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就昨日定下的作戰方案進行第二次梳理和強調,並進行了一次沙盤推演。第三日,鹹王決心一戰的迴複送達陽都,此前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十月初二,邊關傳來消息,誌國特使經由丘南郡入境,入境後兵分兩路,一路繼續前往陔陵,一路經過彭源奔甘府而來,目的不言自明。


    就在這天中午,結束軍事會議,百裏燕穿戴整齊,攜周空及隨行人員去往老穆尼和小穆尼下榻的館驛。


    “閣下在此還住的貫嗎。”


    “你們中原人都是一個樣子,床板都是死硬死硬的。”老穆尼嘴上抱怨道,老辣的眼睛迅速打量了一番百裏燕夫妻忙是又說:“你今天怎麽穿的奇形怪狀的。”


    百裏燕下意識看了眼身上,指著身上的戰術背心和武裝帶說:


    “你說這個些嗎?”


    “你頭上帶的是什麽,感覺很滑稽知道嗎!”


    百裏燕側首看了眼周空的頭盔,他實在看不出頭上的鋼盔有什麽可笑的地方。


    為便於攜行和作戰,鹹軍新軍都配發了實用款的帆布戰術背心、子彈包以及戰術背包,同時也佩戴一件胸口、腹部、背部、腰部鉚有鎖子甲的複合輕皮甲以增強防禦。有


    鑒於冷兵器格鬥的需要,每人除配發刺刀外,同時配發短刀自衛,也允許個人攜帶其他匕首等短小自衛工具。


    兵種不同,武器和職務不同略有差異。以將官為例,將官配發轉輪槍、皮革子彈帶,鋼質紮甲,而沒有戰術背包。


    有鑒於熱兵器的普及和日後作戰需求,傳統的皮革頭盔、鐵盔難以滿足時代需求,為此百裏燕研發了一款鋼盔,在高錳鋼基礎上,添加了鉬元素,以增加強度,能抵禦中速彈以下的槍彈,形製借鑒了德國盔和中式盔,采用皮革懸掛係統,以改善佩戴舒適性。


    同時頭盔上漆,防鏽不反光,配有網罩,特種頭盔還裹有蒼青色的帆布,以便於滲透活動。


    由於當下普遍紮發髻,軍中則以布帶纏發,因此頭盔頂端略有個突出部,以容納發髻。


    當然,按道理熱兵器作戰條件下,是要把頭發剃光的,以便於頭部受傷後的搶救。


    但發膚受之父母,孝之始也,把頭剃光且不說軍中會否抵製,得考慮社會影響問題。


    其次頭盔的根本作用是防流彈和破片,當下所有冷熱兵器均不存在直接擊穿頭盔的風險,即便擊中頭部也也是實心彈和麵部傷害,搶救也無濟於事,因此剃不剃頭影響不大。最後,人人剃光頭勢必淪為中原笑柄,影響士氣,所以不剃的好。


    鑒於鋼盔去年定型,產量不是很大,尚處於試用階段。因此隻裝備了一萬多人,還做不到人手一頂。穆尼從未見過頭盔上有突出的鋼盔,覺得滑稽可笑並不意外。


    百裏燕無暇與他多費口舌,遂是說道:


    “說了你也不懂,我今天過來是告訴你一聲,我軍即將開戰,你想不想見識見識我軍軍威。”


    老穆尼聞訊詫異,忙是問道:


    “你們真要開戰!”


    “軍中無戲言,這還能有假。你去不去?”


    穆尼絲毫未做細想,欣然允諾:


    “那好,你稍等一下。”


    一刻過去,穆尼帶上大兒子及隨行護衛一百餘人,跟隨百裏燕夫妻由北門出城,經泉河渡口渡河北上,前往於江泉一江之隔的平柳縣城。


    抵達泉河碼頭之際,看到眼前高聳林立炮口無數的萬石戰船,老穆尼大驚失色:


    “這……這是你們的戰船!”


    百裏燕點了點頭,得意洋洋說道:


    “三年前你看到的不過是商船,這才是我們的萬石戰艦,每一艘都有五十五門火炮,前來參戰萬石戰艦有二十艘,另有幾十艘在北海警戒,另半數港內修整。怎麽樣,比你們的破船強多了吧,嗬嗬……”


    穆尼646年出使中原途徑永興河時見過萬石船,古達帕和菲戈斯私下裏也透了不少情報,但都是商業內容,其從未真正見過戰艦。要說震驚,震驚的不是船,是船上的大炮。


    船上清一色的都是艦用重炮,二十艘就是一千一百門,一次齊射能打掉幾噸的實心彈,傾瀉在陣地上死傷可想而知。穆尼眼中的駭然之色大致可推斷出金雪狄人的火炮數量,充其量也就是比一千一百門多一些而已,撐死了兩千門吧,而且還是銅炮。


    反觀鹹軍一家,僅二十艘萬石戰艦有炮一千一百門,其他船隻與步軍用炮隻會多不會少,穆尼的震撼可想而知。


    渡過泉河,一行人於午時前抵達平柳縣城,由於德康郡地勢總體高於甘府郡,因此甘府一側常年洪澇,東岸的城池大都縮在江灘內,這平柳縣城便縮進了江邊五裏地建城。而德康郡由於地勢略高,洪澇的風險小,其城池大都建在挨著江邊的高地上。


    而與此同時江對岸的江泉城中,杜銳勳忙於將攻入房嶺郡的衛軍撤迴德康,同時還要遷走各地的青壯人口和權貴階層。由於牽扯土地和經濟利益,遷徙工作並不順利。


    而就在這時,護將王謝來報:


    “啟稟杜將軍,方才東門哨兵來報,對岸平柳縣城隱約發現一支鹹軍由南門入城。”


    杜銳勳忙停下手頭雜務,蹙眉思索片刻後臉色凝重起來:


    “入城的鹹軍有多少人馬?”


