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姬豐昨晚驚魂一夜,今早消息如雪片飛來,愣也是驚出一聲冷汗:


    “無法無天了,竟連諸侯使節也不放過,簡直豈有此理!”姬豐怒不可遏,心裏其實“很清楚”定是衛國人所為。


    “三叔,昨晚孫使節遭伏被打,三叔您的坐車不偏不倚昨晚出事,這不會是巧合吧。”姬康猜測道,臉上其實已經露出肯定神色。


    一旁李懿蹙眉說道:


    “反正不能是我舅舅幹的,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鹹國罪責難逃。”


    “嗯,懿兒說的在理。好歹這馬車也是鹹國的招牌,還指望著我等花重金購買,百裏燕豈能壞了自己的招牌生意。這衛國著實可惡,下手竟這般狠毒。”


    “三叔,衛國此番可還隻是卸去兩個輪子而已,並未以暴力相加。其定是想令三叔迫其壓力撕毀與鹹國交易,好讓局勢生變。”


    “不錯,如今誌、晉、鹹、長孫、徐、宋以及我梁國收獲頗豐,衛國隻得區區不到三十萬寸銀的金銀,加之留足舍缺對其極為不利,衛國定然是不甘心失利,想籍此恐嚇手段令我屈服,簡直無恥至極。”


    “可而今日子還長著,衛人繼續盤踞在陔陵,現在還隻是傷人,往後數月倘若開刀殺人,甚至各國商賈貨物雲集於此,其若殺人放火,那損失可不是一般大的呀。”姬康擔心繼續發展下去,衛國不光是動手打人那麽簡單,指不定哪天殺人也不一定。


    “哼,他敢。”姬豐臉色一沉,撚著略顯斑白的胡須思考片刻說道:“今日起,出行護兵增加一倍,無甚要事不得再去人多眼雜喧嘩之地,以防其下毒手。”


    姬豐並不擔心衛人對他下什麽毒手,昨晚的恐嚇已經是最大的限度,再進一步,姬豐若是反製,衛國未必能接的下,但姬豐擔心局勢因此生變,讓到手的鴨子給飛了。


    待至早朝散後,午時六刻前後,百裏燕姍姍進宮。鹹王正為昨夜毆打之事招來長孫的怒火而惱怒,由於是先斬後奏,鹹王還不能將此事捅給內閣討論。


    “永興侯,何故瞞著寡人行此不恥之舉。”


    “啟稟大王,臣是擔心此事一旦泄露,不僅不會達到目的,還可能陷入被動。”


    “泄露!”鹹王頓了片刻蹙起眉頭沉默了許久,聯想起前番百裏燕所言內奸之事,鹹王隱有所悟:“那你說,何故要襲擊長孫使臣,招來其訛詐。”


    “迴大王,此番交易衛國所獲金銀甚少,而長孫收獲甚於梁國,衛國攻打長孫已成定局。如若衛國起兵攻打長孫,晉國必然出兵,卻不會賣力,屆時晉國若迫大王出兵,大王是出兵還是不出兵。”


    “寡人自然是不會用鹹國將士的鮮血,買他國的賬,更何況是無恥長孫之徒。但若是迫於形勢,也唯有出兵,但至多與晉國一般,裝裝樣子罷了。”


    “既如此,我鹹國還是要出兵,如若也是裝裝樣子,長孫國是必敗無疑。如若真出兵參戰,又難免重蹈被出賣的覆轍。因此臣隻能設計,讓日後局勢向有利於我鹹國方向發展,而不至於滑向不利局麵。”


    “但與襲擊長孫使臣有何幹係。”


    “當然有大王,長孫使臣此時定是將昨晚被打之事記在了衛人頭上,其卻藉此為借口不惜冒著挑起戰端危險訛詐我國,可見其何等貪婪。臣正好籍此將兩國關係全麵惡化,屆時衛國攻打長孫,我鹹國便可不出兵而坐山觀虎鬥。”


    “如此一來,長孫國豈不還得敗於衛國。”


    “是的,但我軍可在關鍵之時,出兵伐衛,一舉將其擊潰,從而收取最大利益。因此要讓衛國相信我鹹國不會出兵相救,即必須與長孫關係全麵惡化。”


    “寡人有點明白了……愛卿是打算以長孫拖住衛國主力,而後趁其空虛一擊得手。”


    “正是,否則縱然我鹹國不發兵,衛國也斷然不敢放開手腳攻打長孫。隻有讓衛國完全相信我鹹國不會出兵助戰,其才會全力北上。”


    “那長孫此時難道一點不知衛國已生伐其野心?”


    “長孫當然想到,但天子王後是長孫國人,同時長孫與晉國有盟約,討伐黑巾之時,晉國卻也勉強履行了盟約,盡管因為永興事變打了折扣,但畢竟是履行了盟約的。


    而我鹹國為晉國下邦,又有西寰坐鎮,也絕不能置身事外,因此屆時天子隻要偏袒長孫,同時又有晉、鹹出兵,長孫可以一戰。倘若所有條件皆不具備,長孫必敗無疑。


    但長孫卻不會這般想,長孫現在的想法是,衛國或許會出兵討伐他,但其手中已經賺得巨額好處,衛國即便出兵,長孫國力未必輸給衛國,同時又有外援,衛國將多線作戰十分不利,故而長孫現在是有恃無恐。”


    “那愛卿現在準備如何應對長孫訛詐?”


