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便跑了過來,可謂是太早了一點,自然,白仙也顯得很端莊,靜靜看著滿臉大胡子的魁梧漢子。


    “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白勝元拱手作揖,凝視著白仙,顫抖聲音,道:“望海縣總捕頭,白勝元。”


    白仙挑眉,這人神態不似作假,將衣袖中早已隱藏好的清光術紙張以氣機點燃,閉上雙眸,以免讓白勝元看到清光。


    白勝元顫抖著手看著端坐著,麵容與大哥無比相似的人,半響又忍了下來,一旁的女眷竊竊私語。


    許久,白仙睜開眼,道:“白仙,您便是寄信給我的人?”


    看著白仙拿出的紙張,白勝元喚來丫鬟,取出同樣的信封,望著信封,沉思道:“我朝著蘇州與京城各寄信三封,


    你的生辰是……你看可對?”


    “如果不對,我也不會來這裏,您是……二叔?”白仙徑直問道,實在是看不出,眼前這個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那裏與自己相似了。


    不過對方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如數家珍般念出來,他也是來求證的。


    白勝元神情激動,那怕以他武者七品不破修為,同樣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淚流而下,道:“白家很窮,小時後,我與你父親便生活在這處宅子當中,


    後來,咱家救助了一位重傷的江湖人士,自此走上武道之路,


    你父親天賦比我好,被那江湖人士收為親傳弟子,而我愚笨些,家裏窮徒四壁,你父親煉精境界後,


    便跟著那江湖人士行走江湖,靠走鏢為生,時常給家中寄錢,


    家中日子是蒸蒸日上,一日賽過一日,可某日,你父親寄信中說,他師傅招惹了江湖仇恨,自己無法脫身。”


    白勝元說著,聲音帶著一絲絲哽咽,轉瞬間化為嚎啕大哭,很難想象,一個漢字居然這樣的大哭。


    白仙靜靜聆聽,毫無半點情緒波動。


    “我孤身前往蘇州,我到時,你父親奄奄一息,將你交予我,之後,我被追殺,重傷無奈之際,隻得將你托付給那位道長,


    獨自引開追殺之人,這一別,便是十七年,我帶著家人躲躲藏藏,刻苦修行,


    去年,我終於破境不敗,升為總捕頭,一具滅了仇人門派,大仇得報,大哥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而去,”


    白仙沒打斷,大魏江湖之大,門派被覆滅每天都在上演,而也有新的門派冉冉升起,大魏江湖,太強盛了。


    沒在意,倒是這位二叔,讓他很驚訝,沒有資源沒有觀想圖的情況下,靠著自身機緣進入武者七品不敗修為,含冤得雪。


    在江湖上也是一遍佳話吧,不然也當不成一縣總捕頭,特別是望海縣這樣盛產海鹽的富庶縣,總捕頭,便是震懾當地江湖勢力的一把好手。


    白勝元控住儀態,深深唿出口氣,道:“失態了,後來,我遇到一個詩人,他告訴我,你還活著,便在京城,


    我當即大喜,書寫三封,分別發出去,終於等到你,


    大朗,是二叔不好,當年隻顧著護你周全,也請你原諒二叔,放任你在外漂泊了十多年。”


    “二叔你這是作甚?”白仙起身,扶住白勝元,說著便要跪拜是個什麽情況?


    白勝元抓著白仙雙手,道:“大朗,是二叔不好,讓你吃苦了,能從徭役中活下來,已經不容易,二叔找人幫你,把戶籍遷到望海來,


    以後,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給你娶個媳婦,過富貴日子,


    二叔雖沒混出個人樣,也不小,嘿嘿。”


    看著白勝元如同小孩般笑出聲,白仙明白,這個男人身上,背負的壓力多麽巨大,十幾年複仇之路,


    步步驚心,當大仇得報,又忽聞大哥後裔尚在人世,難免出現情緒波動。


    搖了搖頭,道:“謝過二叔好意,我已經習慣了外麵的生活,


    而如今,我也是混出頭了,時來運轉,如今,我乃是大魏金吾衛銅牌,更是在京城內城購置了一處院子,日後嬸嬸與妹妹們要入京,


    提前告知一聲便可,想來弟弟是讀書人,屆時也可安排弟弟入讀上好學堂。”


    白勝元靜靜聽著大朗的講述,這個侄兒,比自己想的,要混的好太多了,大笑出聲:“哈哈哈,好,好,


    大哥啊,大朗這麽厲害,你九泉下,也可安心了,做兄弟的,


    沒能養他,以後啊,給他說個嬌俏娘子,傳承您的血脈,您看到了嗎,我們一家團聚了。”


