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去的路上,悄悄的和謝花說死都不能認,這算是提前串供麽?


    謝廣財一路氣咻咻的走到村正家,一見村正就道“村正,我們來找你評理,我也知道你家與我四弟家交好,你可不要故意向著他們。”


    村正娘子道“謝三,什麽事都沒說清楚,就先拿話來堵我們了。”


    謝廣財自然是一口咬定李氏是因為他們才摔下樹斷了腿,王氏和謝花當然是一賴到底,話兜來轉去了也是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


    村正說“既然說射了箭,那箭總跑不了,去看看箭到底在不在就知道了。”


    站在大苦櫟樹下,村正讓自己的小兒子爬上去看看樹上有沒有箭,謝廣財不依,非要自己爬上去找,他爬上去把所有的樹葉子撥弄了一番,也沒看見哪裏有箭。


    他瞪著小眯眼“說不好早掉下來讓村裏的小娃撿了去了。”


    王氏嗤笑一聲“找不到就賴上村裏的娃,你要是不服氣,幹脆叫了村裏所有的娃來都問上一遍。”


    “許是你們叫人來把箭給拿走了。”


    “樹長在你家門口,你家四門敞開,誰來了你們還不知道啊。”


    “不管怎麽說,反正都是你咒了她,她才掉下去摔斷腿的,你就要賠錢。”


    “要是咒幾句就靈驗了,那她還咒了我呢!她自己要折騰著爬樹摔斷了腿,你們是掏不出銀子治腿,就想把罪名栽到我頭上來,可惜你們打錯如意算盤了,誰也不是傻子由著你想糊弄就糊弄,村正你也看見了,誰是誰非你說句公斷話,省得有人往我和我家老三身上潑髒水,我嘛倒是受得住,我家老三還是個小娃,這髒水潑上去了,讓孩子往後咋個做人。”


    村正道“謝三,你家那口子和謝四家的隔幾天就要鬥迴嘴,這村裏人都知道的,你不能因為她們兩拌嘴,就把你婆娘摔斷腿的事怪到謝四家的身上,村裏人婆娘吵吵嚷嚷的,有哪個不賭咒發誓罵幾句狠話的。往後你管著你婆娘,年紀大了骨頭硬了,爬什麽樹啊,事情清楚了,大家都散了吧。”


    謝廣財黑著臉擋住路口“村正,事情還沒查清楚就怎麽能算了,你這樣也太寒人心了。”


    村正微怒“縣太爺斷案還要講證據,你無憑無據的憑啥子把事怪到別人頭上,你心寒,我還心火呢,你擋住路是想把我們這些人怎麽樣不成。”一把將擋住路的謝廣財給推到一旁。


    王氏拉著謝花氣昂昂的迴家,謝花大苦櫟樹下的時候也暗暗裏留意了竹片,卻沒發現,也不知道被誰撿了去。


    在自家門前的桔樹下,吳氏的小兒子和豬蛋在和泥巴玩,怎麽看著吳氏小兒子手上挑泥巴的竹片就是她射在大苦櫟樹上的那片竹片子。


    “小海,你的竹片子哪裏來的?”她蹲小謝海身旁問。


    “在樹下撿到的。”小謝海頭都不抬的繼續玩泥巴。


    她估計李氏肯定也沒看見射過去的是什麽東西,也沒把竹片要迴來。


    王氏終於覺得報了當初她被李氏推到差點小產的仇,特別解恨,正眉飛色舞的和謝容說著事情的經過,謝花進去後,她掐著謝花的臉,扭了兩下“你個死丫頭,差點魂都讓你嚇掉了,這迴老貨摔斷腿了,看她還怎麽跳,最好是在床上躺得身上發膿發臭爛死才好。”


    謝花可不會同情李氏摔斷了腿,想想李氏做的事,她是一點內疚感都沒有,原諒她吧,邪惡了。謝容心情也好多了,三個人在屋裏幸災樂禍了一番。


    “四弟妹,在麽?”後院裏響起了二娘張氏的聲音。


    王氏略有些厭惡的說“她來做什麽?我還當她再也沒臉上我家的門了。”話是這樣說,王氏還是應了一聲“在呢。”隨後就拉開門出去了。


    張氏也提了一隻籃子,裏麵放了十幾個雞蛋,謝花想莫不是李氏第二又來了?


    “我來看看你家謝容,可是好些了?”張氏臉上堆滿了笑意。


    王氏和張氏雖不像和李氏鬥得那麽兇,但暗地裏也是互不理睬,王氏又因為捏著張氏的把柄在手上,是以毫不客氣的道“你有什麽事就直說,你這雞蛋我是不敢接的,吃了怕哽脖子。”


    張氏把籃子塞到王氏手裏“四弟妹,瞧你說的,我這雞蛋又沒壞又不是偷的,怎麽就不能要了,噎不著你,你隻管接了去。今兒這事要我說,也是三弟妹不對,她先來你家說風涼話,然後又爬樹上罵你家的狠話,你家老三用竹片射她那也不過是小孩子淘氣,她為此受驚摔斷腿怨不上你們,要怪就怪她自己不扶好站穩,四弟妹,你說是吧。”


    謝花還以為沒人瞧見呢,沒想到暗處有雙眼睛看個正著,連她用竹片都清楚。


    王氏臉色大變,似要惱羞成怒“你混說什麽鬼話,我家老三哪有射什麽竹片,你再胡說八道試試。”把手裏的籃子扔在了牆角,雞蛋嘩嘩的撞破了大半。


    張氏依舊含笑道“四弟妹,你發什麽火啊,我又沒想著外往說,不然我早去和三哥說了,何必來找你,我在窗下都瞧著了,你家老三拿了把纏了線紅的弓搭了竹片射出去的。”


    張氏的屋就在謝花家下右下側,謝花爬在牆頭,正好對著她家屋子的後窗,她當時怎麽就沒想過窗下有人呢?


