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洞穴裏,宋榆肚子“咕嚕”聲不斷,打斷了沈樾舟的思緒。


    他瞪了一眼。


    宋榆癟嘴,“我最後吃的東西就是你送過來的那盞黃連苦藥。”


    在水裏掙紮了一日一夜,死裏逃生,她還有精神說話完全靠著腎上腺素。而精神力開始鬆弛之後,肚子也開始罷工了。


    錦衣衛是出任務,揣上各式各樣的武器金瘡藥,但就是不會帶幹糧。


    宋榆狼狽地趴在石板上,望著深不見底的洞窟,很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得救。


    她不是被淹死,而是被餓死……


    死了還要做個餓死鬼!


    “拿著。”


    沈樾舟突然遞給她一柄劍鞘,還沒等宋榆反應過來,他倏地又跳下了水潭,沉入水底。


    “沈樾舟!”


    宋榆趴在石板上,驚聲喊道:“你又幹什麽!”


    水潭不見人,水底深不可測,宋榆抱著劍鞘,眼睛死死盯在水上。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幾分鍾,宋榆煎熬地等著沈樾舟浮出水麵,突地一隻插在劍尖上的魚兒出現在了她麵前。


    “魚!”


    宋榆一喜,沈樾舟強撐著力氣又爬上了石板。


    “水下居然有魚!”


    沈樾舟點點頭,剛才他就才發現了,不過深水魚極難捉捕,很是靈敏,他在水底耽誤了一會兒時間。


    頭似乎更疼了,沈樾舟劍柄的手青筋爆起,他不動聲色地藏在身後,蹲在宋榆旁邊,然後在黃金盒子裏找出了一隻火折子。


    刮魚鱗,拋肚挖腸,整理清點魚身,沈樾舟一氣嗬成,看得宋榆坐在旁邊眼睛都直了。


    沈樾舟不喜歡魚,被說端上餐桌,就是抓魚他都不願意,他不喜歡渾身都有粘液的動物。


    但現在,看著他流暢的處理,宋榆微微一怔。


    但下一瞬,她更是愣在了原地。


    沈樾舟撕開了自己的衣裳,折成小塊,利用棉布導火。


    烤焦的魚,香飄十裏。


    宋榆現在卻沒有食欲,她怔怔地盯著他。


    “你曉不曉得你不能再入水了。”


    他做這些事情太快,快得讓宋榆反應不了,也跟不上他的思維。


    燒自己的衣裳烤魚,這是哪門子瘋子幹得出來的事情!


    這溫度!這濕度!脫一層衣服就很可能導致失溫!


    沈樾舟沒理她,將焦糊的魚皮撕開,露出鮮美的魚肉,看著差不多了,連劍帶魚一起塞給了宋榆。


    “為了堵上你的嘴。”


    宋榆鼻子一酸,眼圈紅紅,閃著水光。


    “沈樾舟……”


    “本座的名諱,你叫得痛快了。”


    他扭過身倚在石墩上,“天亮就走。”


    宋榆拿著魚,像是拿著燙手山芋。


    “你不吃?”


    “我不餓。”


    放屁!


    他以為自己是神仙?


    長途跋涉那麽久,水深火熱裏滾了一遭。真真正正出力的人是他,怎可能不會餓。


    宋榆剝開魚肉,把刺剔除,抵在他嘴邊。


    “再不喜歡,也要吃一點。”


    沈樾舟微怔,黑眸深了又深,狐疑地看著她。


    宋榆沒有發現,往前湊。


    “你要是沒體力,我也出不去。”


    沈樾舟眉頭緊皺。


    看著這張臉,又看著宋榆手上的魚,突然扼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的手中的魚往她嘴裏塞。


    “嗚嗚!”


    熱騰騰的魚肉鑽入舌尖,不腥,也不澀,天然地帶著甜味。


    “我的確不喜歡魚肉,腥。”


    強硬地要他吃下,十個宋榆都不是對手。


    她掰開魚肉,乖乖朝自己嘴裏放。


    但同時,這雙精怪的眼兒突地彎彎笑了起來,一雙美眸似春水洋溢,晃出水兒來。


    “沈樾舟。”


    沈樾舟抬眸,悶哼答應,不知道她又要如何。


    “抱歉了。”


    男人蹙起了眉,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但也是就是在這瞬間,宋榆半闔眼,咬了一大塊魚肉,撲上他的唇。


    ……


    沈樾舟遇刺那日恰好十三,海潮浪大,現在海浪褪去,連著港口被燒毀的船艦和武器一起帶去了大海深處,半點蹤跡都找不到。


    更何況是人。


    沿著臨水港口南北,錦衣衛們都設置了站點,從前日開始就寸寸地尋找,同時八百裏邸報告知沿海的各州、道、府,一旦有人發現了沈樾舟的蹤跡,必須上報。


    可日子一天天過,他們半點消息都沒有。


    “會不會都督被倭寇……”


    段靖小心揣測,“畢竟當時水下還有很多倭寇。”


    “孫恆在忙著清點戰損的船艦和武器,他還沒騰出心思來找咱們都督。”


    “要是真的得手了,憑借倭寇的性子,恨不得昭告天下。”


    總的來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轉張澤權微微眯眼,“即日起,詔獄人手增加一倍,務必看守好關鍵的證人。決不可後院失火。”


    “再者,”張澤權態度堅決地拍響了桌麵。


    “途中遇到任何不服管教,不遵調令的平定軍……尤其是賈敬安的心腹部隊,就地斬殺!一切後果,我來擔。”


    ……


    宋榆摁住他的肩膀,十指交纏插入濕潤的發,拉著他的頭發往後拽,強製沈樾舟昂著頭,舌尖撬開了他的。


    她能感到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像是飄在雲端,隻想找一個踏實的地方在生根,而沈樾舟的手也在同一時刻掐住了她的腰,沒用力,沒推開,隻是扶著。


    胡茬紮在宋榆的鼻尖,她舌尖微微一頂,往他嘴裏一塞。


    不算是接吻,也不算是咬他,津液交纏的也不是彼此,而是一塊鮮美的魚肉。


    沈樾舟的腦子宕機。


    才明白她所說的抱歉是何用意。


    宋榆笑得像是偷腥成功的貓。


    鬆開唇,銀絲順著她的下巴低落,也不知是他身上的水,還是別的什麽。


    沈樾舟眼眸一暗,伸手扶住她的下頜,去觸她的唇瓣。


    粉紅的舌尖悄悄露出,有意無意地舔舐,瞬間又縮了迴去。


    他的喉結狠狠滾了滾,眼尾猩紅,大手一撈去抓她時,宋榆卻魚似的鑽了迴去。


    “一人一半,剩下的就都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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