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安,我們為什麽成了娼妓?”


    “是因為當時身為東陵鄉守軍的你棄城而逃!是因為你延誤了軍機!”


    “土司殺我父母,我成了孤女,他們要求交換女人換取東陵鄉的安寧!我成了妓女。”


    “你是給了我們一口飯吃,也是餿飯!讓我們踐踏尊嚴的賣身飯!”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們髒了身,心卻不髒。而你……為了達目的不擇手段,踏著白骨站上了督軍的位置,手裏有多少的齷齪事不為人知?你又憑什麽站在高處指認我們的是非!”


    “我告訴你,我和齊解就沒打算活下去,我也告訴你,你的秘密,還有你身後的人秘密,快要見天日了。”


    她激怒了賈敬安!


    刀刃出鞘,飛槍舞劍,眼看著刀口就要刺破溫燕燕的喉嚨!


    “嘭——”


    繡春刀與長刀在空中發出震嚇地響聲。


    一到淩冽的寒光便“咣當”一聲將那大刀擊落在地。


    沈樾舟拎起宋榆的後頸站起來,一腳踹破了這道緊密嚴實的木門,隨即,他身後的錦衣衛魚貫而入,瞬間包圍了密室。


    “都督。”


    賈敬安麵色微變,似是沒想到沈樾舟居然會如此快就找到此處,又怕溫燕燕再口出狂言,惡人先告狀。


    “她殺害了我的副將,我要她的命跟我的兄弟們一個交代。”


    他閉口不言東陵女鬼案,隻將溫燕燕視作殺害趙蒙的兇手。


    錦靴踩上劍鞘一頭,繡春刀頃刻歸鞘,沈樾舟跨步走向賈敬安,淺淺一眯。


    “此人乃東陵女鬼案嫌疑人之一,將軍交給我便好。”語氣不容置疑。


    “本將軍不知道都督在說什麽,本將軍可管不著她是什麽案件的嫌疑人,她親口承認殺了我的副將,本將軍就有處死她的理由!都督難道連這個條件也不肯讓?”


    ……


    這就是刁難了。


    宋榆輕咳,拱手彎腰笑了笑,“將軍莫忘了,您能踏上這艘船,都督已經高抬貴手了,若是溫姑娘真的殺了人,大晏自有律法,嚴懲不貸。會給死去的副將一個交代。”


    “哼。”


    賈敬安的眼神掃向宋榆,不屑冷笑,“什麽時候大晏的都指揮使要聽從一個女人的差遣。”


    ……


    沈樾舟淡淡睨了她一眼,聲音清冷而無情。


    “她說的沒有錯。”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大晏律例不容任何人置喙。”


    賈敬安臉色一沉,一個頭兩個大。


    一則是因為溫燕燕口中的證據,不知真假;


    二則是因為她與自己關係匪淺,這一把火要是燒在他自己身上還好,要是將其他人捅出來……


    溫燕燕決不能交給這群爪牙手中!


    手腕的刀口反轉,賈敬安這一身威風的盔甲赫赫生姿,他緊扣著掌中的長劍,對準了沈樾舟。


    “都督奉陛下之令來江南查得是賦稅案,今日抓著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妓子。這遭事兒本身與都督毫無關係,您也無需插手多事。都督今日若高抬貴手,我日後自當還清這份人情。”


    “又是人情?”


    沈樾舟嘴唇微抿,不可知否地笑出了聲。


    “本座的人情,你還不起。”


    沈樾舟朗聲一喝。


    “來人!”


    他的眼神猶如烈火烹飪,燒得人不敢直視。


    “拿下溫燕燕!倘若有人阻撓,殺無赦。”


    賈敬安是戰場上下來的將軍,雖然粗手毛腳,但也不是隨意幾句恐嚇就可以嚇退的人。他雖然不太願意與錦衣衛直接杠上,但形勢所逼——


    至少,溫燕燕今日必死!


    橫斷豎刃劈開,左右險避。段靖單手鉗住這把長劍,扼著賈敬安的肩頭,嗬斥不解。


    “將軍是要公然違抗都督的指令嗎!”


    “還沒有人能在淮南公然指令本將軍!”


    “本將軍為大晏鎮守東南,破軍殺敵,守一方百姓安居樂業,太平無憂,豈是你們這等爪牙相提並論的!”


    他言辭頗重,語氣裏極為輕視錦衣衛。


    “此女殺害我副將,殘害英雄,應人人殺之而後快,都督今日保她,豈不是與人犯勾結,以亂我大晏社稷?”


    好一個大帽子!


    宋榆聽得目瞪口呆,她還從未見過有人如此不要臉!


    樓梯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喊叫聲,緊接著,張澤權帶著怒意急切跑來,喊聲清冽。


    “都督,我們在艙底尋到了百餘人,其中包括不少官員和富家子弟。”


    這就是失蹤的人?


    宋榆不敢置信地轉身看著溫燕燕。


    “你綁架了他們?”


    溫燕燕大笑。


    “小娘子,尋齊解的家,可發現了烏頭的蹤跡?”


    “是你?”


    “哈哈哈,當然是我,齊解不過是一枚煙霧彈而已。”


    難怪當時,齊解頭也不迴的就離開了南星館,兩人信息相同,而她在春香遊園手持官府令牌,臉上有疤,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暴露了身份。


    宋榆抿了抿唇角,不甘心。


    “我還有幾個問題。”


    溫燕燕挑眉,洗耳恭聽。


    “你是故意將人送去東陵鄉製造混亂的?”


    “是,當日參加了宴席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那你是如何在官員沒有失蹤的前提下,讓這些人失蹤的?”


    溫燕燕雙眼漸漸眯起,詭異地看了看宋榆,纖細的指尖點了點臉頰。


    “小娘子,你真的不知道何謂易容之術?”


    什麽?


    易容?


    她上下打量宋榆,欲言又止,“齊解的易容之術能以假亂真,這些官員在春香遊園上喪命之後,齊解就偽裝成他們,迴到了府邸。而後,拋屍在東陵。”


    “一則,我是要讓這些還沒有死的人感受到死亡來臨時候的恐懼,二則,也是讓東陵鄉的人永生永世都要記住八年前發生的事情。”


    “我在八年前就該死了……苟活了八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沉迷在花團錦簇中,連仇恨都要遺忘了……”


    這也就說得通了為什麽官員沒有被綁架,也沒有無故失蹤,卻意外死亡的原因,


    宋榆現在很好奇琪姐易容真的有那般的惟妙惟肖?


    溫燕燕解決了她的疑惑,“都是熟人,床榻之上的熟人,怎麽會不熟悉?”


    ……


    這姐姐的解釋真勇猛。


    那也就是說,殺人拋屍的地點,在春香遊園之上。


    屍體匯聚在堤壩的貞節牌坊附近,再加上慘無人道地折磨手段,荒誕與誌怪相結合,她的確再讓世人想起了當年的慘案。


    “你手上現在應該沒有多餘至死的烏頭量。”


    “致死量沒有,但是令他們卸力,任人宰割的量還是不缺的……青樓可不缺蒙汗藥。”


    溫燕燕捂嘴笑,挑釁地望著在與錦衣衛周旋的賈敬安。


    “我隻是將趙蒙的用量給了大家,他……可是活生生的被我弄死的,活活……疼死的。”


    宋榆心底立刻湧出不太好的想法。


    “你想幹什麽?”


    “我要……”


    溫燕燕千嬌萬媚的苦笑一聲,猛地走進宋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從腰間拔出那柄彎月刃,下一刻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都給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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