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垂首望著她的眸子,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彎腰將她抱迴榻上,掖好被子。


    顧九歌見他臉色仍未有緩和,手指一彎勾住他的衣角,低聲道:“我保證,往後再也不瞞你什麽了。”


    她薄唇蒼白,這會兒撇著嘴更是我見猶憐。慕涼見她受傷早已心疼得無可奈何,哪裏還會責怪她。方才動怒也不過是因為他見顧九歌受著傷還在考慮趙秉夜的事情,這才來了氣。


    想到這裏,慕涼沉了口氣,將她露在外麵的胳膊放進被子裏。


    “趙秉夜暫時沒有危險,隻是我們的時間也並不多。你今日劫法場鬧得人盡皆知,背後之人定然已經有所防範,想要查出真相更是困難。”慕涼坐在床邊輕聲說道,他分析細致有理,可見也是將此事放在心上了的。


    “我知道,但是我現在確實是一點頭緒也沒有。”顧九歌眉頭一皺,低聲說道。


    慕涼沉吟片刻,這才道:“或許我們可以從林落施身上下手。”


    顧九歌皺眉:“可她依舊死咬著那晚是表哥將紅纓接到將軍府,這樣的供詞對表哥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


    談及林落施,顧九歌臉上的神色愈加沉重了幾分,相較於趙秉夜一事,她更加好奇林落施究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想什麽?”慕涼見她沉默不語,隻當她是不舒服,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有些擔心第問道。


    顧九歌搖了搖頭,依舊皺眉道:“隻是奇怪,為何表嫂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般。”


    “你與她並不熟識,又怎知她本性如何。或許真如你表妹所言,當初的賢良大度,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慕涼低頭輕聲說道,他也有些想不通顧九歌為何總是揪著林落施的改變不肯鬆手。


    顧九歌聞言卻是眸色一暗,她當然熟識林落施,前世林落施為了將軍府的安危,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就這麽眼睜睜地死在她麵前,又怎麽可能是裝模作樣呢?


    “不會,嫂嫂她不會這樣的。除非……”她低聲呢喃,突然頓住,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慕涼詢問道:“除非什麽?”


    顧九歌沒緩過神來,那個想法在她腦中逐漸成形,她實在沒有辦法忽略。


    “或許,你要陪我去江南走一趟了。”


    女子明眸一閃,愈加寒涼。


    次日,慕涼簡單地交代了一番,便陪同顧九歌前往江南,他本欲讓顧九歌先將身上的傷養好再做打算,無奈還是拗不過她。


    為了不引人注意,二人此去隻帶了南天和繪秋二人,海棠便留在王城中,隨時給顧九歌傳遞消息,而此行也隻告訴了顧書遠和顧黎生父子二人。


    與此同時,未央宮中也是一片沉寂。皇後端坐於貴妃榻上,臉色陰沉,閉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玄朗屈膝跪地,也是閉口不言。


    “這個顧九歌,當真是個麻煩啊。”良久之後,皇後這才開口淡淡說道。眼看著趙秉夜都被送上刑場了,誰知卻還是被顧九歌給攪合了。


    玄朗聞言抬頭,道:“母後,此事是兒臣失算,但是請母後放心,不過半月罷了,料她顧九歌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半月之約一到,不僅趙秉夜要死,就連她顧九歌也難逃死劫。”


    說到這裏,玄朗眼中閃過一抹兇光,正如皇後所言,既然不能為他所用,那就隻能毀掉了。不知道為什麽,玄朗總感覺顧九歌於他而言是個太大的威脅。


    皇後臉色一冷,猛地將手裏杯盞砸碎在玄朗麵前,怒聲道:“你怎知她翻不出什麽風浪來?那你可知,顧九歌和慕涼二人今日一早已經秘密出城了?”


    玄朗聽罷震驚,“他們出城做什麽?”


    問完之後,玄朗就有些慌了,若非是慕涼二人找到了什麽線索,又怎麽會想到出城呢?


    “不管他們出城做什麽,你隻管將事情料理幹淨,若是被他們查出什麽,本宮定唯你是問。”皇後冷聲嗬斥道,眉眼之間滿是不耐煩的神色。


    玄朗問道:“不知母後想如何?”


    皇後鳳眸微閃,冷笑道:“這麽好的機會,我們可不能錯過。這一次,本宮要讓他二人有去無迴!”