    “臣打算以大王的名義拒絕其訛詐,但以臣的名義向長孫購買生絲。”


    聞訊到此,鹹王已是明白意圖:


    “寡人明白了,永興侯以利誘之,令其不能吞之,使之無可反製。”


    “大王聖明,麵子臣給了,他不接那是他的事,如此他便再無借題發揮的口實。倘若其再不識好歹,長孫國主也不會冒著開戰風險與我鹹國硬碰,至多是在北海找點麻煩,屆時可調新式海軍前出北海展示實力給以顏色,震懾其心,量他也不敢再生事端。”


    出來混的都不傻,長孫國不會不知道衛國對其虎視眈眈,但長孫國不知道的卻是競價從一開始,就是百裏燕設下的局,意在推衛國這頭惡狼與長孫這隻綿羊撞車,避免利益分配不均引發諸侯不滿的同時,轉移了衛國焦點,爭取了喘息時間。


    “既然愛卿有如此把握,此事務必處裏幹淨,寡人不希望再生事端,令寡人難看。”


    “臣明白,那臣先告退了。”


    “嗯,去吧。”


    躬身一禮,百裏燕轉身退去。待其走後,鹹王與蔣浩說道:


    “內應查的怎樣了?”


    “尚無眉目,不過有一事很值得注意。”


    “何事?”鹹王問,頓時打起了精神。


    “自從泄密之後,永興侯現在行事越發隱秘,有些事情無法再探聽到。”


    “嗯……”鹹王沉吟了一聲,負手背後來迴緩緩的踱著:“紕漏會否是出在太子府上?”


    “並不排除有此種可能,但太子妃總得有利益可圖,從最近的跡象來看,似乎太子妃殿下並未從博源君那裏得到什麽,否則不應該如此安穩。不過呢,尹秧君方伯父子那裏恐怕就不好說了,其門人眾多,偶爾得知消息說漏了嘴也未必。”


    “內閣決議半日能傳入姬豐耳中,僅靠方伯能這般迅捷?”鹹王質疑道。


    “這很難說。方伯府上門人都是唯利是圖者,很難說不會聽風就是雨,將消息走漏給了姬豐。以姬豐的精明,隻需丁點消息,便能窺知端倪,因此是有此可能的。”


    “既如此,即刻加派人手盯緊。”


    “諾!”


    ……


    百裏燕離宮後即刻又去了長孫館驛見到了柴湘。


    “柴大人,用了本侯的藥可好了些。”


    柴湘確實用了那瓶止血藥粉,效果的確神奇,不到片刻,口中的鮮血就給止住了。但他又不想承認鹹國的藥好,於是板著臉色不痛不癢說道:


    “還行吧,永興侯這是來迴複本使的嗎?”


    “是的。柴大人的意思本侯已經傳達我王,不過呢……”


    百裏燕欲言又止,柴湘即刻沉下了臉:


    “不過什麽!”


    “我王對柴大人遭遇深感痛惜,特贈美玉一塊,黃金一百根以表歉意。”


    言畢,百裏燕令魏琦與隨從端來贈物,玉石和黃金被裝在木質托盤之內,蓋著一塊煙紫的綢布,百裏燕抽去綢布,露出一小堆金光燦燦的金條,和一塊白璧無瑕的玉石。


    一百根黃金一塊美玉在當下的份量可比一塊幾百畝地的食邑,早二十年,一百根黃金在鹹國還是一筆巨款,但對而今的鹹國,對於百裏燕這個階層,根本算不上什麽,不過是皮毛而已。但對那柴湘這等外派的使臣,不過大夫、中大夫級別的世襲貴族,一百根寸銀或許不算多,但一百根黃金足是一筆不費的收入。


    隻見柴湘眼前精光大冒,貪欲之色躍然臉上:


    “嗬嗬……如此厚禮,讓本使如何敢當。”


    “柴大人蒙難,乃我鹹國不周,還望柴大人念在兩國多年邦交份上以大局為重,以國事為重。”


    “那好吧,此禮本使暫且收下,不過我王那裏,鹹王準備如何交代。”


    柴湘索完財務,口氣有所鬆動,百裏燕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我王認為,此事非是我鹹國所為,乃小人作祟挑撥兩國關係,故而不應由我王擔此責任,還請柴大人明鑒。”


    柴湘得知鹹王如此態度,臉色微微一沉:


    “本使被毆,事關我王臉麵,鹹王總得向我王有所表示,此事方能平息。永興侯不會以為區區一塊美玉,一百根寸金就能敷衍了事吧。”


    “話雖如此,但我王心意堅定,本侯也不能動搖我王心意。故而念及兩國邦交之利,本侯隻能以一人之力擔負此責。”


    “哦…永興侯如何以一人之力擔負此責啊?”


    “某以為,倘若本侯堂而皇之以錙銖息事寧人,不僅我王不滿,還將傷及我國顏麵。因此本侯打算以百貨堂之名義,從貴國購買生絲,不知柴大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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