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宗伯泰說定計策,百裏燕沒有急於趕赴梁國,主帥離軍幹係重大,他仍需要安排好各軍,將消息通報給盧、趙二人。


    同時第三集團軍位置至關重要,需要宗伯泰留守才能打開局麵,百裏燕遂打算將關龍翔從盧皋第二集團軍調來,一起前往梁國,隨行好有個人一起商量,同時等待鹹王對鍾廷自立的最終態度。


    關龍翔、宗伯泰、趙安陵三人各有所長,宗伯泰手握天機視野更廣,趙安陵生性豁達,其有自己的獨到之處。關龍翔更在乎功名,視野不及宗伯泰、趙安陵二人,但在具體事情上算計的比較精,大體與誠道派在一個水準上。


    二月二十,鹹王的迴複送達營中,要他便宜行事,底線仍遵循開戰之前奪取長孫三郡的目標,其他的不妨可以交換。


    但事實上情勢已經發生根本變化,衛國方麵口口聲聲答應將長孫七郡交予鹹國處置,但背地裏肯定已與長孫、梁國再另作謀劃,否則長孫不會如此淡定。如果鹹國喪失了西線對長孫土地的主動權,意味這仗就白打了,因此可以想見此番伐交不會太順利。


    二月廿三關龍翔交割完軍中諸事,趕到菱昌鹹軍大營,百裏燕攜五百人先去了顧儒泉在關嶺郡田耘以東五十裏的大營。


    路上百裏燕也不敢貿然走得太快,更不敢趕夜路,原因就在此前蔣傑沿途埋設了絆雷,拋灑了三角鐵,不排除仍有零星未被清理和觸發,萬一自己人栽上頭可得不償失。


    抵達顧儒泉大營前,百裏燕秘密約見了周空。


    “蔣傑與你那邊的傷亡怎麽,彈藥糧草夠嗎。”


    “傷亡倒是不大,攻入梁國至今連死帶傷了五百多人,梁軍經營邊境已久,入城時糧草充足,就是彈藥有些緊。為了鎮住顧儒泉,打了好多空炮。”


    “可你們不是繳獲了梁軍輜重嗎,其中應該有黑火藥才是。蔣傑這個笨蛋,光知道放響,也不動動腦子。”


    “是繳獲了梁軍的黑火藥,但藥裏麵也不知道摻了什麽東西,點火後冒煙很是厲害,噴火奇特,幾次使用後炮膛裏會結一層東西,炮口會變窄,咱們的炮彈就塞不進。”


    “嘶,還有這事兒!”


    聽到這裏百裏燕不禁覺得匪夷所思,但可以肯定梁軍在黑火藥裏添加了其他物質以增強火藥威力。


    黑火藥的基礎性配方,成份並非是不可變的。曆史上以黑火藥為基礎方,添加其他元素以增強威力的情況並不少見。


    然而百裏燕肯定不會想到,梁國在黑火藥裏加了,以增強黑火藥的威力。


    火炮管壁上結出的一層不明物質,其實正是使用梁軍黑火藥後,多餘的糖黏在炮膛內的結果。


    而梁軍火炮卻不存在這種情況,並非說梁軍火藥需要清膛,蔣傑在使用黑火藥裝填鹹軍火炮時候也要清膛,但鹹軍火炮口徑鑄造精密,彈丸精度高,因此彈丸和火炮口徑間隙較小。反複多次使用梁軍火藥後,不易發現管壁增厚,直到日後彈丸塞不進才會有所察覺。


    而梁軍火炮不存在這種問題,原因卻讓人大跌眼鏡,因為梁軍的火炮更劣質,口徑與彈丸間隙大,而更重要的是梁軍用的是銅炮,鹹軍用的是鉑係銅鎳鐵基合金,是鋼材。


    但銅的熱膨脹係數高,鐵的熱膨脹係數低,炮管材料的熱膨脹係數要求更低,因此梁軍火炮從熱變冷後,內壁的糖會因為過大的熱脹冷縮而碎裂掉進炮膛內,而鹹軍火炮熱脹冷縮性差,因而糖不會碎裂而會繼續粘在炮膛上,進而收緊了火炮口徑。


    而梁軍的糖一部分自產,更多是來自糖價更低的鹹國。


    由於工礦能力低下,因此各國開采硫磺、硝的能力有限,價格居高不下。而鹹國勘探和采集技術發達,但硫磺和硝增產後,反過來封鎖諸侯,多數自用而不出口,因此製約了黑火藥的大量使用,為此各國都在尋找替代方法,而糖和磷化礦物成了潛在的選擇。


    早年因為黑巾之亂,中原意外點開了“化學”這個技術路徑分支,盡管仍具有典型的巫術性質,但不可否認黑巾在早期原始的“配方化學”上有了一定的研究,三酸的出現足以合成許多物質,並讓少數人認識到化學這個認知。


