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今日之長安,比之去歲之長安,更為繁華鼎盛,隨著曹軍捷報如雨滴般傳入長安,朝野振奮。


    亂世結束,普國同慶。


    熱別是當最後一股前皇族的分裂勢力被消滅之後,老天師舉霞而來,宛若真仙降世,與當今國師白真人。


    共同顯化神跡,全新的理念,全新的製度。


    據說真人與老天師降臨之日,漫天煙霞,地湧金蓮,日月齊鳴,天穹呈現出炫紫之象,此乃國之太極。


    萬民開泰之像。


    崇聖殿。


    “天師與真人駕臨,老夫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請坐。”


    曹孟今非昔比,數年前那頭烏黑茂密的發絲,現在早已灰白,臉上也是溝壑縱橫,頗具老邁。


    “謝禮。”


    老天師神情逾越,想來是有些事情,也解決了。


    對曹孟,他也是極為看重,一代人臣,再度擊潰封建王朝,開創如此新奇的態度,自然而然的,能入他的法眼。


    看著熟悉卻陌生的崇聖殿,老天師頭一迴發現,長生的苦楚,二百餘年,他見過多少大魏國君,見過多少大魏能臣。


    如今再看,不過煙消雲散爾。


    “多虧真人點化,不然此生,曹某恐怕也難以明白,世間還有如此奇特之學,真人不愧為道門第一人。”


    曹孟不聲不響的拍了個彩虹屁過去,又想到數年前,都是他給自己拍馬屁,現在看看。


    物是人非。


    白仙笑了笑,“行之道,行之道,且行且知道,貧道何德何能,能成這第一人,不過虛名而已,


    這帝位,當如何判決,權力,該如何分化,請二位道友來,便為商議此事。”


    天下初定,新的製度自然要上手,那怕白仙橫推了此界,能讓血族來接手,架設出自己需要的製度。


    但白仙不想,此乃他最初的心願,道門天下,自然不能汙濁半分。


    自是要與天下人談論,分析,製定方式,才能形成具備效力的管理天下,管理修行界,這才是正道,而不是什麽皆由天定。


    這不是白仙想要的情況。


    這天下,如果是一言堂,那還算什麽道門天下?


    與那前朝,沒有任何區別。


    “嗬嗬,這天下之事,本座不管,本座隻管,這百姓生活之事,天下興亡,百姓皆苦,


    眾生生來之苦,食不果腹,本座,管這農學便成。”


    老天師迴歸本分,繼續行走自身的修行之法,將天師信仰,繼續擴散天下,此為正道,乃大道爾。


    農學,是他的證道所在,如今白仙已成超品,他是如何都要完成的,這俗世,誰愛管誰管,他是不管了。


    看著老天師如此灑脫,令曹孟挑眉,他不願,畢竟這天下,能打下來,也是出於他曹孟的統禦有方。


    然而曹孟更懂的一點,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那怕千軍萬馬,也不過飛灰的厚度更高一些而已。


    如今天下,早已情況大變,他甚至都無處借力。


    薩滿教覆滅,群龍無首還在內鬥,南疆大半破損,窮山惡水,毒瘴彌漫,更沒那萬妖國可借力。


    數來天下修行之地,除了中原外,四方除了佛門,皆已經被玄龍觀拔除,世間有名的名山大川,皆被道門占據。


    天下修行之人數量銳減,甚至武者,都被強製加入了道的範圍內。


    各地大肆修建道觀,供奉而起,掌握天下修行權柄的玄龍觀,又如何爭奪的過?


    他已經五十有五,還有什麽理由,繼續爭奪天下?


    靠什麽爭奪天下?


    他內心,早已沒有了那份渴望征戰天下的信念,有的隻是顧養天年。


    “真人覺得如何?”


    曹孟思來想去,不知該把自己定位何處,功有之,天下人看著,沒人敢不認,但他不敢以此為倚仗。


    知進退,方得善終。


    老天師看了眼曹孟,倒是知道進退有度。


    “貧道觀之,曹公有那總相之氣,可執掌天下,行權天下,曹氏世代擁有上議院一票否定權,可傳九代,如何?”


