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就是那個性子,口硬心軟的,其實人不壞,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忍著些就是了。”


    男聲溫和,勸著的時候還不忘伸手拍了拍女友的後背,做安撫狀,他也知道她受委屈了,但一個是自己的媽,一個是自己的未來老婆,他又該如何取舍?媽年紀大了,辛苦那麽多年養了自己,自己難道要為了老婆惹她生氣嗎?所以也隻能委屈老婆了。


    這樣一想,任柯心中歉疚,兩個人自見家長到現在,拖了足足有一年,也實在是委屈唐雁了,誰不說自己的女朋友漂亮溫柔,最難得大方懂事,從來不像別人的女友一樣歪纏,偏偏,那些不如自己的早都結婚生子了,自己這邊兒還是……


    係統的提示音好像天籟一般,在那老調重彈中讓王平精神一震,已經拖了一年了,她都以為要等不到那個“1”了,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時候加上,若說慢熱,這個男人也是其中之最了。


    在他要摟抱自己親熱的時候,王平掙脫了開來,完全不似平日那等軟弱無力的推拒,她推開任柯,在他有些莫名的眼神中拉開了距離,眼神冰冷,“任柯,我們分手吧。”


    “啊?你說什麽?”任柯下意識想要掏掏耳朵,可對上唐雁的目光,他竟然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動都動不了一下,全身都僵了的感覺。


    “你聽得很清楚,我說分手。”王平語氣冷靜,看他的目光再無往日的溫柔,反倒是多了些厭煩的感覺。


    任誰一年之中被不停地挑刺都會有些心裏疙瘩,何況王平上一世又是那樣自在的日子,自然也就愈發不能忍受那種來自長輩的刁難,他媽難道真的以為她會跟他過一輩子嗎?完全不必那樣敵對她的,她可不會去做她的兒媳。


    心理上,她是能夠理解這種一個離異女人艱難帶大兒子,然後怕兒子以後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恐慌的,所以當婆婆的才總愛挑兒媳婦的刺,因為她們覺得她不夠好,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又或者怕她太好,讓兒子偏向她而忘了娘。


    可事實上,如果換做她是被刁難的那個,她是怎麽都不能忍的,之前的忍耐也不過是為了任務罷了,如今任務完成,自然也就可以結束了。


    “為什麽?”任柯不理解,開口的聲音很輕,好像做夢一樣。


    “我不喜歡你了,也不準備跟你有什麽發展,所以,分手。”王平耐心地解釋著,不厭其煩地把“分手”說了第三遍,她知道,若是說得不夠清楚,分起來往往藕斷絲連,以任柯的性子,恐怕會很煩人。


    是的,煩人。


    近兩年的相處,任柯不是不好,但他這種典型的理工男,情商上總是欠一些,或許這也是一些女生偏愛他們的優點,因為老實養家,出軌率低,但是對王平來說,長時間相處會讓她很疲憊,她不能太細膩,因為他會不耐煩迴應,她也不能太粗糙,因為他想要的總是那種溫柔婉約的軟妹屬性,而這些,在長輩的眼中,免不了又是嗲裏嗲氣隻會撒嬌不是正室的典範。


    而如果要麵對他一種態度,麵對長輩一種態度,對本就對你持有偏見的長輩來說,這就是典型的兩麵三刀,她怕自己的兒子在你手上吃虧,就更加不會同意你們的事情了。


    王平的艱難也多在於此,而任柯的父親,那位春風得意的商界人士,早已在離婚不久重娶了一位,還生了一個女兒,過得也是不錯,可也正是因為他隻有這麽一個兒子的緣故,他想要把自己的家業給兒子,自然就更注重兒子妻族的選擇,也並不認可王平的存在。


    有了父母的反對,其他的親戚朋友,沒來得及見的自然不用說,而其他見了的,除了朋友可能會有那麽兩個支持的,其他親戚都是反對,也就更讓王平難做。


    很簡單的一件小事情,他小姨一家過來玩兒,她被喊去招待,全程掏錢買單不說,還要陪吃陪喝陪玩,錢花了,時間搭了,工作耽誤了,末了陪送著禮物送人走了,落下的評語竟然還是“心機深”,“虛偽”,“居心不良”。


    任柯的母親更是在任柯麵前好一通說,任柯不明就裏,轉頭就埋怨王平:“小姨她們又不常來,偶爾來一次,你帶他們好好玩就是了,又耽誤不了幾天,怎麽還對我媽擺臉色?”


