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情節,袁老板和春花隔著老陶,近乎肆無忌憚地調著情。


    兩人對視一翻後,還開始給老陶下套。


    春花埋怨老陶打魚水平不行,家裏太窮。


    袁老板則挖苦老陶膽子小,不敢出海去更遠的地方打魚。


    而事實上,那個所謂有許多魚的更遠的地方,水流湍急,非常驚險。之前不少漁夫去了,都是有去無迴的。


    可老陶卻受了刺激,明知道是激將法,依然答應出海。


    “你們不就是想我死嗎?好,我就死給你們看!”老陶有些悲壯地自言自語。


    氣氛剛剛凝重起來,老陶突然神色一變,指著一邊舞台道:“袁老板,你看,他們又來了!”


    “管理員不在,我找出了場租租約,你看,是我們租的場子!”《暗戀》導演奔上來,“我們要排練了,麻煩你們挪一挪地方。”


    “場租租約誰沒有啊?順子,順子?”袁老板高聲叫著。


    “哎!”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過去,“叫我幹嘛?”


    “叫你幹嘛,我剛才都那麽說了,你還不知道叫你幹嘛?”袁老板摸著額頭。


    “不知道啊,你說啊。”順子顯然有點憨。


    “叫你把我們的場租租約也找出來啊!”


    “哦,那你剛才直接說不就好了嘛!”順子一副無語的樣子離開。


    袁老板拚命搖頭:“這個順子,到底是誰招來的?怎麽這麽不機靈?”


    “好啦,消氣!那我們還繼續排嗎袁老板?”春花過來問。


    “不可以排了!”《暗戀》導演拍了拍手中的場地租約,“我們手裏有租約,輪到我們排了,麻煩你們讓一讓。《暗戀》劇組,快,上道具上布景!”


    兩邊人馬正糾纏著,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突然衝上台:“劉子驥——劉子驥——”


    “你幹嘛的?”


    兩位導演異口同聲。


    “我要找劉子驥!”女人又重複道。


    憨憨的順子正好迴來拿東西,順口問:“找誰?”


    女人再次重複:“劉子驥!”


    順子拿上東西,邊走邊道:“找劉子驥?那他姓什麽?”


    女人則是跟上了他,似乎在解釋什麽。


    這個女人是誰?觀眾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這時,控製住了場地的《暗戀》導演大聲道:“快,寶島病房,開始!”


    觀眾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到舞台中間。


    這一次的場景,病床邊是一台空著的輪椅,床頭櫃上放著錄音機。


    一個老年人江濱柳正躺在病床上,一個已經空了的吊瓶掛在床邊。


    年輕可愛的小護士走出來,聲音裏活力滿滿,與病床上垂垂老矣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早安!江先生你睡得好不好?今天天氣很好,起來坐一坐吧!”


    小護士扶著老人坐上輪椅,觀眾們才驚訝地發現,天哪,那個老人居然是江濱柳!


    怎麽迴事?


    明明之前還在蕩秋千說情話,一下子就這麽老了?


    這也太出乎意料了。


    小護士拿起報紙:“江先生,這個《尋人啟事》真的是你登的嗎?我第一次認識會登尋人啟事的人呐!”


    江濱柳微微點頭。


    小護士開口讀了起來:“雲之凡,自魔都一別至今已四十餘年,近來身體可好……啊江先生,這個雲之凡是你什麽人啊?你跟我說好不好?”


    江濱柳緩緩道:“你太小,很難理解啊……我和她在魔都認識的,當時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分開的……後來她要迴滇雲老家過年,我和她在魔都的公園分別。結果,從此再沒有碰到麵了……”


    “啊,是不是外星人入侵的那一年?”小護士驚唿起來。


    觀眾也差點驚唿,《暗戀》不是文藝風的嗎,怎麽還帶外星人的?這是科技話劇嗎?


    “……正是那一年。”


    小護士不由感歎起來:“外星人入侵後,迅速占領了地球,我們的每一個省市之間都無法有人口流動,更別提我們寶島,瞬間就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荒島……好在前不久外星人終於被我們地球人擊退了!”


    江濱柳道:“是啊,真不容易呢。人類終究重獲自由了。”


    “所以,這些年,雲之凡一直都在滇雲,而你一直在寶島咯?那這四十多年,你一直在想她吧?


    江濱柳歎口氣:“有些事情,不是你說忘就能忘得掉的。”


    小護士不以為然:“誰說的!像我那個男朋友小陳,我們兩個禮拜以前分手了。這兩天我都努力在想啊,他長什麽樣子啊。可怎麽想都想不起來哎……話說江先生,雖然外星人撤退了,可你在《寶島日報》上登尋人啟事找她,她怎麽看得到嘛?”


    江濱柳搖搖頭:“我一直以為她還在滇雲,外星人現在是走了,可我生病了迴不去了,所以我就拜托一個老鄉迴她老家去打聽一下……這才知道,她當年迴滇雲之前,受人所托來寶島辦事,之後和我一樣,一直困在這裏。”


    “天哪!這也太陰差陽錯了吧!”小護士捂住嘴巴,“就跟電影裏演得一樣!”


    那雲之凡看到尋人啟事,會不會來呢?


    小護士就這個問題又跟江濱柳討論了一會兒,直到一個捧著鮮花、麵相善良的老太太走過來。


    “啊,江太太早!”年輕的小護士城府不深,剛剛背著江太太和她丈夫談論舊情人,難免有點做賊心虛的慌亂。


    “早啊。”江太太溫和一笑。


    “你最喜歡的花……睡得怎樣?來,我扶你過去躺一會兒吧。兒子今天加班,晚點會來看你。”


    一個賢惠體貼的人妻形象就此清晰勾勒出來。


    觀眾席此刻卻轟一聲炸開了鍋。


    在話劇開場時,江濱柳表現得那麽深情,還信誓旦旦再三表示:“等你迴來。”


    隔了四十多年又開始尋找雲之凡,觀眾們還以為他真的很長情。


    看到這樣的造化弄人,讓相愛的人無法相守,原本有些觀眾已經濕了眼眶。


    誰知,江濱柳懷念歸懷念,一點沒耽誤娶妻生子?


    更讓觀眾生氣的時,剛才和小護士聊了許久的江濱柳,麵對賢妻時,反而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沒說幾句就表示“我困了”,然後閉上眼睛拒絕交流。


    硬了硬了,觀眾們的拳頭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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