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貨款的時候總經理說:“冬老弟,有件事我早想和你商量,你也知道盤子碗在縣城消不了多少,80%的貨都賣給農民了,我們這個地區的人很窮,家家戶戶都沒錢,但是我們這裏都是平原地帶,土地肥沃,地裏的莊稼收成好 ,誰家都有餘糧,都用大豆麥子換盤子碗,但是換來的大豆麥子在我們當地沒人要,在我這裏批發瓷貨的小商小販,他們反映了同一個情況,按他們換購的價錢賣給我們批發部,我們不敢要,收下就是賠錢貨,即使賠錢賣也沒人要。〞


    冬慶問:“你們當地小麥大豆什麽價錢?〞


    總經理說:“大豆小麥一個價,他們用盤子碗換來的一毛五一斤,如果要明天就可以裝車。〞


    老家山區糧食緊缺,如今已經漲到三毛多一斤了,但是這個時代國營糧店不要,除了國營糧店沒有個人糧食收購點,拉迴去沒處賣,老百姓能賣多少,一車糧食迴會另賣售還不買頭發白了。


    城市市民都有糧票,用糧票買麵粉一斤不到兩毛,在城市根本沒人要糧食,農民更別說了,家裏細糧加黑糧都有吃的,拉迴去能賣給誰,這裏和老家的糧食價錢無論差距有多大,都存在一個問題,貴賤賣不出去。


    最重要的是誰家有錢買麥子吃,哪怕一年吃半年黑糧都沒人買。


    冬慶說:“你稍等,我出去商量一下。〞


    總經理真想不出,李雨竹沒來他能跟誰商量,一個開拖拉機的女司機當家嗎?他說:“也行,你出去商量吧。〞


    冬慶走到拖拉機前,蘇薇坐在車上等候,看到冬慶從辦公室出來,她說:“給完貨款了嗎?〞


    “沒有,我問你個事。”冬慶說完上車坐在後臥鋪上,他問:“我知道你們村裏90%的農戶都磨豆腐,他們收的黃豆都什麽價錢?〞


    蘇薇說:“咱老家普遍不種黃豆,種的都是青豆,青豆產量非常低,去年咱老家雨水太多,青豆都被雨水泡壞了,現在磨豆腐的人家四毛錢一斤都收不來豆子。〞


    做哪一行知道哪一行的事情,冬慶不聽蘇薇說真的不知道黃豆那麽高價錢。他問:“你們村裏能銷多少黃豆?〞


    蘇薇說:“我們村上的豆腐都賣到城裏了,很多家因為買不來豆子豆腐房都停了,這樣說吧,現在拿五毛錢一斤都買不來豆子。


    冬慶問:“小麥什麽價錢?〞


    蘇薇說:“我知道你要幹什麽,把這裏的糧食往老家拉,小麥多少錢一斤都不能拉,近年來農民粗糧加細糧都有吃的,但是都沒錢,你拉迴去也沒人要,國營糧店又不收你的糧食你往哪裏賣,縣城市民有糧票,有低價麵粉吃,更沒人要你的小麥,隻有黃豆是經濟作物可以往家拉。〞


    冬慶前世有個大型豆製品廠,他的豆製品銷往全國各地,他在這方麵有豐富的經驗,有這個便利條件將來可以開個豆製品廠,想到這裏說:“你這麽一說我心中有譜了,我們這一趟拉車黃豆迴去。〞


    冬慶說完下車向辦公室走去。


    總經理問:“商量好了嗎,要嗎?〞


    冬慶說:“小麥我不要,黃豆能給我裝滿車嗎?〞


    總經理問:“你的車能裝多少黃豆?〞


    冬慶說:“我這輛車能拉20多噸,你幫我收五萬斤黃豆有問題嗎?〞


    總經理說:“如果加上小麥收一車沒有問題,單要黃度恐怕不行,五萬斤黃豆量太大了,你一次要一車有點難度。〞


    冬慶說:“這樣吧,你能收多少就算多少,我去下一家卸完貨裝些黃豆,你們兩個縣的黃豆有多大量我估不透,如果真的裝不完,我下趟來給你們捎走。〞


    冬慶這麽說總經理肯定沒問題了,說了聲可以,隨後給冬慶結算了兩萬塊錢的貨款,剩餘的幾千塊錢明天結算。


    總經理這樣做擔心明天冬慶變掛不要,明天通知小商小販把黃豆送過來他不拉,他就會在那些人心裏失信,冬慶也心知肚明,這也很正常,做生意都會給自己留一手。


    冬慶帶著兩萬塊錢貨款去下一家。


    晚上八點多來到下一家,深夜十一點多才把貨卸完。


    第二家一般當天結不了貨款,都會等到明天從銀行把錢取出來給他結賬。


    總經理給冬慶、蘇薇安排了兩間客房住下,總經理說,你們休息吧,我迴去了。〞


    冬慶叫住總經理,讓他進房間坐下,給他說了收購黃豆的事情。


    總經理聽後非常高興,他說 :“我們這裏普遍都是這樣,有糧食換不成錢,都用黃豆小麥換盤子碗,如果你們老家需要我們可以長期供應,你不用下去收,小商小販盤子碗換來的黃豆就夠你拉了,我明天早上派人出去通知那些小商小販,他們上午八點後給你送過來。〞


    總經理說完迴去了。


    忙到現在兩個人還沒吃飯,不知道這個時候能不能買來飯。


    冬慶走到蘇薇門口敲門,房門瞬間打開,他說:“這麽晚了不知道外邊有沒有賣飯的,我們出去看看,如果有吃點飯。〞


    這年代縣城24小時營業的飯店還是有的,他們走到大門口,向門衛詢問這個時候哪裏有賣飯的?


    門衛說:“出去門向左走,大約走一千米,汽車站有兩個飯店晝夜營業。〞


    冬慶說了聲謝謝,和蘇薇走出大門向汽車站方向走去。


    這年代十一點多鍾縣城路上很靜,偶爾有個騎自行車的人路過,一路基本上很少見人。


    他們來到汽車站,的確有兩家晝夜營業的飯店。


    兩人走進飯店,冬慶要了兩碗肉片湯,汽車站的飯比較貴,肉片湯八毛錢一碗,八毛錢就能買斤肉了,老板一碗肉片湯能下四兩肉就不錯了,這樣算下來就有對半利潤。


    跑車不容易,特別是蘇薇跟著,冬慶從來把夥食搞得都很好,最後又要了一個鹵肉,一個青菜,要這麽多兩個人足夠吃了,一頓飯怎麽花錢也不超過五塊錢。


    老板先把鹵肉端到餐桌上,冬慶不讓用調料,鹵肉原汁原味更好吃,他說:“老板,拿兩瓶啤酒。〞


    蘇薇從前不喝酒,幾個月來跟著冬慶也能喝點酒,晚上喝點酒睡覺解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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