    聽聽,聽聽,這話裏麵的偏向已經很明顯了。


    每每好感度因此而減的時候,王平都有吐血的衝動,憋了一肚子氣還不能訴委屈,因為他根本不認為這是委屈,若是說得多了,還會讓他這個天生情商少的以為她挑撥他們親戚關係,甚至於挑撥他們母子關係。


    其他的小事情就更多了,每逢節日,送禮物總是老大難,送營養品呐,人家說:“我還沒到七老八十的地步,哪裏用得著這些。”那臉一拉,好像送了營養品就是咒她老一樣。


    送化妝品新衣服呐,人家會這樣說:“當我是你們那些妖妖嬈嬈的啊,又不用勾引男人看,哪裏需要那些!”這話裏頭的指桑罵槐那真是讓人忍氣,偏偏那個情商低的隻當是玩笑話,還能在一旁笑起來,然後說兩句好的哄了他媽,兩個笑在一塊兒母子情深,好像這女友是個第三者似的。


    若是送些金玉首飾,人家收倒是收了,一臉心疼的樣子說:“我們任柯才賺多少啊,你就這樣花,真是個不會養家的。”言外之意就是不適合當家做女主人,實在不是妻子的合適人選。自然任柯是聽不出來的,若是他幫著辯解兩句,好麽,那臉色就更難看了,還一副“你別哄我,她能掙幾個錢”的意思,若是不辯解,指定下麵還要把自己教訓一通,什麽不知道當家作主的苦啊,什麽這樣要累著任柯了……


    即便現在想到這些,王平都會覺得心累,她以前的任務多是和任務目標打交道,實在沒有到見家長這一步的,謝明那次,她都以為是最麻煩的,沒想到還有任柯在這裏等著,果然“沒有最**,隻有更**”嗎?


    “為什麽?這次媽也沒說什麽啊,你不要為了這個賭氣好嗎?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聽得老調又要重新彈起,王平十分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任柯,我再說一遍,最後一遍,分手!我們分手了,今後再也沒有關係,你去談新的女友,我去找新的歸宿,你我之間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見到任柯神色似乎要說什麽,王平揮了揮手,“別糾纏不清了,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歡你了,你聽明白了,記住了,然後,再也不見!”


    說完,王平率先轉身要走,才邁開步子就被任柯拉住了,硬是拉著她轉過了身,說:“為什麽分手,我們不是一直好好的麽?那是我媽啊,她就是說了一兩句不好聽的,你別跟她計較就是了……”


    王平狠狠地用高跟鞋的鞋跟踩在了任柯的腳上,在他疼得放開手的時候迅速離開,這種人已經說不清楚了,他最注重邏輯,事情一定要有因果關係才行,然而感情的事情,哪裏有那麽多的因果關係,這一刻喜歡下一刻不喜歡都是很正常的,他偏偏不懂,再說下去,也就是對牛彈琴,沒辦法說了。


    即便是為了脫身,王平也不願意把矛盾推到任柯的母親身上,哪怕那有一部分是事實,但到底是她欺騙在先,所以,何必說那些讓任柯堵心呢?那是他媽,他永遠改不了,倒不如再找一個符合他媽希望的兒媳來得簡單。


    任柯在原地單腳跳了一下,就以莫大的毅力忍住了腳上的疼痛,但抬眼再看,唐雁已經走出十步多了,那步伐快而堅決,像是氣急了的樣子。


    可能是一時生氣吧!不是都說從來不發脾氣的人一旦發起脾氣來都會很厲害嗎?人在氣頭上總是不好勸,要不然過一陣兒再勸?


    任柯並不認為唐雁是真的要跟他分手,兩人是大學同學,認識之後自然走在一起的,這都兩年多了,這樣的感情怎麽是說分手就分手的?


    身邊人分分合合那麽多,任柯雖然自己沒經曆過,卻也聽他們說過,女生賭氣說分手是很常見的,哄哄也就好了。


    過一陣兒,自己哄哄她好了!


    這般想著,任柯一拐一拐地往迴走,邊走還邊感慨,看來唐雁真的是氣狠了,這一腳可真厲害,腳背都腫了吧。


    情商欠費的任柯就這麽走迴了小區走進了家門,一進家門就被任母發現了他的異狀,忙上前察看,脫了襪子,看到腳背上腫起的一塊兒紅時,心疼得都不敢用手去碰,忙去拿藥箱過來,“這是怎麽了?”


    “沒事兒。”任柯並不覺得是太嚴重的傷,也沒有告狀的意思,笑了笑就敷衍過去了,“過兩天就好了,真沒事兒。”


    縱然什麽都沒問出來,任母也覺得是跟唐雁有關,心裏存了氣,又開始說唐雁的不好,“看你找的什麽女朋友,氣性那麽大,我才說幾句就給我臉色看,我容易麽我,這麽大年紀了,還被她甩臉色,你們以後怕是都不容我吃頓飯了……”


    “媽,你都說的什麽啊!”任柯的臉色不太好,一方麵是疼的,一方麵也是突然厭煩了,心裏莫名地煩躁,不愛聽這些嘮叨。


    理工男或許也有直覺這東西,他已經覺出了某種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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