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沒能請到妙手公子的消息如長了翅膀一般,不一會兒就傳遍了落月城。皇上知道了情況,在禦書房砸了一套自己最喜愛的茶具,踹了身邊伺候的老太監一腳,怒氣衝衝的等二皇子迴來。


    二皇子心知沒辦好父皇交代的差事,心裏漏了怯,進了宮磨磨蹭蹭不敢前去禦書房,但無論如何都必須前去複命,他在書房外看到了皇上身邊的紅人管公公,偷偷塞了他一個錢袋子,悄悄問道:“公公,父皇情緒怎樣?”


    俗話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管公公摸了摸錢袋子,掂了掂重量,心裏樂開了花,被二皇子連累受了皇上一記飛腳的怨恨也沒有了,他靠近二皇子低聲道:“皇上剛打碎了那套他最喜歡的茶具。不過皇上最愛吃貴妃娘娘做的芙蓉糕。”


    二皇子抱拳拱手道:“多謝公公指點,本宮現在去見父皇,勞煩公公前往玉陽宮一趟,告知貴妃父皇想吃她親手做的芙蓉糕。”


    管公公笑眯眯的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二皇子站在禦書房前,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然後挺直了腰杆對殿外守候的小太監道:“勞煩公公通報一聲,本宮前來複命。”


    皇上正在處理奏折,聽到小太監道:“皇上,二皇子前來複命,現在殿外候旨。”


    皇上沒抬頭,招招手示意小太監宣二皇子進殿。


    二皇子雖然心裏做好了被皇上責罰的準備,卻不料剛進門就迎麵飛來一打奏折,他心知皇上因他未曾請到妙手公子而暴怒呢,未敢躲避飛來的奏折。天雨散花般的奏折讓二皇子額頭和臉上多處受傷流血,他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皇上看著跪在地上一身怯意的二皇子,心底升起一股無法言說的失望感。想著同樣是兒子,慕容雲靜的兒子能頂著與皇子搶人的壓力,在眾目睽睽之下邀請到妙手公子,而二皇子是一眾皇子中除太子外最為出色的皇子,論勢力他有皇權撐腰,論教導他有少師少傅的竭力指點,可即便資源如此豐富,他出了宮門依舊無法與落月山莊的少莊主相抗衡,一次簡單的交鋒便被對手完敗,這讓他覺著未來很不可控。


    貴妃娘娘帶著芙蓉糕到禦書房時,房間地上散落著一堆奏折,二皇子正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臉上的血跡已經不再濕潤,皇上臉色晦暗不明的坐在禦案後處理奏折。貴妃沒搭理二皇子,帶著侍女來到皇上的禦案前,邊給皇上行禮邊說道:“臣妾拜見皇上,今天臣妾做了皇上最愛吃的芙蓉糕,熬了翡翠玉容湯,特意給皇上送來嚐嚐鮮。”


    皇上看著年近四十卻依舊光彩照人的貴妃,心裏不由的歎了口氣。這個女人在自己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時就陪在身邊,知冷知熱知進退,從來都不會恃寵而驕,亦不曾求自己給二皇子特殊的照顧或榮寵,在心裏他是愛她的,隻是自己站在這權利頂層,心裏有的不僅僅是情愛,還有列祖列宗留下的社稷,如稍有不慎則萬劫不複,百年後將於九泉下無顏見諸位先祖。他看著貴妃猶如少女般嬌俏的大眼裏滿含期待,心裏一軟對她道:“嗯,還是貴妃貼心,朕剛好餓了,呈上來吧!”


    貴妃起身從侍女手裏接過食盒,將芙蓉糕和其他幾樣高點一一拿出來擺到禦案上空閑的地方,最後將食盒最底層的一小碗翡翠玉容湯直接遞給了皇上。皇上接過碗嚐了一口道:“嗯,就是這個味道,朕很是想念。”


    貴妃笑著道:“隻要皇上喜歡,我以後多給您做就是了,這次就帶了這一碗。”


    皇上點點頭道:“嗯,愛妃最貼心了。”


    貴妃伺候著皇上用完茶點,拿著食盒向皇上告退,帶著自己的貼身宮女優姬出了禦書房。出門後優姬問貴妃道:“娘娘,二皇子請您來,您不向皇上求情嗎?”


