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出去找人,王氏又把謝長民家和曾家的人全部叫上。


    天黑了,看不清路,用稻草點了火照路。


    謝花謝芬兩姐妹沿著河邊找。


    “二姐,我害怕,大姐會不會想不開?”她晚上睡覺都不踏實,生怕謝容又幹出半夜起來摸菜刀的事,還是防不勝防。


    “我也怕。”謝芬的聲音在冷風中聽起來微微顫抖。


    兩人一直找到河的上遊幾裏處也沒發現謝容的蹤跡。


    “我們先迴家看看,許是姐已經迴家了。”謝芬道。


    迴到家,找人的人陸陸續續的迴來,結果都沒找到人,這下王氏急得直抹淚“我今兒見她好了些,以為她是想開了,沒想到她會跑出去,硬是要折磨死這些人才心甘。”


    這時也無人有心安慰王氏,又各自出去找人了。


    本來還想把謝容不見的事捂起來,可這大半夜村裏村外的點著火把找人,哪裏還藏得住掖得住,一想便估知出一二來了。


    謝花謝芬決定去河下遊找找。


    去河下遊要經過村外的破廟,謝花說“二姐,我們先去破廟那裏看看。”


    “那裏住著張大壯呢,村裏人都遠著他呢。”


    “不管這麽多了,找到大姐重要,要不二姐你在這等我,我去那裏找。”


    “那一起去,這黑不咚的,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兩人在破廟周圍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人,破廟裏有火光透出,張大壯正坐在木板搭的床上,灶上還燒著一瓦罐水。


    謝花站在門口“大壯哥哥,你有沒有看見我大姐朝這邊來過?”


    張大壯木著臉起身走到破廟外,朝著河下遊的槐樹灣方向指了指,便轉身迴了屋一把關上了門。


    “二姐,快走,大壯哥哥看到她往下麵走了,我們快過去。”謝花激動道。


    走著走著,謝芬突然驚叫“大姐會不會跳河了?”


    “不會的,姐不會那麽傻的,她隻是有點煩,心裏委屈出來透透氣,不會跳河的。”謝花既是安撫謝芬也是安撫自己。


    謝花抱著稻草走在後麵,誰知道心裏太著急,沒看著路一腳踩空了,直接摔倒在了旁邊的水渠裏,全身泡了水,連稻草也浸了水,抱出來怎麽也點不燃。


    “摸黑我們走慢點,我們邊走邊叫大姐。”謝芬道。


    “還是不要了,要是大姐有心躲著我們,我們一叫她聽到了,就更躲著了,我們先到槐樹灣附近找找看,找不到再喊。”謝花說。


    兩人也不出聲,慢慢的靠近老槐 樹時,隱約看到有兩個人在老槐樹下拉手?還是拉扯?


    “大姐?”謝芬叫喚一聲。


    “小芬。”老槐 樹傳來謝容的聲音。


    謝花也忙喊了一聲大姐,高懸的心總算落了一半,還有一半掛著是在想另一個人是誰?怎麽會大晚上的和謝容在一起?!


    兩人的喊聲讓樹下的人迅速放開了手。謝容朝著這邊小跑過來。


    “走,我們迴去。”就率先低著頭往迴走。


    “大姐,那個人是誰?”謝芬跟在後頭問。


    “問什麽問,不認識。”謝容語氣不善的道。


    老槐樹下的人也跟了過來,走近前一看,居然是李寶!他怎麽會和謝容在一起拉拉扯扯的?


    謝花自打見識過李寶娘以後,對李寶的印象那是大打折扣,“你怎麽會在這裏?你跟蹤我姐?你拉扯她幹什麽?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輕麽?你把她害得還不夠麽?”


    “我知道我對不起她,我也不知道我娘會去你家那麽鬧,我娘迴去後我才知道的。我這幾天一直想去你家賠禮道歉,但是我又不敢去,我怕又招來更多的閑話。剛不久前我去鎮上做工迴來,在村口瞧見你姐急匆匆的往河邊走,我心裏不放心,就跟了來。她在河邊叨叨的說了些話,就要往河裏跳,我一把拉住了她。”李寶迴道。


    “拉一下就行了,幹嘛拉著不放?”謝花沒好氣的說。


    “那我怕她猛的一下又往河裏跳,我隻好拉著她不放,我想把她拉迴村,可她不願意,這不你們就來了。”


    “那我問你,我姐說什麽了?”


    李寶嚅囁著也沒說啥。


    謝花惱了“我姐是不是說,她給家裏抹了黑丟了臉,對不起爹娘,拖累了弟弟妹妹,無顏活在這世上了。”


    李寶不說話了。


    “今兒這事你不許外傳,以後你離我姐遠點,另外迴去管著你娘,她要再敢來鬧事,我找舅舅揍得你們滿地找牙。”謝花揮揮小拳手。


    到村口,就見王氏拉著謝容,捶打她,“你個作孽的,你是想急死全家人麽?你要是死了倒是幹淨了,你把這些年吃過的飯給我退出來,我養個你這麽大,連口雞肉都沒吃上你的,連雙鞋你也沒穿上你的,你就想去死了有那麽容易的事麽?”


