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樣說,將軍府眾人也都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再見她小臉通紅,明明是初冬,卻還是滿頭大汗,一看就是匆忙跑迴來的。


    見她這樣,趙秉夜不由得心慌起來,看向趙芊芊著急道:“沒有啊!出什麽事了嗎?”


    趙芊芊聞言心猛地一沉,險些急哭,道:“方才我是和嫂嫂在一起,但是長街上有馬車失控了,我和嫂嫂被分開了,待人群散了,我怎麽都找不到她了。”


    趙秉夜身子一顫,跌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


    “我去找。”他低聲說道,言罷頭也不迴地衝出了將軍府。


    趙秉夜找了一整日,就連顧九歌那裏都問過了,卻還是沒有林落施的消息。好好的一個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麽都找不到。


    顧九歌得知消息也趕來了將軍府,徐氏因為著急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趙老夫人也著急的吃不下睡不著,趙秉夜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迴府,整個將軍府亂作一團。


    又找了整整一夜,無果。


    趙秉夜迴來的時候臉色青黑,衣衫淩亂,哪裏有半分平日裏清朗溫潤的模樣。他胡亂地喝了口茶,作勢又要出去,顧九歌見狀連忙上前去攔。


    “表哥你冷靜一些。”顧九歌低聲道,所謂關心則亂,趙秉夜一心擔憂林落施的安危,卻忽略了一些問題。


    趙秉夜聞言木木地轉過頭來,目光無神地望著顧九歌。


    顧九歌無奈,強行將他扶到一邊坐下,又吩咐了下人去準備一些清粥來。


    趙高見顧九歌這樣,不由得輕聲問道:“歌兒,你可是有什麽法子?”


    顧九歌道:“事到如今已經很顯然了,嫂嫂定是被人有意擄走,所以哪怕表哥你將整個王城翻將過來,也沒有用。為今之計,隻有等了。”


    趙秉夜聽罷,那張青黑憔悴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神色,他雙手掩麵許久,罷了這才痛苦道:“表妹,你確定這麽等下去真的有用嗎?”


    顧九歌聞言輕搖了搖頭,對於趙秉夜的這個問題,顧九歌實在不敢保證。


    如果擄走林落施的人隻是普通的綁匪,是為了求財而來,那為何一直到今日都沒有傳來消息。


    趙秉夜見狀猛地彈起,又要往外麵衝,他根本等不了。要讓他坐在這裏等消息,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老太爺,涼王殿下來了。”幾人正討論著,突然聽見外麵小廝來報。他聲音剛剛落下,便見到慕涼大步走了進來。


    顧九歌見他來了,心中一暖。


    慕涼走到顧九歌身邊站定,順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將顧九歌罩住,罷了這才看向趙秉夜道:“趙公子,最近王城裏進了漠天幫的人。本王已經打探清楚,他們在城外觀音廟落腳,少夫人失蹤一事,可能和他們有關。”


    趙秉夜聞言心中一喜,衝上前來,謝道:“多謝王爺,臣這就帶人前去查探。”


    慕涼道:“不著急,漠天幫的人從來隻為求財,一般不會傷人,趙公子大可不必擔心。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如果你貿然闖入他們的地盤,他們難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趙秉夜聽他這樣說,立在那裏猶豫不決,他現在滿心焦灼,好不容易有了林落施的消息,他恨不得能立馬衝過去。


    顧九歌見狀,勸道:“表哥,王爺既這樣說,定然是打探清楚了的。你先不要著急,先耐心等等看吧。”


    他二人輪番勸說,趙秉夜無奈,也隻能耐著性子坐下來。


    趙高心中感念慕涼出手相助之誼,開口道:“有勞王爺費心了。”


    慕涼搖頭,柔聲道:“無妨,歌兒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他說得這般理所應當,倒教眾人接不上話了。


    顧九歌仰頭望他一眼,眸中笑意幾乎快要溢出來了,她輕踮腳尖,在慕涼耳邊低聲道:“多謝。”


    慕涼低頭掃她一眼,溫柔一笑,隨後和她一起落了座。


    眾人又等了一陣子,果然收到了一封書信。正如慕涼調查的那樣,林落施現在確實在漠天幫的人手上。信中言明,要趙秉夜帶齊十萬兩銀子前往城外觀音廟,不可帶人,不可報官。信封裏還附帶了林落施的一隻耳環,算是證物。


    趙秉夜欣喜若狂,忙命人準備了十萬兩銀票,馬不停蹄地趕往信中寫的觀音廟。為了移以防萬一,趙虎還命人秘密跟在趙秉夜身後,若遇到麻煩也不至於讓趙秉夜一個人去麵對。


    其餘眾人便在將軍府上等著消息,約摸著三個時辰,這才看到趙秉夜將林落施帶了迴來。據趙秉夜所言,那群人並未為難,拿了銀子之後便將人放了出來。他們也沒有傷害林落施,林落施之所以昏迷,是因為昨日被馬車衝撞,摔傷了。


    林落施迴來,將軍府眾人懸著的心也都放了下來,請大夫,熬藥,準備吃食,一眾人便忙開了。


    顧九歌幫不上什麽忙,向徐氏請了辭之後便和慕涼一起離開了。


    馬車上,顧九歌一直低頭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慕涼見狀覆上她微涼的手,擔心地問道:“在想什麽?”


