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榆驚恐萬分!


    她真是出門沒看黃曆!


    驚唿聲從耳旁傳來,四周掠過無數驚詫、緊張、慌亂的臉。


    她用盡全身力去想去拽著驢車,大腦一片空白。


    一條大街,兩個畜生發瘋,那場麵要多壯觀有多壯觀。


    路邊攤販、擺花燈的小商販、連帶著耍雜技的猴子也被嚇得長聲尖叫,連連爬上了路人的腦袋……


    人家的馬車看上去非富即貴,有家底賠償。


    但是小毛驢有個三長兩短,宋榆全副身家也不都賠的!


    眼看著撅蹄子的馬要和宋榆的驢來個“親密接觸”,宋榆忙不迭從懷裏掏出一張白紙,迅速撚開,死死趴在驢背上,將手心往上一揚。


    白色煙霧撒在馬兒的鼻腔內。


    宋榆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啊嚏!”


    這裏麵的餡料相當豐富。


    這是宋榆為了防身,在錦衣衛驛站的牢獄裏搜刮的一些類似於蒙汗藥的粉末,不到萬不得已,她是絕不會拿出來浪費的。


    馬蹄聲漸歇,往前走了三四步,最後停留在一處石樁旁。


    “夫人!”


    緊跟在馬車身後的小廝丫鬟驚慌失措,快步從車廂內扶起一位年輕嬌豔的女人。


    女人被嚇得不輕,額上被撞得頭破血流,她暈乎乎地捂著頭下馬車,上前就扭起了小廝的耳朵。


    “你是幹什麽吃的!”


    “你作死啊!是不是想謀害本夫人!”


    小廝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夫人……我也不知這馬兒為何受驚……”


    這些被馴服的家馬向來是最安分的,不說懂人性,但是也算懂得上街的規則,絕不會無緣無故地發瘋。


    他搖首左右探去,突然指向正在安撫驢車的宋榆。


    “是她!夫人,我剛看見了,她的驢車突然受驚往咱們這兒衝來,這才衝撞了您!”


    我草你媽!


    宋榆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看見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貴婦人撩起狹長的眼眸,眼神帶著殺意。


    此女身量豐腴,青發翠鬢,頗有幾分嬌俏姿色。


    宋榆深覺她模樣有些熟悉。


    “刁民!居然敢暗害本夫人!”


    “說!是不是閆元友那個狗男人讓你撞死我好給他的相好騰位子!”


    晏都口音一出來,那股子藏不住的持強淩弱的性子就像如虎添翼,撲哧著血盆大口朝宋榆咬來。


    她是……白永善?!


    宋榆心底咯噔一聲,快速將她打量一通。


    晏都頂尖的世家大族之一,祖上有從龍之功,也是當今太後的母族。


    而白永善,乃白家正統嫡係小姐出身。五年前,是備選秀女之一。


    此女集中萬千寵愛於一身,在閨閣中素來跋扈囂張,更有太後撐腰,在通平帝登基之後,曾是皇後之位的不二人選。


    眾多npc內,讓宋榆銘記她的並非此女性情驕縱,而是她實乃是人設天花板。


    這位姐姐出了名的愛慕美男,她曾放出過狠話,“此生絕不入後宮”。


    晏都素有傳聞,但凡是有名有姓的俊俏清倌小生,風流名士,都曾經是她的入幕之賓。


    當時她與沈樾舟的關係被曝光,晏都流言蜚語不斷,沈家逼迫沈樾舟迎娶一門門當戶對的嫡妻,這位姐姐聞聲而來,開了一個聞所未聞的條件。


    她自詡出身高貴,能解沈樾舟的燃眉之急,也符合沈家人擇選主母的條件。


    唯一的一個要求,就是能在婚後繼續包養麵首。


    而她也不必入宮。


    合約夫妻,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沈樾舟當時雖然有些窮途末路,但還不至於出此下策。


    宋榆一輩子都記得當時他的表情,臉色一陣青黑,爆了粗口。


    而且在事後這廝報複心極重,前腳把白永善轟出去,後腳就去書房謄寫了一大串彈劾白家教女無方的奏折。


    更戲劇性卻是因為這一則彈劾,白永善因禍得福,直接被禦史聯合否決了大晏未來國母之位。


    隻是太後氣得中風,活活吃了半年的中藥。


    原來她嫁到了江南。


    遇到故人,心裏總是有些親切的。


    宋榆側身而立,轉頭指著她的馬,哼哼道:“你的馬驚了我的驢,反而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


    白永善發揮著她統一水準,眼神冷睨宋榆,指著她。


    “要是沒有你的驢,我的馬也不會驚!”


    白永善是除了名的難纏,宋榆也不是軟柿子。她一把抓起地上的小廝,亮出右臉的疤痕。


    “說!究竟是你們主子的馬驚了我的驢,還是我的驢嚇到了你家的馬!說不清楚,咱們就去衙門議一議。聽聞最近錦衣衛在江南巡守,想必很樂意替你家主子分憂!”


    聽到錦衣衛三個字,白永善的腦子突然一抽,頓時狐疑地盯著宋榆。


    她見宋榆一身素衣,看上去一副身弱單薄的模樣,也不像是什麽富貴人家出生,但說這話的語氣,倒是不顯山不露水,卻讓她犯怵。


    錦衣衛……


    “你是什麽東西,多大臉麵,讓錦衣衛替你出頭……”


    她一挑眉,身後的家丁仆人徐徐往上,說著就要上手將宋榆製服。


    “把她給我押去舅父的府衙好好審一審,究竟是不是閆元友那吃軟飯的混賬派來的。”


    說完,她往前又走了幾步,伸手挑起了宋榆的下巴。


    “無論是與不是,衝撞本夫人的車馬,就是罪名。”


    尤其是耽誤她與她的美人相見的時間,讓她精心的打扮付諸東流,更是罪無可赦!


    “不說剮你一層皮,讓你去牢獄內吃吃牢飯,本夫人還是做得到的。”


    宋榆扭頭,眼神冰冷如刀。


    “我大晏律例,何時輪到你修改?何時多添了一條?你說罪名就是罪名?荒謬。”


    “哼。”


    她不甚在意地慢笑,“無知小民,未教化爾。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淮南,我說的話究竟……”


    “究竟什麽?”


    俏麗的小臉突然一寸寸地僵硬。


    她瞳眸震顫,視線凝聚在宋榆的身後,見鬼似的往後退了幾步。


    “本座不曾知,白家哪位國舅入了刑部,閆夫人何時有了修改律法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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