    白仙想了很多,好處自然是留給自家人,那怕他不願,但這天下,要論主人的話,他不會交給任何人。


    這將是一個籠絡全世界的超級國度,他不需要分裂,那怕擁有帝王,有玄龍觀坐鎮天下,帝王也得乖乖罷權。


    “可。”曹孟頷首,欣然同意,執掌天下,直至故去,後裔雖不再顯赫,卻也好,退了,也可免去殺身之禍。


    且這上議院一票否決,那自是最好,很多事情,身為製定者,他更明白,且那總相之位,乃是可輪流的,


    又不差這一點,日後後裔中,出了佼佼者,也可被選認為總相,執掌天下之權。


    地位依舊尊崇,子孫依舊享榮華富貴,風險大為降低。


    智者,謀善斷,謀當世,謀千秋,才是真的智者。


    不然都是愚者罷了。


    “再封,第一任總相,入崇聖殿,上下議遠,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之數,分開大權,


    玄龍觀總理天下修行事務,不幹涉俗世,


    天師府可入下議院,行那農商教之權,上議院,行那刑財工之權,二院同掌軍權,天下之內,設定國防軍、內衛、警衛三者,屬不同,


    軍者,地處邊疆,護國者,內衛者,處於各郡縣所在,護衛百姓者,秩序者,警衛,保衛律法公平者……


    二位道如何?”


    大小事宜上千,三人在崇聖殿座談數月,才敲定日子。


    新玄元年。


    真人法旨:敕封白勝元為大玄王朝聖帝,為國之象征,敕封曹孟為九天玄光聖德帝尊,執掌北方行殺之位,敕封寧缺為九天上元崇德帝尊,執掌東之朝日之權,


    敕封白毅玄天九地道光帝尊,執掌南方離火之權,敕封道人月玉顏為玄光聖母後土,執掌西方修行之權。


    五大帝尊,立足於世,而五大帝尊多為代表的象征性以及意義,並非實權,也無權幹涉一切俗世飽含修行。


    接著是敕封戰將、文人墨客,一日之內,敕封三千餘人,天下緩緩運轉。


    新玄三年。


    工部太學士、總督、大都造宋書桓,於新玄太學講道,所言非道非儒,乃工道,天下震驚,紛紛轉載研究,驚唿其為神人也。


    冬季,中原大地再度披上銀裝。


    望著漫天大雪,大街小巷布滿人群,站在崇聖殿,白仙輕聲呢喃:“初見雪,不知其名,再見雪,歲月仿佛。”


    “是啊,長安已經很多年沒下雪了。”一身大氅,不修邊幅的宋書桓站在白仙身旁,感慨萬分:“你教我的那些,如今我懂了,


    原來天下之道,還有如此新穎的解法,從前卻是我眼拙了,不知進退,


    哈哈,卻是不知今時今日,居然如此之玄奇,奇哉怪也,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對了,那嫁接之學,我研究的差不都了,可要去觀摩一番?”


    三年來,宋書桓可謂是兢兢業業,不僅在工學上有所突破,連帶著自家的研究所上也沒放下,如果不是他是修行人。


    白仙都懷疑,這貨會不會猝死?


    二十四小時在他麵前根本不夠用,當然,行文水準,他還是算的很完善,或許天下,便是需要這樣的存在。


    研究狂人,天下才能更進一步吧?


    誰知道呢。


    搖了搖頭,“不了,貧道還要去忙碌,工學雖然開展,傳去各地,但你作為領頭羊,應該在新玄大學,教導更多的學子,


    讓這天下,誕生更多對工學,對天地宇宙,對萬物的全新認知。”


    “誒,忽然之間有了成果,很開心,說的不錯,路漫漫其修遠兮,天地之奧秘,又豈非我所見的這些?哈哈,貧道去也。”


    宋書桓大笑而去,頗為灑脫。


    白仙搖頭,踏在雪堆上,忽想起昔日雪山之行,卻是多年未見故友,念及此,一步跨出。


    一步落地,已至雪山之上,罡風獵獵,在耳邊作響。


    看著山穀內,耕田成群,商隊來往,雪族在此安居樂業,也不用懼怕修行之人,再打殺他們,有西域總院在。


    無人敢幹出這樣的事情。


    再者,雪族經過數年變化,也開始有了尚武之風。


    長生種,自身實力上來,便可不懼萬千,倒是如同雪女王的願望那般,行走大千。


    “你說,我們該不該在永恆夢境,也把雪族加進去?”


