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花開始變得比所有人都忙起來。


    天氣越來越熱,當別人大中午都在休息的時候,她拿著鐮刀到山裏田野裏刨草藥,這個季節夏枯草最多,謝花一捆一捆的往家裏搬,直接搬出曬穀子的曬席晾曬。


    雖然很忙很累,但是謝花渾身都是勁。


    鐮刀用起來不大順手,她尋思自己是不是去買一把像王大夫挖草藥一樣的小鋤頭,攜帶方便,幹活得力。


    不過那種小鋤頭要去鐵鋪專門預做才行,可村裏沒有鐵鋪,鐵鋪要到鎮上才有。


    這天謝花又刨了一捆夏枯草迴來曬好,習慣性的往院子的落角裏望去,卻發現她放在那裏的夏枯草全部都不見了,她急得團團轉,在家裏到處找,結果在夥房的灶旁發現了,夏枯草被謝芬一把一把的往灶裏塞,火苗子竄得老高。


    “二姐,你怎麽能拿我挖的草藥當柴燒呢。”


    “是娘讓我拿來燒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命途多舛麽?


    “家裏的牛欄上不是堆了好多大柴麽?你上去丟下來就行了。”她把幸存的夏枯草全部抱了出來,肉痛啊。


    王氏抱著長凱進來,張嘴就開罵“你喊什麽喊,那東西長得到處都是,什麽狗、屁藥材,王大夫會要這到處都有的東西?堆在院子裏占地方,不拿來燒火用來幹什麽?就是用來燒火我還嫌灰多。”


    王氏罵的聲音有點大,長凱哇哇的哭起來,王氏馬上換上一副極其溫柔的表情,哄長凱“乖兒子,娘嚇著你了吧,不怕,不怕,娘不是說你呢。”


    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謝花,才抱著兒子轉身出去了。


    謝花咬著嘴唇站在牆角半天沒動。


    吃過早飯後,謝花抱著夏枯草去了曾家,幹爹曾子文在外麵接了砌房子的活兒,兩兒子也跟著去打下手了,曾家娘子一個人在家。


    “幹娘,我能把這些夏枯草放你這裏嗎?”除了曾家這裏,她想不到自己還能把東西放哪裏。


    “可以啊,不過你要這草幹什麽?”


    “王大夫說這是藥材,可以治病的,王大夫救過娘和小弟弟,是好人,我挖了送給王大夫,幹娘,你說對嗎?可是娘把我挖草藥全部當柴燒了。”阿門,原諒她把自己說得這麽純真善良吧。


    曾家娘子溫柔的笑道,“小花做的對,我們小花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以後也會對幹娘好的對麽?”


    “嗯,等小花長大了一定會對幹娘好的。”


    “幹娘等著,來,家裏沒養牛,這牛棚是空著的,以後啊,你挖了草藥就放到幹娘這裏來,幹娘還給你曬。”


    盤旋在謝花頭頂的烏雲消散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草藥自從放在曾家以後,謝花就喜歡泡在曾家,曾家有口水井,清洗草藥也方便,曾家父子現在經常在外麵幫人蓋房子,不著家,曾家娘子也樂得謝花往家裏跑。


    讓謝花欣喜的是,她在曾家找到了一把小小的鋤頭,那是砌房子用的工具,簡直是為她挖草藥準備的,她向幹娘借來挖草藥。


    拿到鋤頭的那天早上,她牽著大水牛去了後山,她想去後山看看能不能挖到點值錢的草藥。物以稀為貴,像夏枯草這種當季又隨手可摘的草藥,就是挖一牛車也頂不上稀少藥材的一株吧。


    正是蛇出沒的季節,謝花邊走邊拿棍子驚蛇。


    在外山轉了大半天,什麽也沒挖到,她決定進去後山深處。


    說是後山深處,其實也不過二外圍,真正的後山深處是連綿的深山老林,除了村裏的老獵手,一般人不敢進,據說那裏有大蟲,就是老虎,還有熊瞎子,村裏以前就有人被老虎和熊瞎子咬死過。


    叢林茂盛,各種翠鳥鳴叫,謝花讓大水牛在前麵邊吃邊開路,她在後麵尋找可能是草藥的植物。她運氣不錯,找到了幾株益智子,她把已經熟了的益智子采下來丟到身後的小背簍裏,這背簍是她央謝長民做的,籃子提著又累又不方便。


    草叢裏異響,她一看原來有隻灰毛兔子在啃草,還一邊警覺的張望著,謝花貓手貓腳的想去逮兔子,結果兔子發現了她,一下就竄跑了。


    嘿,跑得快嘛。


    守株待兔不現實,不過挖個坑,來個以坑陷兔,謝花找了棵樹,然後吭哧吭哧的揮著小鋤頭挖了一個比她手臂淺些的小坑,又找了樹枝,折成尖尖的插在坑裏,用幹樹葉和幹草在上麵做了掩飾,再插上嫩草做誘耳。


    希望能撿到一隻倒黴的兔子。


    謝花隨後又挖了三株薑黃,二株甘草,二株黃連,還有二十來棵木香,木香山裏倒是好找。


    迴去吃過飯後,把王氏分派下來的事情做完後,她背了一簍子的草藥去了王大夫家。


    王大夫不在家,她和水蘇就說著童言童語,水蘇各種抱怨,她就各種安慰,她把自己挖坑等兔子的事和水蘇說了,又問水蘇認字多不多,什麽時候能幫她記東西,水蘇連忙保證她有很努力的在認字,很快就可以幫她記東西了,謝花連忙誇她厲害。


