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寰得知消息不久,姬康、李懿慢一步得到宮中傳出的消息,聞訊鹹國發兵在即,姬康喜出望外:


    “太好了,鹹國終於按耐不住,要發兵攻衛瓜分土地,看來局勢是要大變呀。”


    這時李懿反是擔心起來:


    “我看不見得,舅舅向來是謀定而動,不會輕易決斷。眼下長孫既未同意讓地,鹹國攻衛看起來也占不到多大好處,我看肯定沒什麽好事。”


    姬康不屑道:


    “哼,百裏燕再厲害,他也是爹娘生養肉長的,江對岸的六十萬衛軍不是泥涅的陶俑,此戰不崩下百裏燕幾顆牙,鹹軍休想取勝。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是衛敗便是鹹亡,隻要百裏燕貪圖衛國土地,出兵是必然之舉。我即刻給父親去信,表兄今晚務必再去永興侯府探清虛實。”


    與此同時,公良鬆、公良旭叔侄二人正在茶樓聊天很是愜意:


    “旭兒,我看那百裏燕的大夫人和香小姐對你可是挺中意的,這對門親事堂叔看,肯定能成。”


    “能不能成他人都說了不算,關鍵仍是永興侯。其智慧過人城府深重,他若是不將我看個透澈,定是不會輕易同意這門親事。此外,他定是擔心父親另有所圖,故而還在猶豫。”


    “有得必有失,有利必有弊,與我公良氏結親,對其有利,對鹹國有利,百裏燕定時會同意的,侄兒放心好了。”


    二人說話之際,公良氏護兵迅速來報:


    “啟稟二位主人,剛剛得到消息,鹹國對衛宣戰了。”


    公良鬆聞訊大吃一驚:


    “消息確切嗎!”


    “鹹國外執使諾一言已將戰書下給盧賈,千真萬確。”


    “這……難道長孫已同意讓出兩郡!”


    公良鬆猜測道,公良旭蹙眉說:


    “似乎不像,以永興侯秉性,倘若長孫同意讓出兩郡,必會先派兵進駐桑南、桑北兩郡,而後發兵,否則一朝戰敗,長孫亦再戰敗,定不會履行承諾,如此鹹國豈不是血本無歸。


    而今連一點消息也沒有,侄兒以為其中透著古怪呀。”


    “嗯,賢侄所言有道理。百裏燕不是吃虧之人,其確實不會未得到好處之前替人出頭。可沒有好處,百裏燕發兵做什麽!”


    “侄兒以為,倘若百裏燕主動提出發兵,而內閣武官均沒有反對,隻能說明不僅百裏燕有把握擊敗衛國,而且是多數武官均有把握。若是如此,侄兒敢斷言,鹹國定是能輕易擊敗衛國,而攫取最大的好處。


    當戰勝把握極大時,所能收取之利益亦最大,百裏燕還有何道理繼續等著長孫的兩個郡縣,幹脆發兵自取豈不更好。侄兒敢斷言,鹹國此戰恐將大勝衛國。”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公良旭以其敏銳的觀察力,察覺到百裏燕出兵時的心態和戰略走向。當所有人都站在傳統角度審度這場戰爭時,無不認為鹹國出兵必是苦戰,然隻有公良旭站在更高的高度重新審視著時代的走向。


    公良鬆對此深以為意,他說:


    “賢侄言之有理啊,這百裏燕向來離經叛道不走尋常之路,作戰更是毫無章法。想當年困在南地,誰也想想不到坐船沿河一路燒殺搶掠,隻有他想得出來。誰也沒想到最後能訛詐如此一筆巨財,隻有他做到。細想起來,真不能低估了他,說不定此一戰真能出人意料。


    我等趕緊迴府吧,待他迴來,也好好問個究竟。”


    “堂叔不可,此事誰人都能問,唯我等不能問,問了未必是好事。”


    公良鬆聞訊不解忙是問:


    “賢侄這是做何?”


    “永興侯城府深重,更何況是鹹國軍情消息,縱然我等去問了,所知也不會比坊間消息更多。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在逍遙一些,如此反可令其對侄兒刮目相看,免得被其感覺我等處心積慮,這樣反而弄巧成拙。”


    公良鬆聽著頗有幾分道理,忙是問:


    “賢侄為何如此認為?”


    “這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人亦分三六九等,而人才更是有上中下三等。若在細分還分下下等,下中等,下等,以此類推。


    這下等人才,隻會將份內之事做好,鮮有創舉,此種人一世隻能做些龐雜瑣事的俗務,不值一談。而中等人才,不僅能做好份內之事,還能做好份外之事,為上官之左右,此種人才至多做至屬官。然當下高官厚祿者,能有中等才學已是鳳毛麟角,更多高位被昏庸泛泛之輩所竊據。


    而上等人才是那種既能下而又能上,做多而言少者,其三言兩句舉手投足便可解千難萬險之人,然此等人才少之又少,不亞於天上之日月,江河之明珠般稀少。”


    公良旭說的頭頭是道,公良鬆聽著在理,他問:


    “那侄兒自己是何種人也?”