    身旁空間湧現出一團黑霧,很是玄奧,“應該的,大玄王朝我都加進去了,嘿嘿,不要嫌多,


    夢境裏都演化好幾個星係了,


    對了,我有一個新發現,夢境中出現了極淵,在虛空深處。”


    “嗯,先不要擴張那邊,待貧道處理完此間之事,再去也不成。”


    夢魘迴應一句,當即遁入虛空。


    望著大雪,望著雪族,身形一閃,白仙離去。


    靜靜的來,靜靜的走,絕不帶走一片雲彩。


    長安。


    “賊子休走,吃我一劍!”


    俠女身著雪白衣袍,提著長劍追逐梁上君子,鬧的雞飛狗跳,卻是人人叫好,甚至有膽大之輩,直接提起大棒子在身後追打飛賊。


    雖混亂,卻也是一樁美談,長公主如此親民,長幹百姓自然是高興的。


    而太學內,半青少女打著瞌睡,哈喇子流了快一桌子,先生看的是直跳腳,卻也無可奈何。


    造孽啊。


    為什麽要讓他這個普通的教書先生,遇到這樣不可教導的學生?


    實在是無奈至極,隻得將其喚醒,罰背書。


    然而半青少女背的滾瓜爛熟,然後繼續睡。


    看的先生與一眾學生無語莫名。


    重新開張的滿月樓最為熱鬧繁華,如今更是開遍長安,因為近兩年農作物大產以及馳道的修建,來自各地的農產品運入長安。


    價格隻有前朝的三分之一,使得滿月樓成為長安家家戶戶都隔三差五便去吃食的酒樓,其餘酒樓有樣學樣,一同這樣幹。


    餐飲行業直線上升。


    白仙邁步坐下,這最高的滿月樓,有名為長樂坊的包廂,常年被神秘人物占據,且滿月樓每日的單子,有五分之一是被這個包廂的客人拿去。


    可謂豪華。


    不知真相的長安食客,皆稱唿長樂坊內的神秘客人為食神,根據不可靠的小道消息說。


    裏麵其實就是食神本神了,在此品嚐人間美味,實在是荒謬。


    然而經過老天師跟真人雙重洗禮打擊的長安百姓,卻對此深信不疑,也造就了食神香火莫名的好。


    “你在這幾天了?”


    白仙看著胡吃海喝的靈光,滿腦袋都是無奈,這丫頭,也太能吃了,狂吃這麽多,怎麽身材一點不見走樣呢?


    莫非是貧道的問題?


    也不對啊。


    都三年了,為什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要不要用規則探探?


    白仙看著靈光的水蛇腰沉思著,後者將比臉還大的拉麵放下,打了個飽嗝,拿起最愛的草莓糕點,“吃嗎?”


    “吃。”


    “看什麽?”


    “看你的肚子。”


    “嗯?”靈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不明所以道:“有什麽好看的?”


    “嗯,我在想,為什麽都三年了,我還沒有當爹呢?”白仙問。


    靈光臉一下子就紅了,哼哼道:“就是沒動靜,這輩子都沒動靜!”


    “要不我用規則來幫你成為娘親如何?”


    “不要!”


    “為何?”


    白仙問,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靈光露出這樣嚴肅的表情,“宋師兄說,如果懷上了小寶寶,他就會分走我的食物,


    要在我肚子裏待上十個月,


    我得要十個月不能吃飽,我決不能忍受他搶我的食物吃!


    怎麽樣都不行!”


    白仙啞然失笑,沒想到她的理由,卻是……揉了揉靈光腦瓜,“還吃嗎?”


    “吃!”


    或許是白仙的話讓靈光被打擊,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她也好奇怪,為什麽吃了這麽多,都沒鼓脹呢?


    實在是一點都不工學!


    “能吃是福,多吃多福。”白仙笑了笑,也加入吃飯局麵中,甚至夫妻二人開始比賽,看誰吃得多。


    吃到第三百七十二道菜,白仙實在是撐不下,偷偷開啟空間,把吃進去的食物都丟進去。


    到了兩千零八道菜……


    白仙實在是吃不下去了,看著靈光意猶未盡的拍了拍肚皮,無奈道:“你這肚子,是裝了空間的吧?”


    “不知道!”


    靈光搖頭,走入光門離去,然後又抱著一大堆吃食探出個頭來,“我要迴仙來島了。”


    “嗯,有空我去找你,下迴肯定要超過你!”


    “好滴。”


    看著靈光離去,白仙無奈買單,隻能說,自家媳婦,實在是吃貨怪物,好在她沒有學到吞噬類功法。


    不然白仙懷疑,靈光能把極淵都給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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