    王氏問道“你既不想把話傳出去,為何還來與我說道,你放在肚子裏不更好麽?”


    “我這人有話不找人說出來心裏頭覺得憋得慌,這不就找你來了,還是四弟妹是希望我去說給旁人聽?我可問過村裏的大夫,三弟妹的腿摔得很嚴重,他都沒有能治好的把握,怕是要成跛腳了,治腿的錢怕是要十來兩銀子,哎喲,誰能想到隨便摔下就摔得這麽嚴重了。”


    “哼,有些事我不提,你也別當我忘了,你要敢說出去,我也不會讓你有好果子吃。”


    “四弟妹,你是聰明人,我呢也不是傻子,你不說我不說,對大家都好,有些事爛了臭了才好,你說是吧?”


    “隻要你不說,我自然不會吐一個字在外麵。”


    “四弟妹,有你這話,二嫂我就放心了。都是一家親的,我去瞧瞧謝容。”張氏進去看了謝容,說了些無非是養好身子,心思放寬的話,便跨著籃子迴去了。臨走前還說了句“可可惜惜打爛的蛋。”把幾個沒打爛的雞蛋還是拿出來擱在謝花家的鍋裏。


    待張氏走後,王氏朝著她的背景啐了一口口水“呸,爛胯的東西。”


    謝花一直覺得張氏是最有心機的一個,麵上笑得比菊花還燦爛,做的事卻是讓人防不勝防。王氏揭穿了她和來矮子的醜事後,她幾乎就再沒出來尋過王氏的是非,見著王氏那也是低著頭繞道走了。還以為她是害怕了,原來是等待翻盤的機會,利用這事與王氏達成了共識,互相監督互相保密。


    美事反成了心事,又想著以後製約張氏的手段失了效,王氏的好心情難免怏了幾分。


    王氏每日早上臥兩個雞蛋給謝容吃,中午晚上則是煨雞湯,豬肚湯,豬蹄湯的換著給她補,養了幾日臉上長了些肉也有些血色。謝容見家裏人對她不離不棄,全心全意的照顧她,人也日漸開朗。才慢慢的說起自己在外麵過的是種什麽樣的生活。


    兩人起先跑到州府,以為大地方好討生活,結果到了州府完全是兩眼一抹黑,怎麽討生活的經驗一點也沒有,本來身上就沒多少錢,哪怕住最下等的旅館,吃便宜的飯菜,沒幾天兩人就一個子也沒有了,沒地方住就去睡破廟,沒吃的就去街上行乞,或者撿些爛菜葉子迴來用撿來的破瓦罐煮著吃。後來李寶在碼頭尋了扛大包的活,一日能掙二十文,兩人賃了間破屋子住著。在鄰居的介紹下,謝容接了幫人漿洗衣服的活,每日也能賺個十多文,見謝容能掙著錢,李寶就把碼頭的工辭了,說了太累了,想另外找份輕省的工。這一找就一直沒找著工,期間謝容生了一場病,也隻能忍著病痛日日雙手泡在冰涼的冷水裏搓洗衣服,因為隻要停一天不做事,就要斷一天糧。懷了身孕還是一樣的勞作,直到前幾日李寶娘尋到州府他們的住處,說是謝廣賦和王氏原諒了兩人,讓他們迴家來。


    不但其他人聽得唏噓心酸,謝容自己也是忍不住的淚流滿麵。


    王氏隻以為她在外頭吃了些苦,卻沒成想女兒做過花子,還要賺錢養活李寶那個混帳,她是恨得咬牙切齒。恰巧李寶和他娘上門來看望謝容,王氏當時正在攪豬食,她根本就不聽李寶和他娘的任何話,端著豬食到門口,舀起豬食就往兩人身上潑,豬食才剛煮出來,燙得李寶和他娘直叫,王氏一句話也不說,隻管潑,,兩人跑,她追在後麵潑,李寶和他娘被豬食燙得臉和手都是緋紅的,衣服蓋的地方肯定也是不好受,菜葉子米糠什麽的糊得兩個活像從豬食盆裏撈出來的。


    李寶和他娘退到坡下,豬食也潑光了,謝芬見他倆還不走,從屋裏端出來一鍋開水“娘,用開水潑,燙死他們。”


    李寶和他娘哪裏再敢呆下去,兩人麻溜的跑了,李寶娘邊走還邊罵著各種難聽的話。


    謝花覺得惹惱了謝芬很恐怖,平時好欺負,發起怒來,不管不顧的滅了再說,很湊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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