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辯第三日。


    依著之前的排序,歐陽修這方登台論辯之人是範純仁。


    對於範純仁,歐陽修還是極為放心的,穩重。


    果不其然,上午這場論辯,範純仁輕而易舉便憑借自己的滿腹學問贏得了論辯。


    如此算來,歐陽修一方已經贏得了三場論辯,平局兩場。


    一共十四場論辯,隻要超過七場論辯獲得勝利,那,接下來的結果也將注定。


    隻是,到了下午,論辯台上突生變化。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站了出來,對著範純仁道:“後生,迴去吧,讓歐陽修上來。”


    自然,這白發蒼蒼的老者認為範純仁沒有與自己一戰的資格。


    唯有,歐陽修親自而來。


    範純仁怒道:“老翁,學問不論大小。”


    “嗬嗬。”老者道:“可,人分大小,後生,莫要再狡辯了,老夫隻與歐陽修對戰。”


    看得出來,這老者來頭不小。


    範純仁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歐陽修叫住:“堯夫,退下吧。”


    此刻,歐陽修已經來到論辯台上。


    自然,台下眾人見到歐陽修親自上台論辯,一陣激動。


    這可是大佬,能夠親眼見到如此大佬的論辯之局,絕對值得。


    歐陽修對著白發蒼蒼的老者道:“如鈞,好久,不,好多年,咱們兩個都未見過了吧。”


    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讓歐陽修感慨一番。


    白發蒼蒼的老者名為白辛集,字如鈞,是當年與歐陽修一同科舉中第的士子。


    不過,後來由於政念不同,而且,白辛集也有了隱世之意,便退出官場。


    不知為何,今日卻突然殺了出來。


    其實,這些年,白辛集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隱世。


    他開辦學院,培養英才,在蓬湖地區博得了一番名氣。


    而今日,他來到這裏,點名指姓的要找歐陽修論辯。


    顯然,是奔著歐陽修而來。


    白辛集道:“永叔,多年未見,本以為你能夠實現你當初的理想,打造出一個大同之世,可惜,如今,卻要禍亂我朝。”


    白辛集表現的很為痛心。


    對於歐陽修的這一係列舉動,他表示很不能夠理解。


    乃至於‘禍亂’一次出口。


    歐陽修道:“禍亂?嗬嗬,何來禍亂一說,老夫為官數十載,兩袖清風,雖未能夠完成當初理想,可仍舊為之努力。”


    對於白辛集的話,歐陽修不能夠認同,這是對他的侮辱。


    歐陽修愛這個朝堂,愛他的大宋朝,愛他的百姓,愛他的官家。


    愛,又怎會傷害?


    白辛集雖然與自己有著交情,可不能如此侮辱自己。


    歐陽修也看得出來,今日,這白辛集是來砸場子的。


    自然,自己就更加不能夠給他好臉子看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當年如此,今日,亦如此。


    白辛集拄著的拐杖使勁敲打台子,發出震耳欲饋之聲。


    他怒道:“那老夫問你歐陽修,為何要提出科舉改製一事?”


    科舉改製,對於白辛集來說絕非好事。


    他蓬湖書院中有著很多讀書人要參加科舉,倘若改為三年一次。


    那,對他的蓬湖書院絕對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同時,這也是他此番前來這裏的起因。


    歐陽修,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歐陽修說道:“世間事,從未有一成不變,時間到了,自然就要變,窮則思變,富則思變,定則思變。”


    “不變,無以為進,不變,則不思進取。”


    “科舉改製,為何不變?一年一考,那老夫問你,如鈞,你敢說,你一年就能夠教成功一名學生?”


    一個人的成才需要很長的周期,絕非一年兩年就可以成功。


    歐陽修深知其中的艱難,一百個人裏麵,能夠走出來一個兩個甚至都是大喜。


    更別說,加上競爭的殘酷性。


    何況,白辛集一人要教數十學生,心力分開散來,就更加沒有在短時間內教育出人才的可能性。


    而今的大宋朝歌舞升平,加上前些年範仲淹開創的諸多學院,讓讀書人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如此,就更加增大了困難性。


    科舉考試,自然也要變一變。


    不然,大宋朝哪裏承受得起這般消耗。


    故,歐陽修才對他有此一問。


    白辛集冷哼一聲,道:“老夫不成,可是,每年,每時每刻,都會有人學成出師,難不成,你想讓這些讀書報國的士子無門可進不成?”


    如果真是造成了這種後果,料他歐陽修也是擔任不起的。


    到時候,無數的讀書人都會恨不得手撕了歐陽修。


    “士子報國無門,讀書無用,你讓我朝白白流失人才,豈不是罪人一個?”白辛集質問道。


    這等行徑,豈不是禍國之舉?


    你,歐陽修,就是罪臣,雖死難恕罪。


    白辛集仍舊認為自己所做之事才是對的,歐陽修所做之事禍國殃民,是該死。


    歐陽修道:“誰人說的,讀書隻可為官,讀書識字,是開民智,你去街頭看一看,賬房先生需不需要是讀書人,私塾先生需不需要是讀書人,就連一些府邸中的管事是不是讀書人。”


    “讀了書,便有了能力,便能夠找份安心活計,養家、糊口。”


    “莫非,在你白辛集眼中,讀書隻可為官才能夠報國?”


    “那是鼠目寸光。”


    在這件事上,歐陽修不可能讓著白辛集半步,否則,就是歐陽修他自己的心不堅定。


    既然認準了一件事,那就甩開膀子使勁的去幹。


    以後,說不得類似白辛集這等人會更多。


    所以,歐陽修要不遺餘力的反駁迴白辛集的一切說法。


    白辛集氣怒,白胡子顫顫巍巍,道:“好你個歐陽修,老夫教書育人,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看到學生科舉及第,光宗耀祖。”


    “而今,你竟然……竟然說讓他們去做那些下等活計,簡直是辱人心智。”


    “若是人人讀書都是為了糊口,那,我等為之拚命一生的學習為何?簡直荒唐。”


    “歐陽修,你為官莫非著了迷,竟然說出這等荒唐話來。”


    白辛集指著歐陽修,那神色,恨不得吃了歐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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