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都不怕犯殺戒,他們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懷中的藥粉早已被宋榆揮灑得一幹二淨,為避免宋榆和梁玉竹掙紮生事,小太監們紛紛從柴房裏拿出了弓弩和小刀,他們四麵八方緩步走來,逐漸將兩人朝著角落逼。


    宋榆的眼睛緊緊盯著一個人的臉。


    杜若!


    人還是老樣子,除了年紀上增添了歲數,氣度上也更加果斷,早也不再是因一盞白粥就哭得淚流滿麵的小黃門。


    也難怪,如今的正二品淑妃是他的親妹,未來的君主是他的親外甥。人家封妃追封三代,到他這裏早就算了子孫根入了宮門,混的個正四品織造局總管也算了得。


    若日後再登上一步,不是沒有可能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徹底顛覆自己的命運。


    當權者得勢,早已經忘了當年的落敗。


    也忘了自己是如何如履寒冰在內廷中行走,生怕被別人奪走了性命。


    宋榆微微一笑,聲音清亮。


    “杜公公一來就殺人滅口,恐怕有失天理。”


    杜若沉色不動,半眯眼望著天空,語氣平淡舒緩。


    “天理,天理又如何?”


    “擾亂貴駕視聽,阻礙欽差查案,便可殺。”


    劈啪嘩啦。


    宋榆一腳踢翻了蟬絲架,一雙眸子亮的嚇人。


    “強買民女,當街綁人,逼良為娼,漠視法律,現在……還敢仗勢殺人……”


    打攪欽差辦案怕不是理由,是怕織造局強拐民女牽扯到藩台衙門這些人對這種事情視而不見,才是大問題!


    欽差……


    宋榆咬住這兩個字,冷笑一聲,拉緊了梁玉竹的手。


    這姑娘是重要線索,決不可以流落到他們的手中!


    男女之間的力量差異太懸殊,宋榆身上的藥粉也全數灑得一幹二淨,要想從這裏突圍,談何容易?


    可她剛想著將沈樾舟的名號搬出來,數道密集的冷箭便從弓弩內接連不斷地從弓弩內疾馳穿插,“嗖嗖”兩聲橫衝直撞,梁玉竹被嚇得尖叫連連,像是打慌的兔子,四處亂竄。


    女人就是麻煩!


    臨死也要給他惹事!


    杜若眯緊了狹長的眼,左右示意快速上前。


    梁玉竹眼看著就要命喪於此,下意識地逃竄,情急之下抓到任何一切都用來給自己格擋,眼看著一枚冷箭即將對插而來,她卻還是死死抱著她的胳膊躲在身後。


    “你!”


    宋榆抽不動胳膊,僵直地身子躲都沒有地方藏!


    淩冽的冷箭劃破了空氣,徑直破空朝宋榆飛來,杏目圓瞪,瞳仁裏倒映地箭雨直插眸心。


    唿吸戛然而止,她隻覺得鼻尖一涼,耳旁發出“叮——”一聲,箭雨突然在空中被飛馳旋轉而來的繡春刀斬斷,在距離她眉心一寸的距離落地。


    “幹什麽!”


    似有一道熟悉急切的聲音,院內突然被一群朱色錦裝包圍,宋榆瞧見了大驚失色的張澤權。


    轉眼而視時,卻見沈樾舟一張隱忍壓怒地冷臉,似深夜裏踏步巡視領地地黑豹,快速掃視著獵場。


    他掃了一眼宋榆,對視杜若時,直接撕破了假意的溫和。


    “杜總管,你這是何意!”


    今日為迎沈樾舟巡視,織造局三千織機停工半日,往常喧嘩地織造局內院隻剩風吹,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庭院內迴蕩,久久不歇。


    宋榆心髒終於落入了肚中,她一邊拉住已被嚇趴的梁玉竹走過去,一邊直奔迴沈樾舟身邊。


    “總管要殺人滅口,是怕織造局強買民女為娼,落人口實?”


    她嘴巴快,三言兩語就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全盤概括,說完,便眉梢一揚,惡狠狠地盯著杜若。


    “啪!”


    宋榆腹稿剛打了一半,質問的話從嘴裏剛冒出來,呂茂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將今日之事全部擔在自己的身上,他右臉上的紅腫微散去,掄起巴掌便用了猛勁兒繼續扇自己,罵著自己不知道好歹,不知輕重。


    沈樾舟一言未發,冷眼看著他。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血跡便從唇角鼻腔冒了出來,兩邊臉全部變得通紅。


    “慢。”


    杜若轉向看著沈樾舟,彎腰歉聲,溫言細語地解釋道:“織造局內廷供奉的是宮裏的綢緞,閑雜人等不能擅自闖入。”


    “牽扯宮裏的活計,茲事體大,織造局上下寧肯錯殺不肯放過……”那雙熾熱的黑眸重新盯著宋榆的臉,微微眯了眯,令人看不清情緒。


    “奴才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這位姑娘是……”他的身影頓了頓,似乎在尋一個合適的詞語,但是眼中已然隱藏不住審視、好奇的神色、


    “是指揮使的人。”


    沈樾舟望著她,冷肅的目光變得溫和,語氣卻帶著責怪。


    “逛街都讓你逛出花樣來,你的令牌呢?”


    她要是帶著令牌,至於被這人像是玩意兒一樣誰帶走就帶走?


    口中本還有幾句話想要罵人,可看著她雙嬌俏狡黠眼睛,再看看一地難受得喊爹喊娘的太監,也知道她應該沒有吃多大的虧。


    真是命大。


    沈樾舟喉結滾了滾,就算沒有帶令牌出門,但也不是啞巴,把錦衣衛的名號捅出去就算這呂茂才不相信,也不敢毫無忌諱地當街強人。她這分明是就是故意的。


    她想要進織造局。


    可是……她為何會疑心織造局?


    杜若斂眉靜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卻是一顫。


    都督身邊數年都未出現過女人。


    而這位頭戴麵紗的年輕娘子,似乎在身段神態上,都有幾分相似……


    雖不知容貌,但在神態上有幾分相似便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怪哉沈樾舟居然會出手相救,語氣態度上待她也更加親昵。


    今日之事織造局難辭其咎,杜若也沒想著要保呂茂才,他上前一步,沉聲正色道。


    “呂茂才仗勢欺人,強搶民女,這件事情奴才一定給都督一個解釋,也給這位姑娘一個解釋。”


    織造局的人就是宮裏的人,處理也自然是織造局管轄,旁人不會摻和進來。


    可他萬分沒想到沈樾舟居然會打斷了他的話。


    “不用解釋了。”


    他抬手的瞬間,錦衣衛已經將其上下按住,架了起來、


    “上梳洗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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