    貴妃看著優姬道:“你來我身邊多久了,還記得嗎?”


    優姬道:“迴娘娘,奴婢伺候娘娘有十年了。


    貴妃道:“本宮自十五歲跟了當時尚是皇子的皇上,至今已有二十一年,這些年我如履薄冰,從未提過特殊要求,也沒有犯錯,隻讓皇上看到我就行了。”


    優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皇上看著貴妃緩步走出禦書房,依舊秀美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許的落寂,但她的背挺得筆直,兩次路過二皇子身邊,她除了腳步微頓,這一趟禦書房之行到不曾為二皇子說一句話。可看著她強撐著的堅強,他心地軟了那麽一份,這麽些年,除了給這個女人一個孩子和尚可的榮華外,不曾給過她期待的愛情,她原本是不喜這深宮的,可為了自己她在這充滿暗箭和冷酷的後宮困了半身,如今可還有什麽能補償給她麽,對她一屆孤女來說,估計什麽都不稀罕,除了二皇子。


    皇上歎口氣,對二皇子道:“景煥,你下去吧!罰你在府裏閉門思過半個月,好好想想你錯在什麽地方了。”


    二皇子誠惶誠恐的道:“兒臣領旨,謝父皇開恩。”


    皇上擺擺手,二皇子低頭退下。


    皇上看著二皇子走出去後,對管公公道:“宣太子來見朕。”


    太子來時,皇上正在禦書房作畫。


    這些年,皇上有個不為人知的習慣,那就是每次要做重大決定前,他都會畫一幅落月王國山水畫。


    太子一進門就看到這麽一幅場景,不惑之年的皇上,穿著一身明黃的常服,一臉認真的站在禦案前執筆作畫。太子微微有點詫異,但良好的修為讓他習慣了處變不驚,他低著頭跪地請安道:“兒臣拜見父皇,請問父皇宣兒臣前來,可是有什麽安排?”


    皇上抬頭看著跪在地上英武俊朗的兒子,想著這個從小由自己教養的兒子,總歸是有魄力和能力的,如果有一天自己力不從心了,這萬裏江山交給他來管理,大約最差也就是現在的情況了,想到這裏煩躁的心情又那麽一絲的緩解。皇上停了筆,拿起小太監遞過來的手帕擦擦手,將髒手帕放到托盤裏,麵帶微笑的對太子道:“景遠來了,平身!好久沒和你下棋了,喚你來想讓你陪朕手談一局。”


    太子起身道:“好的,兒臣也很是想念與父皇下棋的日子,蒙父皇賜恩,今日有幸如願以償,兒臣先謝過父皇了。”


    皇上擺擺手道:“你我雖天家父子,總歸也是父子,私下無人之時,無需如此客氣。”


    說著,小太監們布置棋局,兩人你來我往較量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太子道:“父皇高技,兒臣苦撐半個時辰,還是敗北了。”


    皇上哈哈大笑道:“你的棋藝較上次有很大進步,格局也很高,看來各方麵進步不少。”


    太子微笑著答道:“承蒙父皇日夜教誨,兒臣不敢懈怠,不求突飛夢見但去求日日進步。”


    皇上笑著道:“如此,朕就放心了。關於妙手公子出島的消息你聽到了吧!”


    太子道:“嗯,兒臣聽聞他去了落月山莊。”


    皇上道:“對於這件事,你是怎麽看的呢?”


