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附議!”


    “臣附議!”


    “陛下,指揮使之巡撫之任,本乃查官稅,手中權勢隻能製衡布政使司和地方官府,可他卻恣意妄為,濫用職權,竟外調軍令!賈敬安叛國一事,若是真有確鑿證據嗎,為何不上書陛下,上書朝廷?以待兵部統帥安排?地下的地方官呈的奏折,無不是恐懼錦衣衛,無不懼怕指揮使,生怕被莫須有的罪名殃及,全家遭殃啊!”


    “江南乃我大晏糧倉,若是江南政局不穩,就是大晏不穩,此番突進冒險,貪功勞犯險,將將士的生死安危於不顧,萬一失策,那就是滅頂之災,還望陛下明鑒!”


    “……”


    內閣共計七位官員,都是從三省六部內挑選有資曆,有經驗,更有政績的官員。平日裏除了替通平帝參謀和議政,手上還有各部的職司。聞聽顧溫言和曹春秋的諫言,半月之前剛入內閣的戶部尚書高居亮冷眼觀之,口裏冷笑不止。


    “高大人笑什麽?”顧溫言迴首瞥著他,滿是不忿,“難道高大人另有高見不成?”


    顧溫言和曹春秋一個是吏部一個是禮部,雖都是侍郎,但入閣的時間比高居亮長得多,在閣內也更有威儀。


    高居亮漫不經心地聳聳肩,上前拱手抱拳,聲音嘹亮,“陛下,老話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指揮使以巡撫之任下查官稅,可據臣所知,指揮使抵達京杭運河鬱雲安的那一日,布政使司右參議王光和就抬著精米綢緞並二三十萬兩稅款補交給都督。不僅如此,王光和還領著幾個貪墨的官員負荊請罪。”


    他說著說著就開始冷笑。


    “臣倒是不知,天下還有如此伶俐的官員,消息未免太靈通。”


    他地目光瞥向波瀾不驚的王善樸,哼哼,“這些江南官員,本就沆瀣一氣,黨同伐異,跟鐵桶一樣,上下齊心。都督要是從這些人身上查,那得查到猴年馬月?得遺漏多少的漏網之魚?”


    “兵行險著,江南的賬若不好好的理一理,誰知道這裏麵會不會還牽扯出來什麽臭魚爛蝦!”


    “高居亮!”


    顧溫言名不副實,一點都不溫和簡言,而是與高居亮一樣的火爆脾氣,他上前指著他,眼皮抽搐著。


    “你什麽意思?你在說我吏部給陛下挑選的人都是臭魚爛蝦?”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高居亮滿不在乎地接著道:“陛下,非常之時,必然要用非常之法,都督此為,不僅保全了漳州,寧海兩處城市的安定,還將孫恆一網打盡,牽出了掩藏在江南欺上瞞下的各處官員,為國計謀劃,都督實乃首功!即便是有些越矩僭越,那也是權宜之計,此行都督為國繳獲無數珍寶,足以運作北方的軍需三年之餘!數次以身犯險,甚至被倭寇突襲落海失蹤……”


    他的眼風掃過在場的王善樸等人,譏諷的勾起唇角。


    “嘴皮子磨得快,真本事卻摳搜。總比有些人,半點力氣都沒出,還有臉在這裏指責得好。”


    顧溫言暴起,“高居亮,你在說誰!”


    “好了!”


    “咳咳——”


    咳嗽地震動聲像是即將將肺部咳穿,所有人立刻閉上嘴,擔驚受怕地看著坐在高位上的男子——


    他雙頰消瘦,瘦骨嶙峋,一身橙黃色的龍袍在他身上空空蕩蕩,令人看著膽顫心驚。


    通平帝今年二十有八,與沈樾舟同歲。


    可看著人,卻像是四五十歲的蒼老脫力,似乎一口氣就能被吹倒。


    這樣的身子骨,能有一個子嗣繼承,已算幸運。


    還好太子還算健康壯士,否則這一脈的皇室定然要斷。


    有這樣的孱弱多病的主子,太子的地位簡直不言而喻。


    “清桉是什麽樣的人,朕很清楚。”


    通平帝李成州握緊龍首,淡淡地瞥向朝中眾臣。


    “不到萬一,他不會擅自行動。倘若江南局勢安穩,他亦不可能鋌而走險。”


    “隻是……”


    李成洲眯了眯眼睛,歎息道。


    “清桉有的時候,的確是剛愎自用,強橫了一些……”


    他說得緩,讓人總是提心吊膽盼著下一句。


    “江南一事,尚未有定局,究竟有哪些官員牽扯通倭之中,有究竟有哪些富商與其勾結,是否受了蒙蔽,又是否有人指使……這些都不清明。”


    兩方都兼顧,兩方也都壓了壓氣焰,李成洲端著一盞水,倒是不偏不倚。


    “現在議罪,太早。”


    被皇帝糊弄平,這內閣會議照樣開得一半就匆匆落幕,除了被皇帝留下來的王善樸,其餘諸位全部退出了紫宸殿。高居亮一步三迴頭,不知道是自己多疑還是太敏感。


    議誰的罪?


    他隱隱蹙起了眉頭,覺得陛下的話裏有話。


    ……


    內閣對指揮使的不滿,幾乎是同一時間傳到了沈樾舟耳朵裏。


    他手上寫寫畫畫著什麽,頭也沒抬,等到探子講述完畢,並未言語,而是極為平靜的讓他退了下去。


    可是他安穩如常,張澤權卻不服氣。


    都督出血又出力,幾度生生死死,死裏逃生才一舉將倭寇給滅除。可在他們看來,這一切都並非必要之舉,認為都督的做法讓江南,讓大晏陷入黨派鬥爭和猜忌的不穩定中。


    國之害蟲,不除,難道要等著他們將大晏的社稷啃得幹幹淨淨才剔除嗎!


    “陛下真是被這些人蒙昏了頭!”


    沈樾舟眸光一凝,有些不悅。


    “放肆。”


    頭頂傳來的微斥並未熄滅張澤權的不滿,他反而更變本加厲。


    “陛下這是將您當做靶子,任由那些人作踐!”


    錦衣衛和內閣,天然的對抗勢力。


    相互牽製,相互監督,內閣早就將錦衣衛,不,應該是整個文官武官團體,早就將錦衣衛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挑一點小錯出來鞭撻,牆倒眾人推。


    頂著沈樾舟冷萃的目光,他還是垂下了眼眸,話鋒一轉。


    “這位張公公攜聖旨而來,至今未宣召,也不知道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張澤權心頭隱約有些擔憂,眼神閃爍,“都督,陛下會不會……”


    “擇權。”


    沈樾舟終於停止了手中的狼毫筆,鋒利的眉梢挑了又挑。


    “陛下已知道,西戎問心參與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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