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淫雨霏霏。


    無人知當夜軍隊營帳內張僉事和指揮使究竟密探何事。


    眾人隻見當夜張僉事冷著臉從營帳內走出來,不著痕跡地處置了那些死也不開口的倭寇,帶著一隊人戒嚴了淮南沿海的各個出口


    過境的船隻一大早就堵在通行的港口,港口全部戒嚴,來往商船、客船全部都要排著隊篩查。


    惹得百姓們惶惶不安,卻又不知發生了什麽。


    不止是商船,就連馬車和轎車,但凡是出城可以藏匿人員的箱籠盆罩,全部給騰出來檢查一邊才被準許放過。


    突如其來的戒嚴,定然是驚動了涅台衙門和布政使司。薑東升一早清早就趕到了驛站,得知沈樾舟不在驛站,又慌忙地前往平定軍總督衙門。


    他是文官,手中雖然有調兵之權,但與尋常的布政使司不同,駐地的地方軍乃有直接軍權調令的平定軍,很多時候薑東升也隻有與其商討。


    自上次沈樾舟在臨水被倭寇襲擊後,早已經派下通知,而倭寇們這段時間也早就加緊了尾巴。譬如立冬前後準在淮南生事的幾對倭寇,便也沒有再浮出水麵。


    一頓吃飽和頓頓吃飽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孫恆雖然有些不太服氣,可他上一次的突襲不僅沒傷到沈樾舟半分,反倒賠了夫人又折兵,讓朝廷對江浙一帶的倭寇再起戒心不說,還順水推舟將沈樾舟送去了韶安。


    雖然說謝安已死多年,屍體早就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枯骨。可若是沈樾舟想要複查謝安案件,那就是重新把刀架在了幾人的脖子上,要生要死,就在沈樾舟的一念之間。


    沈樾舟難道是發現了什麽線索?所以突然要求淮南戒嚴?


    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竟然比得上他上次遇襲還要嚴重?


    利用巡撫之職,竟然直接壟斷了淮南的出入口?


    無數疑問在薑東升腦子裏徘徊,他剛要推開門踏進總督府的密室,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悶哼一聲,溫和的表情破碎成渣,瞳仁渾濁著凝聚陰沉的冷意,譏諷道。


    “杜公公?居然在此得見尊駕。”


    這個杜若管的織造局快要上天了!


    跟他打了幾次招唿管束好下麵的人,偏偏置若罔聞,聽說被沈樾舟抓了個正著,直接給刮了皮送上門頭掛著,血水滴了一日一夜。


    杜若頭也沒抬,卻狠狠拍響了鬆木桌,滿眼都是不屑。


    “那也比你好,王光和腦子生了鏽,可他姓王,他上麵還有王閣老罩著。你腦子也跟著生了鏽!竟然慫恿著他直接補稅給指揮使。”


    “你要是想借此機會做法拉他下台自己乘機進內閣,我勸你最好死了這份心!”


    “你的屁股也擦不幹淨,王閣老也不是蠢貨!錦衣衛臨淮南之前咱家就在三警告過,沈樾舟絕非尋常官吏,他更不是握著權柄珍惜羽毛的人。沈家退出了朝堂,便足矣看出他的恆心,他要整治,要政績,絕對是要死人的!偏偏都不信這個邪,非要撞上去顯示自己能耐有多大!”


    能在江浙唿風喚雨,可並不代表能在晏都一手遮天。


    查稅案就是查稅案,非要擅作主張以為沈樾舟好忽悠。現在人家明顯是不準備查稅賦案,是想拉絲引釣大魚,若非牽扯到自己,杜若隻會讓他們洗幹淨脖子把自個兒送上斷頭台或許會死的痛快一些。


    “他沒有軟肋,更沒有鉗製。要是死在任上,反而是成全他的美名。當年他棄祁王投奔輔佐當今聖上登基,你們就應該明白此人絕非善茬。以為讓王閣老上幾封不痛不癢的折子讓陛下催促他迴晏都就了事?”


    杜若盤桓著手中的檀木珠串,“啪”地砸響,陰沉沉地笑出了聲。


    “隻會暴露你們已經露了餡。”


    三人中,一人為科舉出生官場遊走數年的油條,一個乃深宮禁院裏最身份最為特殊的大太監,唯有賈敬安,出生草莽,對於政治和派係都不敏感。他隻曉得現在沈樾舟夾斷了淮南出入的權柄,就相當於把控著整個淮南的局勢。


    中央官出任巡撫,品階不夠的會陛下會特令借緋外任。


    可沈樾舟本就是權勢頂了天,外任官服直接上了唯獨皇室親王才能著的蟒袍,他根本沒有辦法直接頂撞中央巡撫的命令。


    可他究竟發現了什麽?才會如此嚴令戒嚴?


    難道他已經掌握了實證,準備軍事緝拿?


    “要我說,咱們就不應該再等了。上次孫恆沒有能解決他,算是他運氣好,可他的運氣不是每一次都這樣好。”


    賈敬安重重拍擊著大腿,悶了半晌,像是拿定了某種決心。


    “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出擊。要是他真的翻出來但年謝安的案子……”賈敬安伸出手指著杜若和薑東升,邪笑著,“你我……都不要想活著離開淮南。”


    “孫恆輕敵,我們也沒做好準備,被他玩得團團轉,總以為還有轉圜的餘地,可以藏,可以渾水摸魚。他不領情,我們也沒有必要心慈手軟!”


    荒唐!


    二品大員死在巡撫任上,豈會如此簡單就被揭過的!


    沈樾舟背後有沈家,即便沈家今非昔比,可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杜若當即否定,可是他徘徊了許久,阻止賈敬安的話盤桓在嘴邊,說不出來。


    要是沈樾舟死了,天下便無一人有此後台和威脅再查此案。即便日後有人翻案,也難以有沈樾舟這樣的權勢和身份,總得讓人喘息一口氣。


    賈敬安的腦子雖然隻會打打殺殺,但有的時候,殺人滅口卻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況且……


    宮裏淑妃傳來的密信。


    陛下纏綿病榻已數月,而今邁入冬季,他能不能過這一關尚且都是問題。


    陛下龍馭賓天,以後的大晏,便是太子的天下。


    沒有了沈樾舟,他就是太子唯一的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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