    太子道:“落月山莊發展到現在,有數百年的曆史了,他們能在朝代更迭中保存下來,且逐步發展到今天,已經成了不可小覷的勢力。關於妙手公子,很多信息我們來自於江湖傳言,具體怎樣指派出去的人要麽莫名失蹤要麽未收集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但從這點來看,他至少如傳言一般是個厲害的角色。落月山莊在武林的地位不可動搖,這些年雖然他們表麵安分守己,但私下他們是什麽情況,我們卻什麽都打探不到。妙手公子一出島就進入了紫藤山,這一出一進之間,兒臣總覺著又什麽微妙之處。”


    皇上點點頭道:“嗯,皇兒所言甚至,那依你之見,為今之計如何是好?”


    太子道:“兒臣聽說,二弟去迎接妙手公子時,他以儀容有失不宜麵聖為由婉拒了進宮,如今想來已經整理完畢,可邀請他前來參加宮宴,想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推辭的。”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笑著拍拍太子的肩膀道:“如此甚好,此事就由你來辦理吧!”


    太子奉旨離去。


    落月山莊,慕容莊主處理完武林盟的事兒,從東苑迴來時,看到慕容夫人正在盯著一杯茶發呆。身邊伺候的婢女看到了莊主想見禮,慕容莊主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他輕輕走到夫人麵前,摸摸她的發,輕聲問道:“想啥呢,想的這麽入神!”


    慕容夫人迴神,笑著問道:“夫君迴來啦!我之前有點困乏,想稍微歇息一下,剛閉上眼就夢見了爹爹。”


    慕容莊主握著她的手半響無語,過了好久才道:“茹雪,這些年,辛苦你了,我未能替你的家人報仇,也未能查出當年的真相,我覺著,當年的事或許是時候告訴素錦真相了,雖然我們能護著她一生無虞,但她總歸是霍府唯一的幸存者,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有權選擇以後的路怎麽走。再者,她娘當年為她與護國公府交換了定親信物,如今她馬上要極竿了,剛好璃也迴來了,也是時候問問他們的決定了,你覺著呢?”


    慕容夫人點點頭道:“你說的對,是時候告訴她真相了。”


    梅園。素景接到了嫻嫻送來的賬本,按照老規矩,她將賬本的最後一頁取下放進一碗清水裏,紙麵上有文字顯現出來,素景看著信息微微皺眉,半刻鍾時間,紙上的文字消失,素景起身來到書案前,喊了琴書來。


    琴書咋咋唿唿的衝進門,喘著氣問道:“小姐,喚我來可是有什麽安排。”


    素景無語的看著她喘氣如牛,待她氣息平緩下來,玉手扶額問她:“說說吧,你又幹了什麽,這樣著急忙慌的。”


    琴書笑著道:“沒事啦,小姐,我剛聽小蘭說二小姐想找妙手公子去問問他是否願意收她做徒弟,我問二小姐是不是看上妙手公子了,二小姐害羞了追著奴婢在南苑跑了一圈。”


    素景想象一下淺淺麵紅耳赤追琴書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半響止住笑對琴書說:“剛才嫻嫻送來了消息,說宮裏準備邀請妙手公子前往宮中參加宴會,你把消息想辦法透露給袁琉。”琴書剛點頭退下,素景就聽到暗一在窗外喊了聲小姐,素景走過去撐起後窗,景一從跳了進來。


    素景看著一身黑衣的景一道:“現在還是白天,可有人看到你來?”


    景一道:“沒有,屬下一路潛藏而來。”


    素景又道:“你迴來,可是調查清楚了?”


    景一邊將材料遞給素景邊說道:“大約八九不離十了,屬下查完以後,鶴副門主那邊也傳來了信息,兩方相結合一下,看來差不多了。”


    素景道:“大致什麽情況?”