    白仙看著跪拜在地,對著大門哀嚎的白勝元,微微對著一眾家眷點頭示意。


    簡單一番敘述,主要是白勝元在說,白仙在聽,了解自家親屬往事。


    家中一男二女,二哥也算開枝散葉,在望海有幾分薄麵,麵對盛情邀請自己迴望海,白仙拒絕。


    雖然知曉二叔是好意,但他也有自己的謀劃,有親人,也隻是讓自己在這個世界,有歸屬感。


    很享受這樣親情的氛圍,不知不覺從天明說道天黑,白二叔趕忙讓廚房設宴,為白仙接風洗塵。


    若不是白仙極力拒絕,這位二叔恐怕都要與他同塌而眠。


    基本了解了二叔家的情況。


    嫡女名為白月,芳齡十六。


    嫡子名為白毅,十四歲,正在東海府學求學,不在家中,秀才功名。


    庶女白萌萌,三歲,尚未啟蒙。


    而結發妻子,白張氏,待業。


    二叔白勝元,望海縣總捕頭,望海當地江湖有數的高手,護持一方平安,一年俸祿灰色收入達到二千兩左右,


    足夠供應一家子在望海過上富貴生活。


    如果當初自己不走?


    命運會有所改變?


    會被二叔找到,然後接到望海縣,從不同的起點開始自己的人生。


    白仙側躺著,不禁笑出聲,命運這種東西,果然是令人捉摸不定,可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命運有時候,便是這麽的無常。


    想著想著,漸漸進入睡眠中,他自從開始道門修行之後,便很少睡覺,多是以調息打坐渡過,嗯,跟湘君交流文化不在此列。


    “大鍋,啟創係飯。”


    耳邊傳來軟糯糯,發音很不標準的硬核官話,白仙意識蘇醒,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呆萌大眼睛中滿是思考的白萌萌。


    人如其名,小小年紀,一身脂肪,白白胖胖的極為可愛,紮著羊角辮,穿著碎花小衣,小手上戴著富貴環,口齒不清晰道:“大鍋……啟創係飯。”


    “萌萌怎麽來了?”白仙微笑了一下,將小胖丁抱起放在一旁,穿衣洗漱。


    白萌萌靜靜坐在床榻上,大眼睛盯著白仙,眸中滿是好奇。


    這個大鍋據姐姐說是從京城來的,那個地方好玩嗎?


    有木有好詞的?


    白仙洗漱完畢,看著小胖丁,道:“走吧。”


    “大鍋。”小胖丁雙手撐著床榻,跳下來,張開手抓著白仙的褲管,仰著頭問道:“京城好不好次?”


    白仙:“?。”


    看著小丫頭整齊潔白的幼齒,才想清,小胖丁說的是京城好不好吃?


    苦笑出聲,道:“京城是個地方,不能次的。”


    “哦。”白萌萌眼中露出失望。


    白仙好笑,這才幾歲,就這麽惦記著吃的了,摸了摸小胖丁的腦袋,道:“京城雖不好吃,但可有很多好吃的,


    嗯,麻豆綠糕,醬豬蹄、烤鴨、京城烤鴨、絳珠白菜、佛跳牆、東坡肉、火鍋、麻辣燙、牛扒、漢堡包、肯德基、麥當當、雞翅、油炸豆腐、麵包、蛋糕……。”


    小胖丁大眼睛中露出渴望,口水流出,閃閃發亮的眼睛盯著白仙,道:“大鍋,帶額去京城次好不好?”


    “嗯,有機會去京城,帶你吃遍。”小胖丁,算了,著白白胖胖不是蓋的,抱起她,道:“在去京城之前,咱們先去吃早膳。”


    “火地。”


    早膳很豐盛,經過昨天認親之後,白二叔的家人對白仙的接納程度高了很多,比如昨天吃晚宴時,


    白月妹子特意坐在父親身邊,將小胖丁擱在白仙旁邊,這才有小胖丁來叫白仙的事情,


    但今天,白月妹子旁邊空了個座位,小胖丁直接跑到嬸嬸白張氏身旁的凳子坐下。


    白仙瞥見白月妹子偷偷看了自己一眼,無奈坐下,身旁妹子身體有些僵硬的往白張氏那邊湊近了些。


    白二叔笑道:“等二郎迴來,咱們一家便整齊了,白月,你素來喜歡詩詞歌賦,可知你大哥,乃是赫赫有名的京城詩魁,


    才藝無雙,日後你可多請教你大哥。”


