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太監?


    宋榆腦子立刻浮現出“對食”這個詞語。


    晏都早在先祖爺在世時候就已經頒布了內宮內嚴禁太監宮女結為對食的法令,晏都皇城距此千萬裏,哪兒來的太監?又誰要她去服侍太監?


    梁玉竹木楞的蹲在南星館門口,猶如被人剃了魂魄的洋娃娃。她雙手抱臂席地而坐,將腦袋依靠木樁旁邊,雙目無神且毫無焦距,嘴唇也在上下顫抖。


    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突遭災禍,父親,婚姻,家族三房離棄,她最後的希翼,也唯有這個從小長大的南星館藥鋪。


    宋榆隱隱有些愧疚。


    雖然是事出有因,但也的確是她放火燒了她最後的一點希望。


    可是還沒能等到宋榆關懷溫暖,街上突然熱鬧喧嘩起來,一群皮膚雪白,身量纖細的男人從人群中快步走來,直衝南星館。


    宋榆隻聽見耳膜傳來一聲尖叫,梁玉竹驚慌失措地連躲都沒有地方躲,死死抓住宋榆的手臂,差點沒把她弄脫臼。


    “就是她!”


    “跑得倒挺快!”


    “娘的,從寧海一路跑到了淮南,小娘們兒,挺會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激發了潛力,梁玉竹的力氣出奇地大,她捏緊宋榆的手臂,撲閃的眼睛直冒淚珠子。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跟他們走!”


    宋榆手臂被她抓得冒了紅痕,疼的哎喲叫,被迫擋在她身前,替她受刀子。


    哇哇亂叫地不止是宋榆,被梁玉竹繞路子繞地頭疼這些人一口啐一句,恨不得將用唾沫星子給她給淹沒了!


    “你以為你跑得了,方圓上萬裏都是你爺爺我的地盤,小賤人!你就是跑到皇城你爺爺也有辦法把你逮住!”


    “你哥嫂早就把你賣給老子,現在收了老子的錢就想要跑,你們一家人在給老子玩仙人跳啊!”


    看戲的百姓們漸漸圍攏,眾人頂著好奇又試探的目光朝著宋榆掃來,更想看清楚藏在她身後的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


    左鄰右舍當然認得出梁玉竹,可惜她根本就不敢將臉蛋露出來給人看見,畢竟是看著自己長大的鄰居,也知道自己被退婚的遭遇,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被退婚之後不僅是沒找到好的親事,反倒是被哥嫂賣給了太監做對食……


    梁玉竹冷顫了一下,恨不得現在及撞牆去死。


    那個年輕白臉的小哥還在咿呀,他指著人就罵,什麽臭婊子,爛貨,怎麽難聽怎麽罵。腰掛織造局令牌左右搖晃,令圍觀眾人敢怒而不敢言。


    織造局?


    宋榆眼睛一眯,下意識在懷裏一摸,卻沒有摸到錦衣衛屬的令牌。


    她忘記驛站了!


    麻煩!


    “你!”


    他突然一指,蹙緊了眉頭冷眼瞥著宋榆,“你要跟她出頭?”


    還沒等宋榆迴答,他很是不屑地冷哼一聲,輕挑的眼神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遭。


    雖然用麵紗蓋住了臉,身段卻很出挑,杏眼俏眉,螓首美目,看上去是個美人坯子。


    淮南城西窮得很,也沒有哪家有頭有臉的小姐夫人在外拋頭露麵。梁玉竹就是他用五十兩銀子從她哥嫂手中買的,能花錢賣自家人的人家,能認識什麽樣的權貴?


    男人上前一喝,左右迅速將兩個姑娘包圍,一人甚至當著大庭廣眾的麵上拉扯著梁玉竹的衣襟。


    她一邊哭泣著往後退,一邊又緊緊拉扯著宋榆的手臂,往她的身後藏,更年輕男子突然失去了耐心,拎著她的胳膊猛地一拽,上前就是哐當兩巴掌。


    “賤人!你哥嫂畫押簽字,將你已經買了人家,跟著我三哥有什麽不好,自此之後吃香的喝辣的,倒是比你那個拋棄你的未婚夫更是在!”


    “都說人往高處走,你瞧人家就棄了你攀上了員外郎的高枝,你怎麽就一根筋轉不過來呢?”


    身量小巧的少女怎會是年強男人的對手,她幾乎被一巴掌拍倒在地,嘴角撞在台階上,磕到了血。


    男女力氣懸殊之大,下了死手要打人,宋榆根本無法阻止。


    而他還要上前,抓小雞仔一樣抓著梁玉竹的手腕,也顧不上給她留顏麵,直接拖著她就在地麵上走。


    宋榆這時才怒極。


    “站住!”


    今天沒有帶令牌,錦衣衛也沒有在自己身邊,摻和這樣的事情就等於給自己找麻煩,宋榆心知肚明,但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們像是拖拽畜生一樣如此對待活生生的人。


    “喲,還真有打抱不平的!”


    被叫做三哥的男人拍手一笑,負手踏步走近,想要撩開宋榆的麵紗,“怎麽著,你也想在跟哥哥我溫存溫存?”


    “滾!”


    宋榆掐著他的手腕巧勁反轉,另一隻手按住他的痛穴,一掌將他拍離。


    這還是她這幾人跟段靖學的幾招防身術,雖然學藝不精,但足以糊弄人。


    她冷冷掃視著一行人,語氣冷冽,“強買強賣良民,你們有幾個膽子夠砍?”


    “放屁!”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賣身契,展開了給眾人看,並拉長了聲音,“她是我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來的!白紙黑字簽字畫押!現在這女人不認賬要跑,我身為買主,那也是苦主啊!我拿我自己的人,難道也要報官?”


    “更何況……”


    他低聲一笑,白淨的臉上明明清秀,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猥瑣。


    他朝著左右遞了個眼神,左右立刻領會,跨過梁玉竹往宋榆身後靠。


    “更何況在淮南,官府算他們個屁!當官的,帶兵的,見了老子都得禮讓三分,請安問好……”


    織造局的太監,誰人見了也要低三分頭。


    他的眼神留戀在宋榆的臉上,用目光描繪著襦裙下的身段,笑意漣漪,油膩的口齒大齜,“小娘子,你要不要試一試?”


    宋榆往後退,突地一疼,左右手肘卻被人死死捁住!


    預料當中的美人嗔怒沒有到來,宋榆見狀,反而一笑,眼神流轉的光澤讓男人恍惚迷離。


    織造局……


    她怎麽記得……三個月前的宴席上,還有一位總管太監的名字。


    而且,還是一位熟人。


    布政使司、臬司衙門、市舶司、平定駐軍、織造局。


    宋榆沒有掙紮了,斜眼一瞥,“你要幹什麽?”


    男人笑得似開了花的菊花,臉上褶子一片一片,他的手在距離宋榆麵紗數寸停滯收了迴去,用眼神狠狠揩油。


    “請娘子迴去坐一坐,還望娘子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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