    “約六百來人,速度極快,比最快的馬還要快,籍此來看,應是鹹軍的千裏躍健寶。”


    “哦!”杜銳勳聽著一驚,忙又說:“鹹軍北牽馬匹中僅有三千匹健寶馬,一日間出現六百匹,絕不是普通鹹軍。不好,鹹軍恐是在打平柳縣城的注意。王謝,速去將吳長史請到東門,快去!”


    “諾!”


    鹹軍從千嶽山牧場牽迴的馬匹總計是四十萬匹,另借了禦客十萬匹,其中三千匹是健寶馬,這些情報消息不用刺探,衛國駐千嶽山的官吏武官看一眼都能清楚,因此倒也不存在保密問題。


    鹹軍如今養在千嶽山的千裏躍經過十五年繁殖增長,連同老少和馬駒在內,已有小十萬匹的規模,期間各國,乃至金雪狄人都曾不間斷往來南北兩地搜索此等寶馬,近些年還真給找到零星馬匹,但數量不多,總計隻有千餘匹,遠不比不上鹹軍的種群。


    盡管千裏躍有萬千般好處,怎奈何食量太大,光靠吃糧成本太高,農業產量雖大有提高,但仍不足以在中原地區喂養十萬匹的千裏躍戰馬,更何況還有幾十萬匹中原戰馬,長期盡數養在國內,根本不現實,因此現在倒是成了一個麻煩。


    百裏燕隻得平日將馬匹養在千嶽山草場,戰時經由誌國牽迴本土,因此與誌國的關係就格外重要,也是當下“國際關係”中對鹹國最為不利的因素。一旦喪失了馬匹來源,鹹軍的機動力將受極大削弱,這也是百裏燕不想與誌國鬧翻的原因。


    少時杜銳勳來到東門城頭,掏出他心愛的望遠鏡眺望江東,水汽中隱約看到七八裏地外的平柳縣城靜靜坐落在江岸編上,零星看到些鹹軍巡邏的小隊往來穿梭,卻看不見有鹹軍主力埋伏隱藏的蛛絲馬跡。但遠遠看著,卻能感受到強大的殺氣和壓迫籠罩在江泉城上,一種難以言表的壓抑久久無法散去。


    作為職業軍人,杜銳勳感到了一絲危機。


    健寶馬在中原的數量稀少,因此鹹軍中隻有將帥一級與往來傳信的斥候配有健寶馬,突然冒出五六百匹健寶馬,杜銳勳隻想到了一個人。


    “是他,一定是他!”


    這個人就是百裏燕,鹹國配屬健寶馬衛隊的隻有兩個人,其一是鹹王,其二是百裏燕。眼下戰時狀態,趙遜、盧皋、關龍翔等人都配屬有千裏躍騎兵護衛,但絕無湊出五六百匹的規模,有權調度五六百匹健寶馬的隻有百裏燕。


    少時片刻,長史吳彬來到城頭:


    “杜將軍,何事喚本官來此。”


    “吳長史,鹹軍副帥百裏燕已到對岸平柳縣城,本將以為鹹軍近日必有重大舉動。”


    吳彬聽了一驚,忙是說:


    “鹹軍想趁誌軍進入德康之前動手!”


    杜銳勳沉色點了點頭說:


    “恐怕是的。吳長史,誌軍還有多久才能入境?”


    “最快也要十月中旬。”


    “看來鹹軍是等不到十月下旬便要動手,屆時誌國恐怕不會為了一郡之地於鹹國翻臉。吳長史,各地遷民不能再拖了,必須立即遷走。”


    “德康有思水天險之隔,鹹軍即便先發製人,短時內也攻不過來,是否多慮了。”


    吳彬仍很樂觀,杜銳勳卻是搖了搖頭:


    “雖不知對岸鹹軍是何意圖,然據本將所知,鹹軍從北海調來了萬石戰艦二十餘艘,每一艘都有五十五門震天火,若都搬到岸上,便是一千餘門,其威力不可小覷。


    而且百裏燕素來離經叛道不走尋常之路,其越是裝神弄鬼,內中的動機越令人生疑,決不可低估了鹹軍實力。”言畢,杜銳勳與護將王謝道:“王謝將軍,即刻派人傳令全軍,各地嚴加戒備,嚴防鹹軍突然渡江。另傳令水寨,船隻向碧清河西退五十裏地,不得軍令不準出寨。”


    “諾!”


    作為職業軍人,杜銳勳的直覺無疑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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