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世道,手裏沒有壓箱底的殺手鐧都不好意思出來混飯吃,衛國與長孫自恃手中都有“秘密武器”,一個目中無人自恃天下無敵,一個不知天高地厚故作鎮定,一番大打出手,衛國牛皮吹在前頭,結果打碎兩顆門牙,憋著勁兒不買賬,長孫得意未久,反遭一掌掀在臉上,誰也沒真正討到便宜。


    其實歸根到底,一件新式兵器固然影響戰爭的進程,卻不是決定戰爭的全部因素,除非新式兵器的數量和體係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否則決定戰爭的依然是既有的軍事體係和軍事力量對比。


    拋開霸王炮的夾持不談,長孫國步軍就是一坨屎,絕非是衛國敵手。而今衛國不僅握有白磷,不久將仿製出毫無技術可言的霸王炮,屆時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時,何嚐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疼還不能喊疼。


    季錦昇詳盡其中厲害,隨即話鋒一轉說道晉軍:


    “不過我北軍已經坐船渡海陸續前往歧國,匯合岐軍後總兵力將達三十餘萬人,衛國若在東線欺人太甚,其不得不顧及西海局勢。”


    “岐軍靠得住嗎?本宮怎聽說岐軍同樣不堪一擊。”


    “其實西海諸國風土人情相近,歧、趙、陳、燕、衛五國曾是一國,因此歧國人與衛國人相差無幾,歧國之所以不如衛國,一是國力羸弱,二是甲械不精。當年鹵野之戰西海四國皆為青銅兵器,披甲甚少,而衛國已有鐵器重步兵十萬眾,輕重騎兵十餘萬,西海諸國縱然兵力占有,器械卻極為低劣,難以招架衛國一擊。


    但自鹹國出產鐵器之後,鐵價極為便宜,惠及各國諸侯。歧國亦裝備鐵器,加之去年開始鹹國與歧國貿易陡增,鹹國向歧國輸出兵器大量增加,隻需再有半年一年,歧國五成戰力不會輸給衛國。屆時晉歧聯兵在西海發難,衛國將首尾難顧。”


    “可王兄會在歧國出兵嗎?”西寰高度懷疑姒鈞出兵的誠意,她並不認為自己的兄長會大發慈悲,為了他國犧牲自己兵士的生命。


    這時季錦昇又說:


    “馬仲寧雖為說盡詳細,但以屬下對大王與範相的了解,出兵十五萬前往歧國定不會空手而歸的。屬下鬥膽猜測,大王或許是想聯合西海諸國,一同對衛國發難,同時謀求在西海立足之地。”


    “已經有兵駐紮在歧國,王兄還想怎麽立足?”


    “或許是割衛國的地,補償給西海諸國,而後大王再向諸國索要土地,從而將之劃入晉國版圖,從此在西海打下根基,好日後籍此為依托攻打衛國。”


    “萬裏迢迢的,這能行嗎。”


    “此乃當年公叔老丞相定下的東西對進計策,而今衛國跋扈非常,我晉國坐擁鹹、誌兩國為屏,如何也無法殃及本土。大王此舉雖遠隔重洋,但隻要加以經營,日後一朝功成,衛國半數以上的土地必被我晉國所獲,中原一統之勢從此可定。公主殿下扼控鹹國之功業,也將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季將軍所言本宮明白了,隻是本宮擔心長孫國可否堅持到我北軍抵達歧國,不要北軍未抵,長孫便向我求救,此事可就麻煩了。”


    “這個……”季錦昇猶豫,他也開始擔心長孫能否堅持到今年秋後。略作思考,他說道:“若是長孫提前向我王求援,也隻能調剩餘北軍前往增援,而且必須拉上鹹國,否則結果難料。”


    聞聽拉上鹹國,西寰黛眉一顰:


    “鹹王至今不曾有所表態,本宮看百裏燕定是早與鹹王暗定計策,坐山觀虎鬥,想做等衛國與長孫鬥個兩敗俱傷之際才會動手,如何能拉百裏燕出兵。”


    “關鍵仍在歧國。屬下觀百裏燕從去年開始陡然增加與歧國交易,並且賣給歧國大量最新的鐵質農具與鋼製兵器甲械,盡管是以鹹國名義交易,但如若沒有百裏燕推動,如何能給歧國好處。


    屬下判斷,百裏燕突然加大對歧國貿易與鐵器輸出,定是早料定衛國與長孫一戰,故而加強歧國軍力,好助歧國日後奪迴失地。”


    “這麽些年不見其伸過援手,此事百裏燕卻突然生此私心,本宮怎覺得其中另有隱情。本宮料他百裏燕不是私利之人,其絕不會如此好心暗助歧國,這內中定是有我等不知的緣由。”


    “即便有,歧國遠隔萬裏之遙,全在大王掌控之下,其焉能翻起什麽大浪。照眼下情勢,形勢對我晉國有利。既然百裏燕有意暗助歧國,倒是日後不妨籍此為條件,約他出兵。”


    “何條件?”西寰問。


    “日後西海諸國出兵,共討衛國收複失地,籍此機會可令歧國多割衛國幾塊土地,如此也算令歧國受了好處。他總不能睜眼看著他國吃肉喝湯,自己的母國連骨頭都沒得吃吧。”


    西寰凝思細想,略略點了點螓首:


    “不錯此計是好,可百裏燕畢竟是岐人,要是日後萬一歧國失控了怎辦,豈不是白白給百裏燕做了嫁衣。”


    “殿下大可放心,如今鹹王年事已高,太子地位穩固,隻要太子登基,便即刻除掉他!”