    顧九歌聞言緩過神來,沉了口氣,皺眉道:“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慕涼道:“怎麽了?”


    顧九歌搖搖頭,道:“說不上來,可是這一切發生的也太巧了。漠天幫的人一直都在江南一帶,怎麽會突然來到王城?還有他們雖然說綁架求財,但是綁架的都是些不仁之人,我嫂嫂不過是一個弱女子,他們為什麽要對她下手?”


    顧九歌越想越不對勁,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顧九歌卻怎麽都抓不住。


    “好了,你昨晚也操心了一整夜,先好好休息,這件事我會繼續查下去的。”慕涼輕聲說道,將她的手捧到嘴邊唿了兩口熱氣。


    顧九歌點了點頭,她現在隻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下午申時左右,顧九歌收到將軍府傳來的口信,說是林落施已經醒了過來,沒有什麽大礙了。


    彼時,趙秉夜也鬆了一口氣。林落施揉了揉生疼的腦袋,目光呆呆地望了望頭頂上的層層紗幔,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趙秉夜握著她的手,柔聲問道:“落兒,你感覺可好些了?餓不餓?我命人去準備些吃的。”


    林落施聞言定定地望了趙秉夜一眼,臉上慢慢浮現出歡喜的神色來。


    她輕咳兩聲,這才柔聲道:“多謝夫君,我沒什麽大礙,隻是有些餓了。”


    趙秉夜聞言笑道:“好好,我這就去準備,你先躺著。”言罷,又給她將被角掖好,隨後這才走了出去。


    待趙秉夜離開之後,林落施這才從床上坐起來,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屋子,最後在梳妝桌邊坐下。望著妝奩裏的首飾釵環,林落施伸手慢慢撫過,拿起一隻碧玉簪放在發上比了比,仔細地端詳了一番。


    銅鏡中的人,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滿是笑意。


    “少夫人,您怎麽起來了?”白芷一進來就看見林落施坐在梳妝桌邊,驚聲問道。


    林落施聞言迴頭她一眼,揚聲道:“過來幫我梳發。”


    白芷一愣,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兒,不過也沒放在心上,忙將手裏的熱水放下,隨後這才走到林落施身後站定,素手靈巧,給她梳了個流雲髻,罷了又選了一支素淨卻不寡淡的桃花簪簪入發髻中。


    林落施望著鏡中的自己,端詳了許久,眉頭緊皺地將頭上的桃花簪拔了下來,在妝奩錦盒裏挑選了好幾支金步搖遞個白芷。


    “簪這幾支。”


    白芷聞言一愣,望著手裏的金步搖有些不知發愣,林落施以往從來都是不喜歡這些張揚的首飾,怎麽今日卻……


    “少夫人,您不是素來不喜歡這些的嗎?奴婢覺著還是這桃花簪更襯少夫人你呢。”白芷小心翼翼試探性地問道,可是她話音才剛剛落下,便見林落施臉色一冷。


    林落施起身就是一巴掌狠狠摔在她臉上,怒道:“你不過是個奴婢,敢來左右我?一點規矩都沒有!”


    白芷被她打得一個趄趔,踉蹌後退幾步這才站穩腳步,她捂著火辣辣的臉,一臉震驚地看向林落施。


    她雖然伺候林落施不久,但是林落施平日裏待下寬厚溫和,連大聲說話訓斥都沒有過,今日竟然動手打了她?


    “看什麽?還不過來給我簪上!”林落施揉了揉手腕,看向白芷不耐煩地說道。


    白芷聞言連連點頭,隻當是林落施責怪自己昨日沒有保護好她,所以才大動肝火。她走過去,按照林落施的要求替她簪上金步搖。


    恰好此時趙秉夜端著清粥糕點進來,瞧見林落施竟在梳妝,一時間有些愣神。


    將手中托盤放在桌上,大步走到林落施身邊,關切道:“怎麽不好好躺著,起來做什麽?”


    林落施聞言一笑,柔聲道:“臉色不好,恐爹爹娘親他們看了擔心,想著上些妝,人瞧著也精神些。”


    她說得真誠,和方才動手打人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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