    景一道:“皇宮查皇太後病情和神醫情況的,應該是絕殺門派出的人,具體什麽原因尚不清楚。不過絕殺門差不多和咱們地獄門同時崛起,之前還跟咱們搶過生意,但是他們的門主從來都沒人見過,據說是戴著麵具且喜歡穿紅衣。不過鶴副門主之前傳信說,絕殺門的門主每年會去幾次蓬萊,雖然行跡隱秘,但地獄門還是能發現的。”


    素景道:“那,依你之見,絕殺門是什麽情況。”


    景一道:“屬下覺著,絕殺門或許與妙手公子有牽連。”


    素景道:“嗯,你的猜測不無可能,我先看看鶴的消息,你這段時間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景一點頭閃身原路離開。


    素景拿起鶴傳來的消息認真看了起來,他囉裏囉嗦寫了一大堆,什麽她這個門主大半年不見去邙山一次,什麽他快管不住地獄門的四門八府十二堂了,什麽他想她了雲雲,最後他才畫龍點睛的說妙手公子是絕殺門正兒八經的門主,還是春風樓的幕後老板,更多的情況還在查,貌似他與原護國公府軒轅氏有什麽關係。


    素景看完將信息放在火上燒了,將隨手楊在了風力,算是毀屍滅跡了。


    璃園。妙手公子和明月在處理絕殺門的事務,袁琉快步從外麵走了進來,他一臉嚴肅對妙手公子道:“公子,外麵傳來消息,說皇上令太子舉辦宮宴,屆時將邀請你參加,說是表示歡迎你並給你接風洗塵,按時間算,我估摸著太子的請帖就要送到了。”


    妙手公子和明月對視一眼,見明月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妙手公子問道:“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明月道:“他邀請了,我們不一定要去呀!”


    袁琉道:“不能不去,上次公子沒跟二皇子前去,這次太子邀請公子再不去,這不明擺著不給皇上麵子嗎,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吧!”


    妙手公子壞笑著道:“你們說的對,他們邀請我前去參加宴會,我不能撕破臉直接說不去,但並不表示我不能做點別的。”


    明月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又有人要倒黴了。


    妙手公子對著窗戶輕喊了一聲:“暗一”


    暗一從門外閃了進來,明月看他一張帥的天怒人怨的臉上冷硬的不見一點表情渣,忍不住逗他道:“暗一,你出門時將表情鎖櫃子裏了嗎?”


    暗一陰惻惻的看了明月一眼道:“迴副門主,我的表情上次落在你家了。”


    袁琉哈哈大笑,妙手公子忍俊不禁的對明月說:“讓你逗他,碰到釘子了吧!”


    明月撇撇嘴,聳聳肩,攤著兩手沒說話。


    妙手公子將一包藥粉交給暗一道:“你將這個藥,想辦法給皇太後用了,如果看到皇上張榜找神醫或者私下尋找得道高僧之類的,務必及時告知我。”


    暗一領命閃身離開。


    慕容莊主剛到東苑書房,準備處理武林盟的事情,就有屬下迴稟太子派了人來給莊主和妙手公子送宮宴請帖,來人已在紫藤林入口等候。慕容莊主派人按老規矩將來人帶到山莊西苑,同時派人請妙手公子一行到西苑前廳來,他自己也匆匆忙忙迴了西苑。


    慕容莊主剛和妙手公子一行在西苑前廳坐好,就聽見太子身邊的大紅人魏公公已經隨接引的人到了前廳門口。


    魏公公進了前廳,立馬拱手施禮道:“慕容莊主、妙手公子及諸位公子好!老奴奉太子之命前來給慕容莊主與妙手公子送宮宴請帖,這是請帖,請慕容莊主和妙手公子收好了,屆時若方便的話持貼參宴。”


    慕容莊主和妙手公子分別接過了請帖。慕容莊主魏公公道:“辛苦公公了,老夫讓人準備些茶點,請魏公公到偏廳用點吃食,稍事休息再迴宮複命吧!”


    魏公公道:“多謝莊主美意,老奴還有要事在身,需要給其他大人們送去宮宴請帖,現在就下山了,勞煩莊主派人送雜家下紫藤山吧!”


    慕容莊主接過管家手裏的一個錢袋遞給魏公公道:“公公辛苦了,這點東西您帶著山下買杯茶喝吧!既然公公著急下山,那老夫就不強留公公了,您慢走啊!”


    魏公公笑容滿麵的接過那個分量十足的錢袋子,跟著慕容莊主指派的人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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