    “嗬嗬……”公良旭悠然一笑說:“上上大才如幽然芬芳,聞之撲鼻觀之無息,摘之可惜棄之不舍,此乃真正之上上之才。正如當年百裏燕深藏陔陵接頭庶民中,誰人能知其有此等經世濟民之雄才大略遠在天邊而近在眼前。”


    公良旭一早看出百裏燕用人有其獨特之處,其自身經曆也說明了用人核心在於“唯才是舉,知人善任”,將合適的人選用於合適的位置,那些隻說而不做的人,往往很難被百裏燕所重用。


    如今鹹國出兵的消息滿城皆知,公良氏不可能不知道,屆時上門打探消息者不計其數,公良鬆此時跟著一起參合,是說明公良氏跟著起哄呢,還是說明公良氏更聰明。相反安安靜靜的等待,更能引起百裏燕的關注和賞識。


    公良鬆的性格和謀略遠不及公良晨、公良修兩兄弟,他的行為更多受到公良旭的左右,公良鬆的態度既是公良旭的態度,百裏燕不會想不到。


    當天下午,鹹國對衛宣戰消息傳遍全城,黃昏時檄文都貼到了大街小巷,經過前期數月的預熱和炒作,輿論並未出現過激反應,但仍引起不小震動。


    反應最大的非盤踞在陔陵與王眷兩地的權貴勢力,一聽說要出征,這些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大爺和公子忙不迭的去抱大腿,大唿倒黴。


    “呸,百裏燕這個王八蛋,自己找死還拉墊背的,真他媽的混蛋!”


    慶忝君米垣破口大罵,長子米易接話說:


    “爹,百裏燕用心險惡,明知道衛國不好對付,還要我等隨軍出征,明擺著要我等去送死啊!”


    “那還用說,這個王八蛋上輩子哪兒得罪了他,非跟我過不去。待落入我手裏,早晚整死他!”


    “爹,現在說這些也無濟於事,咱們的人馬怎辦,好歹也兩千多人,就真眼整整看著被百裏燕拉去坑了!”


    “呸!哪兒那麽容易,太子說了,此番是各地私兵單獨置鎮軍,由鹵侯派人統帥,不幹他百裏燕的事。”


    百裏燕之所以裹挾權貴私兵出征,壓根沒指望他們能去衝鋒陷陣,真要是去衝鋒陷陣,百裏燕更擔心他們把自己給賣了。但是又不得不給他們一個榮立戰功的機會,否則到時他門大可以說百裏燕任人唯親排除異己,沒給他們立功的表現。


    正是抓住權貴階層飽暖思淫貪生怕死,卻又貪戀權利的心態,得給他們一個立功表現的機會,要不要表現是你們的事,但機會給你們了,別說我沒給。


    當然,若真有零星個別權貴閃耀出幾分將星氣質,隻要上路,適時也會扶他一把領上正道。


    翌日,戰爭工作全麵啟動,第一件事是收夏糧,有鑒於戰事將至,今年秋糧全國免征一季田賦。消息一出,派駐鹹國諸侯使節嘩然,隻聽說戰時征糧的道理,從沒聽說戰時不征糧的先例。


    由於農耕時代糧食產能限製,戰爭主要打的是糧食和人,因此長期戰爭不僅需要有充足的糧食儲備,更需要協調國內農業生產。


    而戰爭抽走了大量青壯年,戰爭的撫恤更需要支出錢糧,因此戰時加征賦稅是必然之舉,幾乎沒有對外戰爭對內不征稅的。


    但凡是都沒有拒絕對,百裏燕決定取消秋季征糧,也是權衡各方得失拿定的注意。


    其一,全國民力盡數調往了西線,國內青壯勞力凋敝,夏種播種麵積將大幅減少,秋收的收獲量劇減,再征收稅賦,對下層百姓生活影響極大。


    其二,鹹國連年進口晉國糧食,國庫糧草、副食品儲備豐足,牲畜存欄率高,足夠供應一百萬人坐吃山空三年,征稅的價值不大。


    其三,存起來的東西總得消化掉,靠製度化的調運和出貨是能解決問題,但不如吃進肚裏來得快,因為戰備的長期的倉儲不僅有損耗,還得浪費倉庫空間和費用支出。


    最後,這是鹹國第一次發動整體戰,是檢驗過去二十多年成果的一次實踐,發動全麵整體戰代價太大,需要動員方方麵麵,經濟和社會成本壓力巨大。


    同時過於緊張和重壓,容易令內政運轉出現問題,綜合考慮利弊得失,百裏燕傾向於局部動員,檢驗國防力量,同時減輕社會負擔,消除戰爭帶來的國內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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