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正是這樣,才引起蕭景毓的懷疑。


    當時他路過這裏,雖然沒有發生什麽,但是對這間破屋的存在,著實有些......覺得過於突兀。他當時不明原因,但還是喊了兩聲,可惜沒有得到裏翀的迴應,現在想來,裏翀當時應該已經昏迷了。如果不是大牛突然追過來告訴他,有人看到裏翀,他可能會抱著懷疑,上前仔細檢查一下,畢竟這破屋子實在太容易藏人了,裏翀調查線索,如果是往人多的地方去了,那麽自然有人會看到他。可是一路找下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裏翀,這就說明,裏翀調查線索的時候,是向著避著人的地方去的,這個村子裏再沒有比這間屋子更加容易引起懷疑的地方了。


    可偏偏,大牛來了,而且告訴他,把他帶到了另一個方向。他們在大牛所說的村東頭自然沒有發現所謂的裏翀的蹤跡。走了一趟村東頭,隻是陷入了另一個茫然的處境,繞了個大圈子,浪費了時間,結果,又有人聲稱找到了裏翀。


    這一次,是真的。等到蕭景毓迴到破屋的時候,裏翀倒在一旁,從額頭上流下的血似乎有些幹了,但是......杵嫂的血確實新的......


    “先出事的不是杵嫂,是裏翀才對!”蕭景毓頓時反應過來,“我就知道,我當時一定忽略了什麽,我看到杵嫂流了一地的血時,我心裏確實覺得不太對勁。鮮血滿地,應該是剛剛才造成的,距離我趕到之前不久才對,所以我當時......”


    他意識到了,卻忽略了。這是時間差的問題,問題在於到底是裏翀先遇襲,還是杵嫂先被害。杵嫂的血是新鮮的,在他們趕來不久之前,而且蕭景毓來的時候,血還在流,說明杵嫂遇害不久。應該是在蕭景毓當初轉身離開之後,迴來之前,所以他理所當然的忽略了裏翀遇襲的時間。


    以當時的環境證據來看,就是裏翀殺害了杵嫂,或者是裏翀目睹了杵嫂被殺害,然後遭到襲擊受傷昏厥。他忽略了,裏翀的傷口是什麽時候造成的,方才在黑暗之中,他好像重新迴顧了一遍踏進案發現場時的那一幕,這一次,他很清楚看到的是,裏翀被襲擊以後,遭歹人打傷了後腦,倒地,血從頭上流下來,然後晾了有一個多時辰,因為血流並不多,所以幾乎在臉上凝固住了......


    這就是裏翀和杵嫂出事先後順序被更改的主要證據。


    “那這是不是就能夠證明,裏翀不是殺害杵嫂的兇手呢?如果杵嫂是在裏翀被打之後才遇害,那杵嫂死的時候裏翀已經昏迷了呀。”紅玉有些興奮,因為眼下蕭景毓已經找到了線索能夠證明裏翀和杵嫂被害沒有關係。


    “還不行。”蕭景毓卻很沉著,腦內翻江倒海,一陣陣波濤洶湧,他要努力平衡著,還得做出精準的分析,“現在,沒有具體證據。不管是當日杵嫂的血,還是裏翀的血,現在都沒有留下任何可以作為證據的,單憑印象,沒有說服力。他們隻會認為是我們在包庇裏翀......”


    好容易才得來的好消息,現在一下子又煙消雲散了。紅玉泄氣了,“那該怎麽辦?”


    “隻有把整件案子破解了,才能證明裏翀是無辜被冤枉的。”蕭景毓越挫越勇,連番的打擊,反倒讓他有了動力。既然情況已經變成了這樣,兇手陷害裏翀總是有目的的吧,不可能就是為了單單害裏翀一個人。


    況且,在他現有的推理上,裏翀也是因為代替他,才會遭到陷害的。裏翀本來就不是兇手的第一目標,兇手沒理由單害一個裏翀就草草了結了他精心的布置。


    “我們再去查一遍杵嫂的屍體!”


    ......


    查驗屍體的工作,一向都是他給他爹打下手,從旁分析。


    但是這一次,隻有他和紅玉兩個人了。


    紅玉是不太放心的,“公子,要不然......”


    “別說了。”蕭景毓心裏直打鼓,對於他自己的能力,他心裏有數,特別是杵嫂的屍體已經經由他爹檢驗過一遍了,他能不能在杵嫂身上發現他爹都沒有發現的線索,他心裏沒底。可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沒有路可以選擇了,隻能麵對著屍體在心裏一遍遍迴憶他爹之前檢查屍體時的方式。“紅玉,隻有你能幫我了。”


    “我?”


    紅玉被他嚇了一跳,他們兩個人上手來查?這太不可思議了,先不說蕭景毓經驗不足,紅玉對於查驗屍體也是沒有半點經驗的,她就算看,也沒有看過幾次,而且......她心裏還不能完全克服麵對屍體的恐懼。


    “沒得選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如果你不幫我,那隻能我自己來了。”蕭景毓心裏七上八下的,其實也在不斷懷疑自己能否做好,這時候,他真的需要旁邊有個人,能夠讓他安心。這個人,應該是紅玉......“我需要你幫我。”


    他需要......


    紅玉愣了愣神兒,用力點了下頭。


    她想幫他,即使她還沒有完全能夠克服對屍體的恐懼。


    “來吧。”蕭景毓鼓足了勇氣,走到屍體旁邊,深唿吸,然後開始從屍體的四肢逐一檢查。他的動作裏,模仿的痕跡還是很明顯的,他遵從他爹教給他的方法驗屍。克製心裏的不安,努力做到百分之二百的仔細,不願意放過一點點的蛛絲馬跡。


    “公子,你......以前驗過屍體嗎?”紅玉強忍著不適和恐懼,硬著頭皮陪在蕭景毓身邊。可是,她看見蕭景毓的動作雖然生疏,但也不像是完全的新手,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人驗屍時的風采。


    “......”蕭景毓正在觀察死者的指甲,停頓了下,才迴答紅玉。“以前有過這樣的經曆,但都不是我一個人做的。這次,應該是第一次。”


    難掩的緊張。


    從前他到處遊曆,不缺少獨自推理斷案的機會,可每一次,都是有其他的郎中在旁邊,一起勘驗......


    隻是......他突然停下,紅玉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他再仔細檢查了屍體的兩隻手......


    “怎麽了?”


    紅玉看出,他好像想到了什麽。


    “太幹淨了。”蕭景毓說。


    “太幹淨了?”


    “是,她的手指甲裏太幹淨了。死者是一個村子裏的婦人,而且為了供養小叔子學習,她攬下了家裏所有的粗活累活,你看她的手......長滿了老繭,這說明她平時經常做事導致的。但為什麽,她的指甲裏卻是幹幹淨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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