    盡管糖作為武器燃料不可能被提前認知,但百裏燕還是大大忽略了今人的好奇心。


    由於黑巾掌握的一整套化學方法並不正確,很容易讓人走上歧途,於是不斷以各種物質相互混和的笨辦法,反而成了當下主流配方化學的發端。


    梁國為降低黑火藥成本,也被迫走上不斷添加其他物質的模式,期間什麽都往黑火藥裏加,直到某一天發現糖也能用來爆炸後,梁國幾經琢磨和重新配方,終於研發出自己的新式黑火藥。


    而早期的固體火箭,其實也是用糖和硝酸鉀作為推進劑,乃至用於火箭彈的推進劑用以戰爭目的。


    鹹國實現糖業擴張生產多年,糖價很低,梁國正是瞅準了這一點,每年以不同名義,不同渠道,從鹹國進口很多的糖,其中多數都用在了火藥裏。


    由於沒有實物,百裏燕一時間想不透其中端倪,遂作罷不再去想。又與周空吩咐說道:


    “到時托話給蔣傑,讓他多帶些梁軍黑火藥迴去化驗,有什麽東西,很快就會知曉。”


    “真能知道?”周空好奇問,百裏燕點頭肯定說:


    “嗯,不光能知道加了什麽,若是有好處,咱們加以仿製也未必不可。”


    “那這仗還要打多久啊。”周空不無擔心說。


    “再堅持一月,至多兩月,你與蔣傑就能脫身,但蔣傑還不能撤,你可以帶著弟兄們分散撤出,我會預先安排人馬接應你們。”


    “那會不會露餡啊。”


    “會,不過你不大,蔣傑他們有可能露餡,不過蔣傑他們不直接露麵,即便要查也查不到他們頭上。”


    周空率義軍圍在顧儒泉附近打遊擊,顧儒泉不動她不動,顧儒泉動,她就撤離,蔣傑出城追擊,周空再司機反攻。永遠不給顧儒泉退兵和退兵的機會,幾次折騰下來,顧儒泉被死死釘在當地動彈不得。


    當然,顧儒泉此前上奏建議相國賈宙花重金買通“衛軍”,但錢卻還沒送到。


    究其原因其一是國庫在津鄴,天子在博源,調動起來並不方便,而且還不是小錢。既然天子用錢不便,博源君姬豐這麽富裕,先借再還不行嗎。


    盡管是叔侄二人,但世界上最難辦的莫過於借錢,天子開口先借五十萬白銀,他本說他博源君再富裕也拿不出來五十萬,就算有,他也不敢不敢說自己有五十萬。況且說這不是小數目,縱然搜腸刮肚全國貴族都認捐,這也得要時間。


    其二,這麽大筆錢的運輸十分不方便,安全性更談不上,但交易是一手交錢一手交城,不見錢財不開門。


    方亮、田鵬的第六鎮擴軍後,補充的兵員半數是當年的中原新附民新生代,以及當年的青少年和一部分當時的老卒,生力軍占了多數,此外還有當年一起北還,最後留在鹹國的聯軍戰俘老卒以及後來遷入的家眷子弟。


    另外半數是當年從衛國雇來的雇傭軍以及隨遷子女家眷,這部分人本就是衛國人,黑巾平滅後根據當初的承諾,這部分人被自動獲得鹹國國籍,享受同等待遇。於是獲得了的土地和一應平等人生權利,就此融入鹹國。但由於時間不長,依然保留有濃重的西海口音。


    蔣傑代領的周空第八鎮軍成份也很複雜,周空投降時的原班人馬編製本可以繼續維持下來,由於重金收買和大量撒錢,周空本部的建製將官七成都拿錢走人,蹲在照城、王眷、陔陵三地安享清福去了,因此原有建製蕩然無存,之後隻能編製孫國民補充建製。


    再之後是新軍訓練又補充了許多鹹國新兵和軍官,成份變化很大,與薛勝對調建製後,成份徹底被打亂。


    這麽一夥口音雜七雜八的隊伍編製在一起,隻要沒有高層的叛變和重大泄密,小範圍的情報泄漏和中下層叛變,並不足以指認這支軍隊的屬性,畢竟這口音這做派,與衛軍根本沒區別。


    盡管露餡是有可能的,但梁國知道了又能奈何,我大可不認賬。當然,我不認賬你可以動手,可你打的動嗎。


    翌日,百裏燕與關龍翔二人繼續趕去顧儒泉大營,此時顧儒泉正值焦頭爛額,除了“衛軍”奪占三地帶來的麻煩外,“衛軍”截斷了通往以西的道路,而顧儒泉的大軍被釘死在邊境,難以分兵,因此首發消息極為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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