    王大夫迴來後,翻了謝花背簍裏的藥材,不禁連連點頭,“不錯啊,小花,你連薑黃都挖到了啊,是不是去山裏了,可要小心山裏的毒蛇啊。”


    “我會的,王大夫。”


    “水蘇,去拿筆墨和紙來,你來給小花記上她帶上的藥材和數量。”


    水蘇為難了,掻頭說“爹,有些字我不會寫。”


    “先把數量寫上,然後把藥材放在紙上,一個一個的學。”


    小小帳房先生水蘇,隻得在紙上放上薑黃,然後歪歪扭扭的寫一個叁字,再放上黃連,寫一個貳字,如此這般,才把帳記好。


    謝花好笑的說,“水蘇,原來你有這麽多不認得的字啊。”


    水蘇臉紅了,“你下次來的時候,這些字我一定都認得了。”


    隔了一天謝花去山裏找到那個陷阱,居然在裏麵發現了一隻已經死掉的灰毛兔子,兔子是被尖的樹枝插傷後,流血而亡的。


    把兔子丟進背簍裏,她又把陷阱重新布置好,也許還會有下一隻兔子。


    迴到家,她把兔子拿出來,王氏問她哪裏來的,她說在山上的坑裏撿到的,王氏說大概是別人挖的坑。


    謝容和謝芬看著兔子都高興的的很,可以吃肉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吃肉了,王氏隻每日裏自己吃兩個雞蛋,說是出奶的。


    燒了開水,王氏要用開水把毛燙掉,謝花不願意,她要連皮扒下來,王氏火大的把兔子摔在地上,“剝了皮還能剩幾塊肉啊,這麽小的一隻兔子。”


    曾家娘子看不下去了,出來打圓場,“好了,嫂子,這兔子皮難嚼的很,剝了皮曬幹了可以做塊圍脖子,那衣鋪還有專門賣兔毛衣裳的,可是貴了。”


    王氏這才橫了謝花一眼,吩咐謝容把兔皮剝下來,又逗長凱說,“這兔子皮到冬天的時候給長凱做塊圍脖子暖和暖和,好不好啊?”


    謝花沮喪極了。


    她想再撿到兔子,她再也不要拿迴家了。可遺憾的是,她再也沒撿著過兔子。而之前那隻祭了她們五髒廟的兔子的毛皮,曬幹後早讓王氏收起來放在箱子裏了。


    很快到了五月五,過端午,賽龍舟,吃粽子。


    謝廣賦迴來了。


    迴來的目的除了過端午,另外還有一件大事,就是要打算蓋房子。他想再加蓋兩間房,而且是青磚房。


    謝廣賦算了下,木料這塊,房梁柱子那些從老房子裏拆下來就行,隻要做些門窗,自己家的山林裏砍兩棵樹就可以做門窗了,隻需請木匠師傅花些工錢。


    兩間房的青磚四兩銀子,加上磚匠的工錢等其他支應三兩銀子,總共七兩銀子。


    一下子去了七兩銀子,王氏挺心疼的,有點下不了決心。


    謝廣賦說,“這兩間房修好後,到時候我們住一間,長凱住一間,長凱以後要上學堂,總要有個好的讀書環境,這土房子光線不好,沒得看壞他的眼睛。”


    “那幾個大的住土房子?”


    “反正也是要嫁到別家去的。”


    “說的也是。”


    過端午那天,早早的王氏抱著長凱還有謝廣賦三人去了娘家,留了三姐妹在家。


    家裏什麽肉菜都沒有,有的隻有青菜豆子,這些東西三姐妹早就吃得發膩了,王氏也沒有給三姐妹留幾個銅板買點肉吃,連一向最省的吳氏都買了肉過節。


    “姐,大家都有肉吃。”謝花覺得這節過得有淒涼,她有一小角銀子可不敢拿出來用啊。


    謝容從兜裏摳出兩個銅板,“這也買不到肉啊。”兩文錢還是過年時,謝廣賦給的壓歲錢,當時王氏沒有收走謝容的,可能是想著到底是大姑娘了。


    “要換兩根骨頭。”謝芬說。


    “骨頭能燉湯喝。”謝花精神一振、。


    三姐妹把門一關,跑去了謝屠夫的肉攤。


    肉攤下的筐裏果然放了幾根剔得幹幹淨淨的筒子骨。


    “謝叔,兩文錢能給我們換點骨頭麽?”謝容說。


    謝屠夫這筒子骨一般都是送給買肉的人家喂狗的,有人買,他樂得,就挑了三根給她們。


    把筒子骨敲斷燉花生,滿滿的一瓦罐,趁著王氏不在,飯也煮了滿滿的一鍋子,三人全部掃進肚子裏,謝花撫著自己撐得圓圓的肚皮,有種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的美好感覺。


    吃過早飯王氏迴來後,又派謝花去給曾家送了節禮,八個粽子一隻雞。


    晌飯是曾家請的,全家都去了,那隻送去的雞被殺了粽子也被蒸了,謝花吃到了一隻雞腿兩隻粽子,曾家還派了迴禮,兩隻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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