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慶聽完妻子的話一陣心酸,淚水不受控製的流出眼眶,差點哭出聲來。


    他前世不正是打牌打到天亮才迴來嗎,迴來後妻子和孩子早死了。


    重生後看到妻子,真想抱著她痛哭一場,然而沒時間讓他哭,妻子現在的情況一分鍾都不能在家耽擱。


    八十年代都是在家找個收生婆生孩子,但是找收生婆沒用,他前世知道妻子死於難產,什麽都沒有改變,今生同樣難產,必須馬上送她去醫院生產,不然她會死在家裏。


    幸虧他家的門是掃地門,架子車夜裏直接拉進屋裏,冬慶在架子車上鋪了一床被子,在架子車尾部放了一個堵頭用繩子固定,預防行走中妻子從架子車上出溜下去,如果那樣就慘了。


    冬慶最後靠架子車前邊放了一個枕頭,把疼痛叫喊的妻子抱到外屋,把她平放在架子車上躺下。


    現在是夏天,在她身上蓋了個毛巾被,找了一塊塑料蓋在妻子身上,怕狂風把塑料刮跑,用繩子把塑料綁在架子車上,哭聲說道:“老婆,你一定要堅持住,我馬上把你送縣醫院。〞


    李雨竹在疼痛中點點頭,冬慶拉起毛巾被的邊緣把她的頭蓋上,把塑單料拉下去,然後拉起架子車向房外雨中走去,房門都沒顧上鎖,拉著妻子向村外走去。


    老家離縣城並不遠,這個村子叫十裏鋪,也叫冬村,離城裏隻有五公裏,到鈞縣醫院也就六公裏路,正常情況下,一個小時內足能跑到醫院裏。


    但是,從村裏到公路上有一公裏的土路,每逢下雨泥濘不堪,拉著架子車在暴雨中根本走不動,架子車輪子都快陷進泥裏去了,每走一步十分艱難,他一路上不知道跌倒過多少次,跌倒後從泥窩裏爬出來繼續走。


    冬慶聽著妻子在架子車上的痛喊聲,心疼的哭出聲來,在大雨中哭喊著妻子的名字:“雨竹,你要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呀!〞


    此時他不擔心妻子在疼痛中叫喊,就怕聽不到她的喊聲,一旦聽不到她的叫喊聲真的沒救了,她沒有疼痛的知覺,就沒有生命的存在,如果那樣這一生同樣會失去她,同樣會讓自己在痛苦中度過一生。


    然而天不作美,雨越下越大,冬慶混淆的眼淚、汗水和雨水在這一刻交融,他的生命和肉體仿佛與世界融為一體,受盡了人生的所有的苦難和艱辛。


    盡管雨勢如瀉,他依然揮發出全部的掙紮和努力,這些都是在生命邊緣搖擺不定的妻子給予他的力量,除非自己和妻子一同死在暴風雨中。


    無論困難有多大,隻要自己有一口氣都不能放棄,一定要讓這一世的妻子活著,還自己上一世欠下來的債,用一生去償還。


    僅有一公裏泥濘的路程,似乎變得漫無邊際,他的步伐雖慢而堅決,雙腳上的鞋子在他不經意間,不知什麽時候陷進泥窩裏丟了,他隻能光著腳丫子拉著架子車在雨中行走。


    冬慶最終踏上去往縣城的柏油馬路,此時他都變成一個泥人了,仿佛一個泥人雕塑一般。


    在大雨中,依然能聽到身後架子車上妻子的痛喊聲,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剩下五公裏路程,他以最快的速度向縣人民醫院奔跑。


    冬慶此時象瘋了一樣,拉著架子車在狂風暴雨中疾馳,頻繁的閃電如同他心中的希望,照亮他的前方,破空的雷聲仿佛在他耳邊提醒,冬慶,你快跑呀,再晚你老婆真的來不及了。


    跑到城裏,街道兩側有了昏暗的路燈,這樣跑起來順暢多了。


    快到縣人民醫院的時候,已經聽不到妻子的叫喊聲,他在狂風暴雨中哭喊著妻子的名字:“雨竹,你怎麽樣了,你如果清醒的話喊一聲呀?〞


    迴答他的依然是風聲和雨聲,和天空的閃電雷聲,架子車上的李雨竹沒有絲毫迴應。


    冬慶的聲音早已嘶啞,他的嘶喊聲在夜雨中迴蕩,難道她走了嗎,冬慶此時一顆心仿佛都碎了,在暴雨中響徹著他的哭聲,和架子車的咕嚕咕嚕聲,最終也沒有聽到李雨竹的迴音。


    如果這一世妻子死了他真的活不下去,總不能兩世為人,為妻子辦兩次二十二歲的喪事吧,如果那樣命運也太捉弄人了,真的無法接受這種殘酷的現實。


    冬慶的叫喊聲消失在雨中,他最終也沒敢停止叫喊和哭喊,他多麽渴望聽到妻子的痛喊聲,迴答他的隻有雷電和雨聲。


    冬慶在哭喊中跑到縣人民醫院,直接把架子車拉進門診大廳!


    他大聲哭喊:“大夫,快救救我妻子呀,快來人呀?〞


    他的哭喊聲在深夜顯得十分淒涼,此時正是後半夜,值夜班的護士大夫都在房裏打盹,他的哭喊聲宛如長了滲人毛,醫院的大夫護士聽後感覺毛骨悚然,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


    大夫和護士在他不停的叫喊聲中跑到大廳,冬慶哭聲說道:“我老婆難產已經昏迷過去了,快救救她呀。〞


    大夫聽後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原來是個病危產婦,護士急忙推來一輛手術車,把孕婦李雨竹抬到車上,她此時已經休克,幾個護士推車向手術室跑去。


    李雨竹送進手術室後,冬慶像泄了氣的皮球,渾身癱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早把他累得精疲力盡,如果沒有精神上的支配,沒有對妻子生命安慰的牽掛他早趴下了,他此時依然氣喘籲籲。


    他光著兩隻腳丫子,全身水濕到處都是泥巴,他此時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仿佛從泥潭裏鑽出來的泥人似的。


    護士很快走到冬慶身邊,遞給他一張收費單說:“同誌,馬上給你妻子做剖腹產手術,你快把手術費交了吧。〞


    冬慶聽到護士這句話激動的哭出聲來,他嘴裏念叨著:“剖腹產……剖腹產……剖腹產……〞


    他連續把這三個字重複了幾遍,做剖腹產手術就意味著妻子還活著,至少母子暫時平安,沒有死就有救,這個結果是他盼望聽到的。


    真怕醫生走到麵前說:“送來的太遲了,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每當走出手術室說出這段話,就會讓病人家屬絕望,感到窒息,也是病人家屬最不願意聽到的一段話。


    哪怕是一句病人的情況不太樂觀,不太樂觀至少還有希望。


    冬慶雙手插進衣兜裏摸了一遍,一共也就二十三塊錢,這二十三塊錢也是今夜在賭桌上,亦小凡借給他的一百塊錢賭債輸掉這麽多了,他看了一下收費單四百元,二十三塊錢頂個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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