    謝容隻是流淚,任憑王氏捶打責罵。


    謝芬也在一旁哭得肩膀直聳。


    “娘,我們先迴去吧,這在外麵呢。’”謝花捏了捏鼻子裏的水說。


    王氏一路上把謝容給拽著迴去了,經過村裏時,也有不少人家站在屋門口張望的。


    “謝四娘,這麽晚了帶著幾姐妹打哪迴來。”


    王氏迴“村口呢,孩子他姨說今兒要來,到這會也沒見著人,帶她們去迎了迎。”


    到了家,王氏坐在堂屋裏,渾身的力氣像被抽幹了一樣。吳氏和曾家娘子在房裏勸解謝容,讓她想開點,事情過去了就好了。


    謝廣賦也坐在堂屋裏,黯然沉默。


    謝花換好衣服出來,驚愕的看到李寶竟然站在謝家門口。


    王氏和謝廣賦都沒見過李寶,還沒反應過來來人是誰,直到謝花喊了一聲李寶。


    原本像被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王氏,一下猶如打了雞血“好啊,你居然還敢到我家來,你真是吃了豹子膽了,你把我們家害成這樣,你還有臉上門來?!呸,什麽救人?你是打著救人的旗號,來汙我家女兒,好讓你白撿個媳婦迴去,誰不知道你家窮得娶不上媳婦。告訴你,沒門。”王氏操起一根棍子,就朝著李寶打過去。


    那李寶也不躲閃,王氏一棍子就打在了他的頭上,血直流。謝廣賦在旁邊看著沒說話。


    聽到動靜出來的吳氏和曾家娘子拉住了王氏。


    “四娘,你這樣打下去,要是打出事就不好說了。”吳氏勸她。


    李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叔,嬸子,我想娶謝容。我知道是我和我娘對不住你們家,敗了謝容的名聲,連累了你們家。我知道我家窮你們看不上,可隻要憑著勤勞的雙手去做,誰也不會窮一輩子。”


    王氏朝李寶身上吐口水“我告訴你,想娶我們家小容,除非你那個潑皮娘從我胯下鑽過去,朝老娘磕三個響當當的頭,我就同意,不然,我就是送我女兒去當姑子也不會把她嫁給你,就憑你和你娘這副算計心腸,以後嫁去你家,還指望有好日子過麽?你馬上給我滾。”


    王氏的話讓李寶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嬸子,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固執?我是真心想負起這個責任的,你就成全了吧。”


    謝容從屋裏衝出來,朝著李寶大喊“你給我滾,你嫌害我還不夠麽?”


    李寶抹了把臉上的血,慢慢的站起來離開了謝家。


    謝花真沒想到,李寶會跟到她家來,還跪下求親,他和他娘就不能消停點麽?好歹也讓人喘口氣。


    第二天,村裏又有新的傳言。說是謝容和李寶兩人黑夜私下約會,讓王氏帶著兩姐妹把謝容給抓了迴來,李寶這邊跟著上門求親,王氏不允,把李寶打得滿身是血。


    王氏聽著這些話,吩咐家裏人不許在謝容麵前透出半個字。王氏又忙著馬不停蹄的四處托人給謝容說媒。許是事情的動靜太大,竟無一有音訊。


    日子堪堪過得半月。李寶娘和李寶這半月裏也沒出什麽幺蛾子,王氏說打了就老實了。謝容的看著平靜了許多,不出門,但是家務活還是做起來了。王氏對謝容現在連句重話都不說,生怕刺激她。另外王氏這半月哪也不去,就在家看著謝容帶著長凱。


    這天家裏移栽油菜苗,謝廣賦帶著謝花謝芬出地裏了。


    王氏內急,把長凱讓謝容抱著,去了茅廁。


    這時,前些日子過世李大爺的兒媳婦,上門來了。


    見屋裏無其他人,便問“謝容,家裏就你和長凱?”


    “娘去上茅廁,爹他們栽油菜去了。”謝容說。


    李大爺的兒媳婦,眼珠子轉了兩下,便附在謝容耳邊道“李寶托我來給你帶句話,問你願不願意跟他走?你要願意,他明晚子時來你家後院等你。”


    說完就笑笑的逗起長凱來,時不時的瞄一眼謝容。謝容則是垂著頭看不出表情。


    王氏從茅廁出來一看到她,“你來幹什麽?”


    李大爺的兒媳婦道“嫂子,上次我爹過世不是請謝四哥做的賬麽,這不有些地方不大明白,想請謝四哥過去看看。”


    “他去栽油菜了,你先迴吧,等他迴來了我讓他去你家。”


    等李大爺的兒媳婦走後,王氏問謝容“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謝容搖搖頭。


    第三天早上,一家人發現謝容不見了。


    堂屋的桌上留了一張從神龕上扒下來的紙錢,上麵畫了一副極簡單的畫,兩個小人背著身手拉手走在一條路上。


    謝容不識字也不會寫字。


    王氏一看到這畫,就軟軟的歪在了地上,“作死的,她竟然和人跑了,私奔了!我的娘啊。”


    謝廣賦一把拉起她,“我們現在去李家瞧瞧,說不好在他家。”


    謝花前麵盯了謝容好些晚上,都沒見她起過床,以為她不會再想著鬧什麽。誰料想她竟然半夜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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