    季錦昇果決說道,西寰心存擔憂:


    “殺了他恐怕不妥吧,如今百裏燕已今非昔比,殺他若無十足借口,恐為天下所忌,更何況還有禦客、砡工兩派。”


    “殺不得,便將其逐出朝堂,發配陵寢守陵,將之軟禁至死,永絕後患。”


    “季將軍不說,本宮倒是忘了此事。此計甚好,屆時就讓他去守陵。另外,姬豐那個老狐狸可有探得虛實,梁國此行數百工匠可知所為何事?”


    “梁國一行人等口風極嚴,而且像是天子內府、禦用司、軍械司的能工巧匠。據屬下差人所打探到的消息,姬豐此行似乎是購買什麽機器,但具體買什麽也不清楚。”


    “姬豐是個人精,當年中原大旱,其前往我晉國籌糧,卻從百裏燕手中訛走了上等釀造之法,此後賺得盆滿缽滿。如今幾次三番進出永興城,定也是從百裏燕那裏看中了什麽好東西,前前後後曆經數月始終透著古怪。


    現在看來,定是百裏燕同意將永興城內的賺錢法門賣給姬豐,否則如何能招來梁國能工巧匠。”


    西寰話語間已是將內情猜的十不離八,突然間心念電轉一計遊上心頭:


    “季將軍,你說百裏燕能將永興機密賣予百裏燕,可會賣予我晉國?”


    季錦昇吃驚,忙於否認:


    “恐怕不會。百裏燕與我晉國有生死之仇,焉能將利器受製於敵。”


    “那就不妨請博源君代勞,替本宮出麵代為購買如何?”


    “這……倒也不是不可,隻是梁國素來兩麵三刀,姬豐若是背後出賣了殿下,百裏燕震怒之下若是做些手腳,後果難料。”


    “嗬嗬!”西寰一聲冷笑:“鹹王年事已高,指不定哪日歸了西,他奈我何。”


    “殿下既然如此所想,那為何不再等兩年鹹王歸天,何必急於一時惹怒百裏燕。”


    “而今鹹國國力日盛,據舅舅說,論財力,鹹國國力早已超越我晉國,論糧產不亞於我,論畜力牲口,我晉國早不如其。如此下去,多等一年便是此消彼長,焉知兩年後是何情形。若是比梁國慢上兩年,日後焉知道梁國不是第二鹹國。


    此事無需再議,即刻安排時日,本宮要親自與姬豐麵談,定要秘密行事。”


    “屬下明白了。”


    ……


    此時永興城中生產忙碌,加工車間熱火朝天忙於生產,百裏燕昨日將圖紙交予永興設計署、技術署,會同冶金攻關沒良心炮,翌日馬不停蹄核實生產進度。


    姬豐的訂單總價值高達三百四十萬金銀通寶,胃口極大,即便下半年開始生產,調整一半產能生產外單,最快得兩年後才能全部交貨。為此百裏燕隻能將目光重新挪向夜班,出資寸銀一百根,懸賞解決夜間照明的技術。


    於是陸續征集到二十三個方案,經過篩選確定其中兩套方案付諸行動。


    第一套是改燈塔,將用於航運引導的燈塔修進城裏用於照明。


    十年前為便於航運與港口引導,陸續建成了一批燈塔,背景使用碎片鍍錫玻璃為反射器,中間用重油作為燃料,將光放大。


    第二套方案是用搓板透鏡,類似於菲涅爾透鏡的玻璃,加裝與火源上用於聚焦光源,並且能夠投送較遠距離。


    百裏燕將之合二為一,使用鍍錫碎片鏡做反射器,菲搓板透鏡為聚焦器,使用汽柴油做燃料,添加化學助燃劑增加亮度,同時避免燃燒重油產生的積炭熏黑透鏡,遂在車間兩側十步外,每隔三步修建一處高一丈的照明台,為車間內提供照明。效果倒也不錯,唯獨耗費的汽柴油令人肉疼。


    夜幕下望去成片的燈塔,周空難免心生浮想:


    “如此碩大的燈火,一晚要燒掉多少燈油啊。”


    百裏燕蹙眉說道:


    “不多,一台燈每晚不到四百文吧。”


    “四百文!”周空大吃了一驚:“如此一處大型工坊就是三十座燈塔,一晚上就是十二貫新幣呀,能買十石多的白米啊。”


    “差不多吧,全城將陸續再建一百多處此種燈台,日後還會陸續建一些,如此算起來,日後每天燒油的油錢,得有五六十貫,一年就是兩萬兩三千貫,相當於二十年前五萬寸銀的購買力,當年能置備一支六七千人的重甲鐵器步軍,耗費著實也了不得。”


    “這般糜費,劃得來嗎,錢從哪兒出啊。”


    百裏燕頓時停下腳步,深情看去周空那吃驚的臉蛋有臉:


    “你幾時見為夫吃過虧的,這些錢自然都由博源君出,哪裏能有本侯倒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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