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憐兒房裏,血腥氣很濃,才推開門就被嗆得很不舒服


    沈音苒最先走了進去,看蘇嬪臉色慘白,不由皺眉:“好好的。怎麽弄成這樣?”


    聽見皇後的聲音,蘇憐兒微微抬起身子:“皇後娘娘您來的正好,臣妾怕是要不行了。”


    嚴一淩走進來,身後跟著楚喬。


    兩個人都聽見她這句話了。


    “別胡說,好好的怎麽就不行了。”沈音苒淡淡的掃了喬貴嬪一眼,徑直走到床邊。“你不用擔心,本宮已經吩咐人去請太醫過來。隻是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還得要蘇嬪你說來聽聽。”


    蘇憐兒看了一眼皇後。又看了看皇貴妃和楚喬。蘭指一點,指的正是楚喬:“是她踢傷了臣妾。”


    楚喬慢慢走上前去:“我是踢你了,但那一腳根本就不重,你又不是紙糊的人,會傷成這個樣子?”


    “傷重不重,驗過便知道。”蘇憐兒實在沒有心思和她爭辯。她很擔心翠青的話。怕自己以後不能為皇上生育子嗣。“從前的恩怨,都是入宮之前的。我現在和貴嬪一樣,都是皇上的女人。你怎麽能下得了狠心要置我於死地?”


    她這麽說著。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緩緩的往下落,看著不免叫人心疼。


    “你別冤枉人。”楚喬被她氣得牙癢:“因為我踢了你,所以你叫人去熙榮園放火是麽!現在又會在皇後娘娘、皇貴妃麵前做戲。你真當自己是蘇嬪就了不起了?你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旁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道麽!”


    蘇憐兒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一下子就愣住了。


    一張蒼白的小臉上布滿了詫異和怒氣,蘇憐兒顫抖的說不出一句話。


    從她這幅樣子來看,似乎她是真的不知道放火的事。還當是楚喬故意栽贓她。


    這個躲在背後的高人。是皇後麽!嚴一淩有些吃不準。


    畢竟皇後沉穩了這麽多年,也從來不是急躁的性子。


    這時候禦醫走了進來,打破了房中的僵局。


    沈音苒吩咐他趕緊替蘇嬪請脈,嚴一淩則走到軟榻邊坐下。


    楚喬臉色訕訕的很不好看,她自己心裏也很清楚。她踢蘇嬪的時候,熙春園有宮人瞧見。而指控蘇嬪放火,她卻沒有一點證據。


    若是這樣的話,皇後麵前她占不到一點便宜。


    加上司空家與沈家從前的恩怨,皇後寧可偏袒蘇嬪也絕不會給她喘息的機會。


    畏懼一點一點的從心裏透出來,楚喬忽然很害怕等不到皇上凱旋歸來,自己就已經一命嗚唿了。


    “怎麽樣?”沈音苒問太醫。


    “迴皇後娘娘,蘇嬪乃是受了內傷。”太醫簡單的迴答了一句。


    嚴一淩微微笑了,道:“太醫說的是,蘇嬪好好的身子,如今成這樣也隻能是受了內傷。”


    這太醫從沒伺候過皇貴妃,如今聽著語氣很不尋常,不免心頭一顫。“迴皇貴妃娘娘,蘇嬪是內傷算不得很重,隻需要好好調理,就不打緊。此外……”


    “禦醫有什麽話,不妨直說。”蘇憐兒心驚肉跳的厲害。她生怕禦醫會說,這一腳讓她的腹內受損,會影響誕育皇嗣。


    但禦醫僅僅是看了看兩位娘娘的臉色。


    嚴一淩見他猶豫,少不得說:“如果是傷情有什麽不妥,本宮可以再傳召幾位太醫同來,一起為蘇嬪請脈。這樣你們也可以商議出一個合理的結論。對症下藥為蘇嬪開方子。”


    說完,嚴一淩抿唇對皇後笑道:“臣妾出宮許久,偶爾為皇上燉藥膳滋補龍體。總惦記著太醫院的藥材,都是各地呈上最好的貢品,效果自然比宮外買來的強。”


    她這麽說,沈音苒當然明白用意。那便是皇貴妃根本就信不過這位太醫。


    她手底下有馮靖宇這樣的人,也難怪什麽人都不放在眼裏。


    “也好。”沈音苒點頭。


    “迴皇後娘娘,皇貴妃娘娘,倒也不是微臣拿不準蘇嬪的病。隻是……沒驗過蘇嬪服用過的藥渣,微臣實在不敢確定。”


    蘇憐兒心頭一緊:“禦醫你是說,有人在我藥裏做了手腳?”


