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頭上都背負著婚姻,卻廝混在這裏,不是偷情又是什麽?


    沈樾舟的眸子暗了暗,唇一掀,反退為進。


    “那你知道鄉下偷情的男女最後的下場是什麽嗎?”


    宋榆挑眉,洗耳恭聽。


    而這時候她的腳突然被掌心包圍,沈樾舟握住這雙沒有穿鞋就下榻的雙腳,不悅地皺起了眉,卻沒有說她,隻是輕輕地揉著,捂著。


    “浸豬籠。”


    捏著腳的手越來越輕,粗糙的掌心撫摸在這雙曲線玲瓏的小腳上,宋榆全身倏而熱了起來。


    沈樾舟夜視極好,輕而易舉就將宋榆的不自在映入眼中,她穿著寢衣,露出一片白生生的肌膚,雪光瀲灩下,美不勝收。


    沈樾舟看著這張朝思暮想的小臉,丹田一熱,唿吸更急促。


    他狠狠滑動喉結,別過臉去,掃了掃這小樓,歎息,“執意要住在這裏?”


    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其實夜夜難以安寢。


    “挺好的,鬧市區,生意紅火,想開門就開,不想開門就關上,一日三餐,簡簡單單,總比跟著都督水深火熱的強。”


    沈樾舟有些窘,但她說得也不無道理,自己身邊就算是多一條狗都會惹人注目,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姑娘。


    那就是亮晶晶的靶子。


    宋榆想要的其實一直都沒有變,當年……她也是想方設法和自己一起遠離晏都,遠離這個吃人不眨眼的地方,過自己的小日子。


    當時的她也說過和今日一樣的話。


    一日三餐,簡簡單單的過。


    這可惜,他沒能做到。


    “都督大人深夜前來,就是為了問我下榻何處?”


    “不止。”


    被她提醒,沈樾舟才想起正事。


    “我需要你去保住賈敬安的命。”


    在海上被火器炸傷後,他的狀態一直時好時壞,一路北上奔波,也隻是吊著一條命而已,太醫院的人,他信不過。


    “那都督可有什麽報酬給我?”


    沈樾舟思慮了片刻,似真的在想。


    “我便說了。”


    宋榆輕輕嗬氣,湊近他,神秘兮兮笑道。


    “聽聞王少夫人近來身子很不爽利,急求醫女入診,我猜測應當是婦人之病,不願請太醫診治,我想自告奮勇……”


    “宋榆!”


    沈樾舟唿吸漸重,想要掐死她,眼睛一眯。


    “你知不知道現在誰最想殺了我?”


    王善樸首當其衝!


    若是通倭一事稍有紕漏,他就得跟著死無葬身之地,否則怎會早在他入晏都之前就聯合各江南集團的官員彈劾。


    她去王家,就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要是有什麽閃失……


    宋榆袖口一抖,抖出一瓶年代十分久遠的銀色小瓶。


    而沈樾舟在見此物後,勃然一怒,立刻從她手中奪走。


    “這是什麽,都督還記得嗎?”


    他當然記得,這是從他的奶嬤懷裏掏出來的毒藥,也正是被下入沈月軫藥湯裏的那點粉末。


    經年久遠,就算很多事情都已淡忘了,可是當時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像是一把紮著尖刺的利刃,深深插進他的心口。


    午夜夢迴,想忘都忘不掉。


    “此毒名曰……”


    “鉤吻。”


    沈樾舟雙眸微闔。


    離開晏都的事情,他已經打點的都差不多了,她不喜晏都寒冷,所以他選擇前往蜀南。


    聽聞那裏四季如春,就算是冬日,也不會下雪。阿軫小時候受過涼,正好不能在極寒的環境裏生活。而且那裏民風開放,悠閑自在,他覺得她肯定會喜歡。


    辭了官,離了家,他把她藏在隻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就再沒有人會找到她,會傷害她。


    沈樾舟特意去街上買了她喜歡吃的糕點,捂在懷裏,他望著那日的夕陽,霞光如血色般。


    周氏與他而言,跟自己的親娘無異,這樣的人,身家性命都在自己手中……


    阿軫躺在床上,麵青臉紅,一手捂住胸口,一隻手拽住床沿,床沿全都是她的抓痕,指甲一根根被扣斷在地上,眼睛也合不上,


    他記得自己當時就站在門口,愣著看了大概有小半個時辰。


    他當時甚至覺得,躺在地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阿軫。


    朦朧黑暮中,他唿吸漸重,像是在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你過來。”


    宋榆帶著他走出房門,轉而走到另一件房間,掌燈,複又閉上眼睛。


    來晏都的第一件事情,她讓孫正義辦的事情,就是將當年毒害自己的那瓶毒藥找出來。


    她諳熟沈樾舟的個性,絕不會輕易地將這樣重要的東西扔掉,非但如此,他肯定會貼身儲存。


    先要找到死亡的真相,首先就必須找到究竟是何物讓她死於非命。


    瓶內的毒藥,的確是鉤吻,但或許是因為年代久遠,氣味揮發,毒性上,並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劇烈。


    鉤吻是堿性毒藥,遏製中樞神經唿吸係統,服用後會改變心率,加劇心髒跳動,成年人死亡時間一般在一個時辰左右。


    而她死亡的時間,從中毒,到發病,隻有幾分鍾。


    沈樾舟脫下大氅將她裹緊,慢慢蹲下。


    地麵上蛄蛹著好幾隻手掌大小,活蹦亂跳的老鼠。


    “這是我在上午投喂的藥,可是半夜,它們竟然還沒有死亡。”


    生物堿,就算毒性再小,但幾毫克也會讓小型哺乳動物在半個時辰之內斃命。


    “毒性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少,降低,但絕不會出現毫無毒性的情況。”


    既然是專門用來對付自己的,肯定是精益求精,在根據當時死亡的速度看,這瓶毒藥即便是在五年之後,應該也保持著基本的毒量。


    王家少夫人小胡氏,與沈樾舟的母親同出一門,乃堂姐妹,閨閣時就是要好的手帕交。


    這位姨母的本事,她也見過。


    扶持夫君從默默無聞的王家旁係一步步走向王閣老最為倚重的養子,絕不是簡單的人物。記憶中自己這位嫡母對她那可真的是俯首帖耳。


    沈家遠在冀北,容易打草驚蛇,可是這位小胡氏,就在眼前。


    燈火搖晃的夜幕中,她的眼睛像是狐狸仙,勾魂入魄。


    沈樾舟盯著她的臉,隻覺得心跳都不再是自己的,思緒也跟隨她而轉動,似乎沒人能撼動她的決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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