出來啊,那麽溫溫柔柔的一個女的,做起事情來也挺幹脆,挺雷厲風行的啊!她是不是都猜到你會糾纏不清,這才斷得這麽幹淨啊!”——這是刷新認知狠戳傷疤的。


    “別喝了,還真相信一醉解千愁啊!趕緊去找人才是正經,這人總不能說沒就沒了吧,就算什麽都不要了,電話也換了,但檔案總是變不了的吧,大不了去她家守株待兔,總能等到!”——這是笨辦法的。


    “等個屁,說不定等迴去的是一家三口呐!農村麽,還不都那樣,出去打工的一迴去就拖家帶口了。到那時候還有個屁用啊!”——這是潑冷水的。


    “那你說怎麽辦?”


    “我看啊,這樣分了也好,反正家裏頭就不怎麽同意,你們也不是很合適,分了就分了吧,這年頭,誰離了誰不能活啊,幹了這杯,好好睡一覺,過兩天什麽都好了!”


    “我看也是,你這種情商掉線的,跟唐雁那種缺乏安全感的,就算勉強湊在一起也是怨侶,你還不知道人家為什麽怨你的那種。”


    “我覺得吧,你還是別禍害人家唐雁了。有句話跟你是哥們兒才說,你見過唐雁跟你家人相處沒有?我上次可是見了,你小姨一家來了讓人家招待,唐雁一女的,跟那一家四口後麵跟跟班兒保姆似的,大包小包地拎著,看著都累,還要被指派著買這買那……要不是顧忌你,哥們兒當時都要同學義氣出手相助了,真沒見過那樣嘴臉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們買東西可都是唐雁在刷卡,你總不會說那是你的卡吧!”


    這幾位都是任柯大學一個宿舍的哥們兒,說話這位更是關係近點兒,甚至都見過任母和他家其他幾個親戚。


    聽得這裏,任柯的臉色白了白,母親口中說得分明不是這樣。


    “……你小姨好容易來一次,我這兒沒時間,讓她陪著逛逛街就拉著臉兒,不情不願的……於情於理,買個東西客氣一下也是個禮尚往來的意思,誰也不要她十幾二十萬的,這都給甩臉色,可憐你小姨,來咱們這兒走親戚,還要看她的臉色……就這麽兩天,裝個樣都不行啊!”


    再想想小姨的話——“……我是不敢再去你們家了,真是,以後這親戚都不知道怎麽處了,唉,別說了,你們好好的就好,我們都是外人,說多了都是挑撥離間。”


    有了母親前頭的抱怨,再聽到小姨這樣的話,任柯自然就認為是唐雁的錯,還想過果然是農村出來的,把錢看得太重,甚至為此還有些不喜,在下一次見麵的時候說過唐雁兩句。


    當時唐雁是什麽反應呢?她好像怔了一下,然後神色淡淡地說:“是我沒做好。”


    任柯想著捶了一下自己的頭,他哪裏知道那麽多,那時還覺得唐雁認錯態度不好,不夠誠懇,甚至還多嘮叨了兩句,後來呢?酒好像喝得多了,他想不起來了……


    “唐雁,你去哪了?唐雁,對不起。唐雁,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們……唐雁,你原諒我,唐雁,不要分手好不好,唐雁,我以後一定不會誤解你了,唐雁,唐雁,唐雁……”任柯醉了,嘴裏喃喃念著唐雁的名字,顛來倒去那些話反複說,曾幾何時,他也是反複勸唐雁忍耐,勸她對她媽好,勸她大方點兒……


    “喝成這樣,我可不送他!他媽那人,我可怵得很,麵上笑著,說不定轉頭就要埋怨我!”損友說著就跑了,留下喝得爛醉的任柯和幾個友人。


    幾個友人互看一眼,誰也不想送,“算了,就在附近找個賓館睡吧,錢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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