    白月瞪大美眸,瓜子臉,高瓊鼻,狹長丹鳳眼,隨白張氏,頗為靈秀,氣質寧靜,一襲淡白色衣袍披著黑色大氅,既靈動又端莊,是難得的一見的美人坯子。


    不可思議的看著一旁喝著粥的陌生兄長,白張氏開口道:“大朗有如此詩才,想必在也有大多數女兒家追,


    日後,嬸嬸也不用為你婚娶擔憂。”


    白張氏沒將白仙當外人看,或許是十多年跟著白二叔一同複仇,又為他養兒育女,顯得有些江湖兒女氣魄。


    白月白了母親一眼,道:“爹,我喜歡江湖上的詩,那些讀書人混跡煙花柳巷做的,我可不喜。”


    “哈哈,那你真找對人了,你們可知道,明年西征的行軍詩,是誰做的?”白二叔哈哈大笑,女兒隨了自己的性子。


    白月好奇,朗朗上口,道:“…不破樓蘭終不還,作者不是李太白嗎?”


    “什麽李太白,他雖名滿大魏,但西征行軍詩,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乃是你大哥,白家大朗所做,


    陛下大喜,封你大哥爵為男爵。”白二叔臉上充滿傲氣,當他從衙門同僚那了解信息之後,


    他也是驚訝的,這不,看著妻女錯愕的眼神,心裏很得意。


    咱們老白家的人,就是有出息。


    有爵位在身,那麽便表明,此人已經脫離了社會一般階層,踏上了貴族的路。


    白張氏覺得有些夢幻,跟那日丈夫告訴自己,誅殺了仇人一樣,按照本朝律法,家中一人成為勳貴,家族便是跨越式成長,成為貴族。


    白月瞪大眼眸,不敢置信望著這位看似平平無奇的大哥,不僅是喜愛的行軍詩的作者,還是男爵。


    貴族小姐們她也遇到過,誰都想成為貴族,高人一等的社會地位。


    白月求證似的,美眸盯著白仙,連包子都沒興趣吃了,道:“大哥,不破樓蘭終不還,真的是您,您就是那位名滿京城的白男爵?”


    “如果京城沒有第二個姓白,也恰好做了行軍詩的人的話,估計便是我了。”白仙苦笑,這妹子反應真可愛。


    白月沉默了,沒再說話,靜靜喝著粥。


    早膳吃完,二叔沒去當值,而是跟白仙站在院子裏聊天。


    “大朗,可有想過修習武道?


    二叔雖然隻是七品,但教導你,綽綽有餘,男子漢,當頂天立地,手持三尺劍,護心中正氣。”白二叔看著大朗瘦弱的身軀,心中負罪感更強了。


    白仙搖頭,道:“多謝二叔,我已經踏入道門修行體係,不方便再走武者體係。”


    “好。”


    白二叔眼中閃過失望,心裏罵道,白勝元啊白勝元,武夫有什麽好,沒地位不說,還被人,鄙視,比著大拇指,道:“道門好,


    長生久視。”


    道門修行者的平均壽命在各大體係當中是非常悠久的,除了術士體係,這群人全都老不死,


    大魏最老人物,當屬天師莫屬。


    “二叔在望海當值,可聽過蓬萊、瀛洲、方丈三仙島?據說是上古修行人煉製不死藥的地方。”


    白仙問詢道。


    白二叔挑眉,道:“怎麽,大朗你也想去蓬萊?


    二叔不讓你去,不死藥要真的有,那還輪的讓我們這等平民知曉,貴族老爺們不早就去拿了?


    都是吹的,專門哄騙外地江湖中人,


    咱們這兒的人都知道,蓬萊去不得,那可不是什麽仙境,分明是地獄。”


    “咱們這,以前不知多少人出海去尋找蓬萊,去的多迴來的少,那怕是迴來的,神智失常,去之前都好好的,


    迴來之後跟個傻子似的,你說那地方邪性不?


    這麽多年,不知多少人死在其中,不是二叔嚇唬你,去蓬萊,別想了,


    你好不容易迴來,二叔不會讓你去蓬萊冒險的,不死藥肯定而已是假的,如果有真的,陛下早就去拿了。”


    白二叔鄭重告誡道。


    白仙不解,好好的蓬萊仙島,怎麽就變得這些邪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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