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交換了庚貼後,就把撥手巾的日子定在兩月後的初八。成親的日子待撥手巾後兩家再商量。王氏盤算著尹家再晚明年春上怕也是要催成婚的,便讓謝芬在家繡自己的嫁妝,另外這一年也要好好養養,畢竟是嫁到縣上去,不同在鄉下,養得嬌氣嫩些也讓人瞧得上眼些,就怕人家說鄉下來的黑妞丟了醜。王氏還特意去打聽來一個方子,說是用早晚用淘米水洗麵,能洗白,家裏淘米水全部倒在洗臉盆裏給謝芬洗臉。謝芬得償所願嫁了自己想嫁的人,日日滿麵春風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在家繡嫁妝。


    嫁到縣裏去,嫁妝是個讓人頭疼的事,嫁妝就是一個女人嫁去夫家安身立命的本錢,嫁妝的豐厚程度有時候就直接決定了你在夫家的地位。好在離婚期還有段時間,這個事情可以慢慢考慮。


    謝花借著去砍黃茭藤,跑去鎮上了,太長一段時間沒去鎮上了,她在想把那些糧食賣了算了,不然老放著變成陳米了,又怕老鼠吃,最怕還是來賊。


    果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進屋後,整個房子被洗劫了,東西全部被翻得亂七八糟的,穀櫃裏的穀子真是一粒不剩,不但穀子被人偷了,連砍些的刀也被不見了,真是狠,她一想這把刀也能賣不少錢的,古代刀也是重要財產,幾件張大壯留下來的衣服,床上的被單被褥全部被卷走了,謝花坐在空房子裏真是欲哭無淚。


    這個小偷到底有多窮?


    把東西歸整歸整後,站在院子裏發現屋子破敗了許多,好幾片瓦掉在院子裏摔成碎渣了,屋子不住人果然是不行。


    如今東西也沒了,不如找人把屋子租出去,也算是養著屋子吧,總不能讓它敗了去。鎖好門她去牙行找了黃牙子。


    黃牙子一聽她要把房子租出去,有點驚訝“張姑娘,你們把屋子租出去,自己住何處?”


    “我和哥哥遇到了一個多年不見的表親,他家甚有錢,我父親曾有恩於他,他非要讓我們住去他家。屋子我們不住租出去也能得些租金。”


    黃牙子微微頷首,遂問“也不知你們要租金多少?”


    “不若就按以前我和哥哥租的算?如何?”


    “怕是租不上之前的價,去歲鬧了饑荒,現今手裏頭有錢的人也少,這租子恐得少上些,待明年怕是才租得上價。”


    謝花想想這黃牙子道的也是實情,倒也不是故意坑她,“那就有勞黃大叔給我周全一二了,我今日就要去表叔家,屋子你先與我租出去,租金也先替我收著,待我改日有空出門了再來找黃大叔取吧,契約也可等段時日再寫,隻一條,租屋子的人一定要是那清白人家。”


    “你不怕我拿了租金不認賬麽?”


    “當初我兄妹二人買下那十畝水田時,銀兩不夠,還多虧是黃大叔借力了,租金不過些許小錢,黃大叔又豈會瞧得上眼,因著我哥哥隨表叔出去做生意去了,我出門不甚方便,不能月月出門收租,最好能尋著半年交一次租金的。”


    “張姑娘既如此信任牙子,你放心你的事我保管給你辦得妥妥的。”


    謝花把鑰匙給了黃牙子後,從黃牙子的牙行出來,謝花麵向牆壁戴好鬥笠壓得低低的,這才朝大街走去。


    出門戴鬥笠也是怕遇上村裏的熟人。


    等到她砍了些黃茭藤到家泡下黃茭藤,忽聞家裏的大門被人敲響了,是誰?一般來說村裏人上門都不敲門,直接扯嗓子喊誰在家。


    她走出去一看,隻見一個中年漢子一個婆子,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站在門口。


    這幾人都未曾見過,隻是那姑娘看著倒是有些眼熟。“你們找誰?”


    那婆子相問“這裏可是謝四家?他家夫人可是姓王?”


    謝花遲疑的點點頭。


    “那就沒錯,是這家,我剛還以為認錯了門頭,喲,都成高門大戶了,前些年還是土坯屋呢,也怨不得我老婆子不識得,小姑娘,你爹娘可在家?”


    “不在家,不過也快要迴來了,你們且先進屋裏坐會,待我去喚了人迴來。”


    謝花領著他們進了屋,倒了茶,王氏前些日子特意去鎮上買了些粗茶迴來待客。


    中年漢子穿著一身上好的緞布衣裳,小姑娘梳著雙牛角髻,綁了絲帶,皮膚白晳,衣著上好幹淨整齊,小姑娘喚中年漢子爹,謝花暗自嘀咕,窮在山裏有富親?


    中年漢子讓小姑娘喚謝花為姐姐,小姑娘立馬雙眼泡淚,“我沒有姐姐,我不叫,我就不叫。”


    謝芬聞聲而出,見家裏來了客人,把謝花拉至一旁“這幾人是什麽人?來家裏做甚?”