    “查一查就知道了。”嚴一淩給站在門外的汪泉使了個眼色。


    汪泉趕緊領著翠青去找蘇嬪的藥渣。


    “蘇嬪入宮的時間不短,但伺候聖駕也是剛剛開始。所以很多事情你並不明白。”嚴一淩平靜的說。“不是隻有毒藥才能致命,有些時候,一點點別的粉末,都能叫你難受好幾天。禍從口出是一迴事,病從口入是另一迴事,無論何時,都要先管住你那張嘴才是。”


    這番話,是當著皇後的麵警告蘇憐兒,不要動不動就像瘋狗一樣的亂咬人。


    也許你惡狠狠撲向你心中怨恨之人的同時,也有人正伺機惡狠狠的一刀捅過來。


    “多謝皇貴妃娘娘。”蘇憐兒漸漸的放鬆了一些。


    不多時,小侯子端著藥渣走了進來,道:“皇貴妃娘娘,這便是蘇嬪服用的湯藥留下的藥渣。”


    “好。”嚴一淩點頭:“就當著皇後娘娘的麵倒出來,叫太醫查驗。”


    湯渣倒在桌麵鋪著白棉紗的托盤裏,苦澀的濃鬱掩蓋了血腥氣。


    太醫走上前仔細的查看,又用銀簽子驗過毒,最後目光落在一些不怎麽起眼的碎末上,索性捏了一些品嚐了下。來豐帥扛。


    看他把藥渣送進了口中,蘇憐兒懸著的心稍微放寬了些。


    顯然這藥是沒有毒的。否則太醫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怎麽樣?”沈音苒問。


    “迴皇後娘娘,這藥本是無毒的。隻是壞在藥性太兇猛,裏麵還加了一味紅花。而蘇嬪內傷出血,用了這樣的虎狼之藥,導致破血加速,使傷情更為嚴重。”太醫恭敬的說:“此藥,似乎有些不太對症。”


    “什麽糊塗的太醫開的藥?”嚴一淩皺起了眉頭:“好端端的,叫蘇嬪遭罪。”


    這話一出,楚喬是真的鬆了口氣。


    “是個不怎麽熟悉的禦醫。”蘇憐兒紅著眼睛,可憐巴巴的說。


    “太醫院怕是要好好整頓整頓了。”沈音苒憤懣的看著那太醫,道:“既然你替蘇嬪請了脈,又熟悉她的傷情,那本宮便把她交給你來照顧。再若是有方子不對症的情況,就別怪本宮治罪於你。”


    “微臣遵命,一定好好照顧蘇嬪玉體。請皇後娘娘寬心。”太醫恭敬的行了禮。


    “這就去開方子取藥,給蘇嬪送過來吧!”嚴一淩催促了一句:“汪泉,藥渣拿出去。氣味不好聞,免得熏著蘇嬪。”


    “是。”汪泉趕緊把藥罐子和托盤一起端了出去。


    沈音苒臉上露出溫然的笑意:“皇貴妃在宮裏就是好。一會兒的功夫,這件事情就查的明明白白,也叫本宮省了不少心。”


    嚴一淩表情溫和:“那也得皇後娘娘給臣妾這樣好的機會,能替您分憂。”


    說完,她正了正臉色,道:“喬貴嬪這一迴莽撞了。本宮不管你與蘇嬪從前在宮外有什麽恩怨,亦或者你們姐妹相處的方式就是這麽與眾不同。本宮隻想告訴你,既然入宮了,謹守宮規才是重點。


    “就好比,今晚你宮裏的燭台太過陳舊,不知怎能就倒在了房裏一樣。宮中的事情瞬息萬變,很難預料。無論是做什麽事,本宮希望你能三思而後行。須知禍從口出,病從口入,每個人都可能會經曆。別叫皇上為你擔心才是正經。”


    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嚴一淩就是要告訴她,再這麽鬧下去,隻怕她連皇帝的麵都見不到!


    “多謝皇貴妃娘娘指教。”楚喬低眉順目的樣子,很有幾分委屈。


    嚴一淩才不管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隻是覺得真的很困。“沒什麽事,皇後娘娘咱們是不是散了?”


    “嗯!”沈音苒點頭:“喬貴嬪也帶著傷,實在不便再折騰。你們便迴宮去歇著吧,本宮陪一陪蘇嬪,等她用了藥,再迴宮。”


    “那就辛苦娘娘了。”嚴一淩欠身領著楚喬從房裏退了出來。


    “放火的事,就叫我啞忍,不追究了?”出門沒走多遠,楚喬就生氣的問。


    “我說貴千金小姐,你的腦子裏能不能不要總裝著金銀珠玉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玩意兒。你能不能把要緊的事情在腦子裏多轉幾遍。你能單槍匹馬的救了皇上,說明你不蠢啊!怎麽一入宮智商就為零了?”


    楚喬聽不懂,皺著眉頭瞪著她!


    “我告訴你吧,宮裏最講究的一句話,捉賊見髒,捉奸在床!要麽,你就按住蘇嬪拿著火折子的手,要麽你就閉嘴別胡亂的誣陷人。否則,沒有人能幫你,你是自己要作死。”嚴一淩不想說多麽文雅的話,楚喬根本就聽不懂。


    這兩個名義上的姐妹真就和鬥雞沒有什麽區別,早就紅了眼睛,恨不得弄死對方。


    “你是說,即便在我的熙榮園抓到她的人,也不算證據?”楚喬根本就不信還能有這樣耍無賴的道理。


    “就是不算!”嚴一淩篤定的說:“這件事情,怎麽見得就是蘇嬪幹的?就不能是別人想坐山觀虎鬥,借你的手鏟除蘇嬪,借蘇嬪的手拔掉你這根刺?難道後宮伺候皇上的就隻有你們倆?其餘的妃嬪就都是擺設?丟了東西,看誰都是賊。可是司空大小姐,你能不能別一入宮就被人當槍使?”


    “我……”楚喬還想辯解兩句。皇貴妃卻轉身就走了。“你……你這麽高傲是要給誰看?”


    “給你!”嚴一淩毫不猶豫的說!握著素惜軟軟的手,她抿唇笑道:“瞧著吧,我今晚一定能一覺睡到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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