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也想從錢大寶嘴裏打聽些事情,可這錢大寶隻道自己毫不知情。


    王氏更是心急如焚,急走如奔,謝花人小短腿,如何跟得上,謝長民一把撈起她,丟到背上。


    走到縣城,天已經擦黑,王氏徑直讓錢大寶送她去了東家宅前。


    到了東家宅前,謝長民把謝花從背上放了下來。


    東家宅子,正門前掛了一塊匾,寫了李宅二字,一處二進二出的宅子,住這種宅子的東家,謝花估摸著要麽為人較節儉,要麽就是生意做得十分一般。


    宅前掛了兩隻紅燈籠,在夜色中隨風輕蕩。


    錢大寶輕輕的扣響了大門上的大銅扣,很快就聽到裏麵的院子裏傳來腳步聲,很快大門就被打開了,提著燈籠開門的老仆婦問“你們找誰?”


    “我是店裏的夥計,今兒樂家派我去了趟謝賬房家,如今謝娘子也來了,特意前來求見東家。”錢大寶答道。


    “你們且候著,我去請示老爺,老爺這會正用膳呢。”老仆婦又把大門關上了。


    幾人在外麵等著,這一等就等了半個時辰。


    等得王氏焦頭爛額之際,大門複又開了,老仆婦道“進來吧,雖則你們是鄉下來的,到了這裏還是要守些規矩,不可大聲吵嚷,擾了清靜。還有手腳放幹淨點,若失了東西可是要送到官府吃板子的。“


    王氏一直隱忍,聽到老仆婦竟如此惡言相向,狗眼看人低的姿態,冷聲道:“老嬤嬤這話是何道理?我們雖是鄉下來的,可一針一線也是自己辛勞所得,何曾拿過他人分毫。”


    老仆婦十分不屑的嗤了一聲:“自古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家當家的尚且能幹出如偷雞摸狗的勾當,其他人更是難言。”


    謝花挺怒的,這什麽道理?硬扣連帶罪麽?


    王氏沒再辯駁,她尚未弄清事情真相如何,和這老仆婦相爭言也是無益,隻是到底氣悶難平,身子細細的顫抖了幾下。


    那老仆婦讓錢大寶自去偏廳見老爺,她把王氏三人帶到了後院的一間小矮房間前,房間裏黑漆漆的不見半點光亮,門上還上了閂。


    老仆婦把閂拉開,又把手裏的頭的燈籠插在了窗上,“進去吧。”


    王氏三人進去後,老仆婦又把門拉上閂上了。


    借著燈籠的光,謝花才發現這是一間柴房,裏麵堆滿了柴火,因為房子低矮,天氣炎熱,一進到裏麵,就有發悶的躁熱感。


    謝廣賦一臉憔悴疲憊,神情十分消極,胡子拉碴,衣衫也是皺得跟醃菜一般,邋遢得像是街上的流浪漢,一點也看不出平日裏的憨儒之氣來。


    猛的一下見到王氏三人,謝廣賦激動的從榻坐的柴火上站起來還帶翻了好些柴火,隻一會,便神情黯淡下去,“你們如何來了?可是東家派人去與你說了?”


    王氏各種擔心,在見到謝廣賦之後全麵崩潰,捂著嘴嗚咽嗚咽的哭出來,淚如雨下。


    謝廣賦道“你莫哭了,哭了也是無濟於事。”


    王氏又哽咽了一會,收了哭勢,擦了淚,才問:“這到底是怎的一迴事?那東家派人來說你貪汙六十兩銀子,讓我拿錢來贖你,不然就要送你去官府,我隻得拉了長民陪我來見你一麵,也好做打算。”


    謝廣賦憤慨的低吼:“我沒有貪汙銀兩,我們夫妻多年,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麽?何曾做過不正當的事。”


    “我自是信你的,可我信你有什麽用,還得東家信你才行啊。”王氏苦道。


    “東家若信了我,就不會把我關起來了。那六十兩銀子根本就不是我貪汙的,而是吳掌櫃貪汙的。前些日子吳掌櫃用新米的價收了一批陳米,打算和新米摻著賣,往年收米這時候他也如此做,我們店裏的人都是睜一隻閉一隻眼。可偏偏那陳米收進倉的第二日,還沒來得及摻進新米裏,東家突然前來巡店查帳,吳掌櫃的怕東窗事發,便央我若是東家查出了帳目問題來,讓我頂下來。”


    “這如何使得?廣賦你可真是糊塗。”王氏急道。


    謝廣賦擺擺手,又道:“你莫著急,我自是沒糊塗到那般地步,若我真應了,這貪汙的汙名我就得背上一輩子,以後誰家還敢用我?我不應,那吳掌櫃的非常惱恨於我。東家果然問了那些陳米是怎麽迴事。吳掌櫃說這陳米價格相當便宜,便作主收了。東家看那價格確實便宜,便也認同了吳掌櫃的話,隻是清點銀兩時銀兩對不上數,少了整整六十兩銀子,東家很是震驚和生氣,要查賬本,我把賬本拿出來一看,發現記了這批陳米的冊頁被人撕掉了。


    當時我心裏頭就知道要壞事了,果然吳掌櫃大聲的責問我,是不是作假賬貪汙銀兩,這時又有店裏的夥計出來說看到我昨日偷偷摸摸的拿了一包東西進房間藏起來了。東家便讓人搜我的房間,他們從我的房間裏搜出了一包銀兩,整整六十兩,十兩一錠。”


    “這是栽髒陷害,這些沒天良的,也不怕做了虧了事天打雷劈火燒啊。那你和東家把事情說清楚啊,沒得讓你背這樣的黑鍋啊,天殺的吳掌櫃連自家姐夫家的錢財都要貪汙。”王氏罵道。


    謝廣賦歎氣道“你道我如何不想說,可我一張嘴能敵過店裏所有人的嘴麽?我是百口莫辯啊。東家二話不說就讓人把我抓到這裏關了起來。”


    “東家是被豬油蒙了心麽?信奸詐的吳掌櫃也不信你。”


    “你有所不知,那吳掌櫃是他的小舅子,你說他是信我這個外人還是信他舅子!”


    “那即便東家不信你,可那銀兩還在,為何還要把你抓起來,他可以解雇你便是,如何還要我們賠六十兩銀子?”


    謝廣賦迴道“自古無商不奸,他自是想趁著這個把柄,敲我一竹杆。家裏哪裏有這許多銀子,你莫要再管我了,東家要送我去官府且隨他,反正我是一兩銀子也不會出的。”


    王氏又開始抹起眼淚來,“我們這是遭的什麽罪啊。”


    謝花也在一旁揪心,自古職場多黑暗啊,好端端的一個家出了這麽個事,這可真是愁煞人也。家裏有六十兩銀子麽?謝花想起自己曬蘑菇曬了一個月才曬出十文錢,這六十兩真是天文數字!


    謝長民梗著脖子道:“四爺,四娘,你們也別擔心,他李家不講理,咱們就到縣太爺麵前去講理,隻要咱們沒做虧心事,不怕他們的。”


    “要是有那麽簡單就好了。麗娥,我這事你就別管了,在家把長凱帶好,都迴去吧,小花,在家幫你娘多幹活,要聽話,知道麽?”謝廣賦摸摸謝花的頭說。


    謝花嗯了一聲,又道“爹 ,你要保重身子,我會聽娘的話的。”


    臨去前,王氏重重的道:“廣賦,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你且安心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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