    “找爹娘的,你在家招唿下,我去幹娘家叫娘迴來。”


    王氏也是納密的很,家裏何曾有過如此體麵的親朋好友?待她一腳跨進屋,看到屋裏的人時,霎時臉色大變,驚慌異常。


    那中年漢子望了一眼婆子,那婆子打量了王氏兩眼後,“謝四娘子,你還記得我麽?十年前我替你接過生,那天夜裏下著大雨呢。你來請我時說你們村裏的接生婆被別家請去了。”


    王氏囁嚅“十年前的事哪裏還記得。”


    謝花覺得王氏不是不記得,而是不太想要記得,十年前的那個晚上生了一個孩子,孩子是生是死?她又把臉定格在小姑娘的臉上,突然恍然大悟,小姑娘長得特別像謝廣賦,難怪她會覺得眼熟!別告訴她這小姑娘是她親妹子,哎喲,我的親娘這是整哪出。


    “妹子,瞧你說的,這做娘的人哪裏能忘了生孩子的事,你當晚生了個女兒,孩子一落地你就哭了,直說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後來是我見孩子可憐,就說把孩子抱走看能不能尋戶人家送去養活。”那婆子指著小姑娘又道“你看,你孩子如今都養得這般大了,當年我可是給她尋了戶好人家,是半點苦也沒吃著。”


    果然啊,還真是認親來的,她爹娘還真幹出了丟棄親生孩子的事來了。隻是她不甚明白,既然日子過得不錯,又是從小養到大的,為何還要把人送迴來,又不是養不起。


    王氏心情複雜的看了小姑娘好一會,“都是別人家的孩子了,還帶迴來做什麽?”


    那個中年漢子這時才站起來,作了個揖,道“謝嫂子,我就是孩子的養父,能不能見下尊夫,在下有些話想私下裏與你們說。”


    人都找上門了,有些事情迴避也解決不了,“行吧,我打發我家老三去地裏叫她爹迴來,到晌飯的時候了,我去備些飯菜,你們且先坐坐。”


    謝花在半路上就碰著扛著耙,趕著牛往迴走的謝廣賦,“爹,娘讓我迎迎你,家裏來客人了。”


    “客人?是哪個?”


    “沒見過。”


    謝花覺得這件事還是不宜從她嘴裏說出來,貌似謝廣賦在此事中不知情啊。還是讓王氏去解釋吧。


    謝芬在灶上煮飯,王氏捉了隻雞綁了腿在等水開殺雞,謝廣賦就迴來了,他讓謝花把牛拴在門前的樹上,又囑她喂些精料。


    中年漢子見謝廣賦迴來了,忙忙的就拱著手出來,口中稱唿“謝兄,叨擾了。”


    謝廣賦不識得此人,還是客氣的迴揖,“哪裏哪裏,今日在田裏耙田不在家怠慢了,快請進屋坐。”


    兩人落坐後,那中年漢子道“在下姓肖,名實生,乃安平鎮人士,此番前來實有要事相煩,還請謝兄移步,並請嫂夫人一道。”


    謝廣賦雲裏霧裏的把中年漢子引進後堂,又把王氏叫了進去。


    謝芬和謝花在灶間利索的殺了那隻雞,開水燙了,拔毛,小姑娘站夥房的門口,用那種略帶厭棄的眼光打量著謝花和謝芬以及屋子,她望了會後又神情懨懨的背轉身挪走了。


    “老三,這真是我們的妹妹麽?”


    “怕是的,跟爹長得真像。”


    “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十年前娘生了妹妹嗎?我怎的一點也不記得了,許是太小了記不住。她是要送迴來家裏養了麽?”


    “不知道。”


    “好生生的多個妹妹,有些怪怪的。”


    雞清洗幹淨後,謝芬切菜,謝花炒菜,待王氏他們從後堂出來後,正好菜也出了鍋。


    肖實生本欲現下就走,王氏和謝廣賦一再挽留,這才留下用飯。飯際,小姑娘端著碗是一口不吃,隻怔怔的望著自己的腳,偶爾抬頭望一眼肖實生,碗裏堆滿了王氏給她夾的雞肉。肖實生匆匆的扒了一碗飯,就放下碗筷,憐愛的對小姑娘道“蝶影,你吃些飯,莫要餓了肚。”


    蝶影眼裏滾落了兩顆淚,把碗放在桌上,撲在肖實生身上“爹,我想和你迴家,我不想在這裏。”


    肖實生摟著她的肩膀“蝶影,這是你親生的爹娘和姐姐,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你莫要怕,他們會對你很好的,你在這裏先住一段時間,過得些時日我就來接你迴去可行?”


    蝶影搖頭,淚水狂甩,幾度哽咽“爹,我想迴家,想迴家。”


    “爹不是和你說好了嗎?你也應了爹,爹時常教導你,說話不可出爾反爾,你忘了麽?”


    “沒忘就好,你乖乖的爹就高興。”


    蝶影抿著嘴,神情哀傷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要勤快點更新才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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