    ……


    而此時,顧九歌和慕涼等一行人也駕馬車駛離王城數十裏,一路上倒也順利。按照這個速度,大約七日後便可到達江南。


    “不必擔心,時間來得及。”馬車內,慕涼覆上顧九歌冰涼的小手,看向她安慰著說道。


    顧九歌沉了口氣,麵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其實這一行她也並沒有把握能夠找到線索,但是現在被逼入絕境,她也實在是沒有法子了,但凡還有一絲希望,她都不能放棄。


    “小姐,王爺辭吃些點心吧。這一路都是荒郊野嶺,也未見村落鋪子,隻怕到天黑都沒有可以歇息吃飯的地方呢。”繪秋將事先準備好的一些茶點拿出來,顧九歌聞言掀開車簾,隻見外麵一片荒蕪,正如繪秋所言,什麽都沒有。


    而且如今正值初冬,即便四周有樹木,卻也都是光禿禿的,打眼瞧去,荒涼不已。


    慕涼撚起一塊糕點遞到她嘴邊,又倒了杯茶水遞過去。離開王城也快一日了,水壺裏的茶水已經變得溫涼,不過眼下境況,也隻能將就了。


    顧九歌喝了些水,又將水壺遞給繪秋,輕聲道:“南天趕了一天的路,你送出去,給他喝些水。”


    繪秋聞言點頭,拿起水壺撩開車簾走了出去。南天餘光瞥見她出來,拉了拉韁繩,速度放慢了些,生怕路況顛簸,將她甩出去。


    “南公子,你喝些水吧。”繪秋扶著馬車邊框,小心翼翼地坐下來,罷了這才看向南天輕聲說道。


    南天聞言一笑,一隻手拉緊了韁繩,另一隻手空出來接過水壺。他仰頭正欲喝水,卻發現壺口木塞未拔出來。


    繪秋也發現了,忙幫他將木塞拔掉,這才又遞了過去。


    “多謝姑娘。”


    言罷,仰頭喝了一大口。


    初冬時節,風打在臉上又幹又疼,繪秋不過在麵前坐了一會兒,便覺得渾身直冒寒氣。


    她雙手抱著胳膊,看向南天道:“南公子,馬車裏有披風,你可需要?”


    南天一愣,許久這才支支吾吾,笑著道:“不用不用,我們習武之人,身子骨好。”說完,又見繪秋抱著胳膊,有些微微發抖,連忙道:“姑娘你還是先進去吧,外麵冷得很,莫要著涼了。”


    繪秋聞言點頭,又交代了兩句,這才進去。


    馬車內,顧九歌窩在慕涼懷中睡去,身上蓋著厚厚的大氅,慕涼從來都是考慮周到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逐漸昏暗下去。馬匹長嘶一聲,南天勒緊韁繩,馬車停了下來。顧九歌一晃,似是被嚇到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慕涼將她攬在懷中輕拍了兩下後背,罷了這才看著外麵的方向問道:“何事?”


    南天道:“主子,前麵有家客棧,雖說簡陋些,但總算是個落腳之處。”


    慕涼聞言掀開車簾,果然瞧見一家客棧,共兩層,說簡陋倒也還看得過去。沒有什麽生意,不過內外倒是燈火通明。大堂裏麵也坐著三三兩兩的客人,想來是過往的商人。


    慕涼放下車簾,看向懷裏已經清醒了的顧九歌,輕聲問道:“天色已晚,今晚便在此處歇息一夜可好?”


    顧九歌從他懷中爬起來,打了一個寒戰,點了點頭。


    三人下了馬車,早有小二前來迎接。南天將馬車交到小二手中,吩咐他拉到後院好生喂養看管,罷了這才隨著慕涼等人入了客棧大堂。


    “四位貴客裏邊請,請問是要住店嗎?”一進門,掌櫃的便迎了上來。他是個五十多歲的男子,麵善慈祥,讓人瞧著也放心起來。


    “有勞掌櫃的,給我們兩間房。”顧九歌看向掌櫃的笑著說道。


    掌櫃的連忙應是,道:“四位樓上請,可需要用些飯菜,我們這裏雖是小地方,可廚娘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顧九歌笑道:“好,有勞掌櫃的。”


    “無妨無妨,那待會兒我讓人給幾位貴客送到房間裏去。”掌櫃的說著便讓小二帶他四人上樓,自己則取張羅飯菜的事情。


    顧九歌出聲叫住他,道:“掌櫃的,不麻煩送上去了,就在大堂裏吃。”


    掌櫃的聞言一愣,卻也沒有多想什麽,下去準備了。


    四人隨著小二上去看了房間,繪秋忍不住問道:“小姐,為何要在樓下大堂吃啊,門口通風,寒得很。”


    顧九歌聞言輕笑道:“沒什麽,樓下熱鬧。”


    四人簡單地看了房間,便來到大堂落座。旁邊還有兩桌子人,皆是有說有笑,給這荒涼之處平添了幾分人氣。


    店家手腳也不慢,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左右便準備好了飯菜端上來。


    “幾位貴客慢用。”


    顧九歌喚道:“掌櫃的請留步,我們不熟悉此處,有些事情想同掌櫃的打聽打聽。”


    “姑娘是外地人吧?您請問。”那掌櫃的也是個和善之人,聽顧九歌這樣說,便搬了凳子在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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