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垣極盡挑唆之詞,太子卻不認同:


    “行了,永興侯立下蓋世奇功,於我鹹國有大恩,隻要別無二心,父王如何用他,本太子日後照用也就是了。當務之急,是如何說服綢商們減額競價。慶忝君,你可有何建議。”


    “為今之計有上下良策,就看太子殿下如何取舍。”


    太子蹙眉略作思考,隨即問道:


    “上策為何,下策又為何?”


    “迴太子,綢商分遠近親疏與大小,但凡封禪勳貴乃產綢大頭,而商賈豪戶為小頭,但商賈豪戶依附於勳貴。因此上策是隻讓勳貴參與交易,如此勳貴能分得最大好處。下策反之,撇下勳貴,隻將份額分與商賈豪戶。”


    “那為何不能共同分與所有綢商,非要顧此失彼,就不能兩全其美嗎。”


    “太子殿下,眼下尚不知蠻人要買多少上等絲綢,若是太少,幾十上百匹賺個零星的金銀能有何用處,若是賣了出手倒也算是皆大歡喜,若是賣不出去,每人隻得仨瓜倆棗又如何甘心。


    在總額不明情況之下,應做最壞打算,而不能做最好打算,一旦失算,將殃及太子殿下聲譽呀。”


    “那依慶忝君之意,上策好,還是下策好。”


    “上策好於下策,臣建議行上策。北海、江東、動員、歲當四郡勳貴甚多,不乏與鹽商、糖商有來往。至於商賈豪戶,雖未交易卻也沒有損失,也怨不得人。要怨也隻怨百裏燕做得太絕。”


    “既如此,便將份額分與勳貴,以結其心。”


    “殿下聖明。”


    米垣生性奸猾,但凡有丁點機會見縫就鑽,有聰明智慧卻不用在正道上,就他給太子薑蟄出的餿主意,並好不到哪裏去。


    而與此同時,百裏燕離宮後先去了百貨堂,由於份額減半,此前預估爭取最大份額的計劃也就落空了。喬郡主與蘭淵公主忙活一月組織的大量上等絲綢多數得要原樣返迴。得知這個消息,喬郡主出人意料的平靜。


    “馫兒難道不覺意外嗎?”


    “有什麽好意外的,舅舅早與母親說了,此番交易艱難,能賺多少就賺多少,本來就是天上掉下的橫財,能有得賺就不錯來,嫌多嫌少做什麽。”


    “是啊……馫兒一介女子都有如此見識,朝中那般文臣不如我妻也……”


    百裏燕感慨道,喬郡主說:


    “看你說的,最近可都把人家忙壞了,真是想念蓉姐姐了呢,侯爺何事喚姐姐迴來呀。”


    “嶽父大人年事已高,我打算讓蓉兒暫且就守在廣信,百貨堂若是忙不過來,就把春玉、春柔、春芳都一起喊來幫襯幫襯。”


    “春玉姐從來不問錢的事,春柔、春芳要帶娃兒們,八夫人吧,經常要去軍營操練,對錢的事一竅不通,實在找不來人。現在生意做的比以前都大,事事都要過問,真忙不過來。”


    “現在知道蓉兒的好了吧,平日裏看你們一個個生龍活虎,都恨不能爬蓉兒頭上跳舞給我看。”


    百裏燕伸手去撫喬郡主,聽得一聲嬌嗔說道:


    “我可沒有,跳的最厲害的還不是唐桃嘛,她還想再生一個呢。”


    聽到再生一個,百裏燕眼睛發直:


    “我看還是算了吧,本侯這輩子是沒兒的命,要是再生個女娃,我還是幹脆一頭撞死得了。不過話說正經的,芳兒最為年長,你覺得芳兒能入百貨堂主事嗎?”百裏燕小心試探著,一邊觀察喬郡主的反應。


    “她不能,蓉姐都也說芳兒不善錢財之事,倒是香兒聰慧挺有靈氣,蓉姐也常教她。”


    “這倒也是,芳兒我帶的晚,自小沒好好教導,致使她性子野了。香兒你也帶的多,其中也有你一份功勞。”


    “瞧你說的,都是自家姐妹的娃兒,哪分什麽裏外呀。”


    “嗬嗬……還是馫兒善解人意呀。”


    “和蓉姐比起來,我可差遠了呢。”


    “你就是太謙讓了,金屋裏藏著一把好手,為何不亮出示人呢,還打算藏著蒙灰呢。”


    “說誰呢,誰金屋裏藏好手了。”


    喬郡主扭捏道,欲言又止。百裏燕摟她進懷裏說道:


    “彩雲年紀雖是比香兒小了幾月,手段卻是不凡呐,你藏著她還打算當寶呢。”


    “這不是還小,經常進店拋頭露麵的,今後怎麽找個好婆家。”


    “哦……感情你當年未過門時,家裏天天數銀子尋開心,見到為夫時何等的賢淑純良,轉眼過了門後才發現不是這麽迴事兒是吧。”


    “看你說的,我有那麽壞嗎,到如今人家的身子給你了嚐了滋味,心也給你了化,什麽都給你了,你還要什麽呀。”


    “唉……真是說不過你,說來說去好像為夫就欠你似得。還是說說彩雲吧,如若學業沒什麽問題,明年我送她去永興大學堂進修一年經濟怎樣。”


    “你做什麽我可不管,但是不能傷到了孩子。永興城機器遍地都是,萬一把她傷著了怎辦。”


    “這個你放心,我會安排專人看著的,不讓她去工坊。必要時讓她去益草堂看看工傷,讓她長點記性,就不會到處亂逛生禍。另外十年二十年後經濟將有重大變革,不懂機器不知先進見識,光守著現在的產業是不行的。”


    “那這麽說,你有在謀劃更大的賺錢門道?”喬郡主小心問道,心裏已經胡思亂想起來。


    “沒那麽容易,要做的事情太多,人手又太少。而今為父也四十出頭了,攤子越來越大,很多事情力不從心啊。對了,璿兒你覺得怎樣,總悶在家裏,你怎麽不帶出見見市麵呢。”


    “她呀,和春玉姐一樣,就喜歡擺弄琴瑟鼓樂,吟風弄月之類的,其他都不喜歡,學堂測驗也平平一般,比不上芳兒、香兒和彩雲。”


    “這個為夫知道,成績不好也不代表一切,精通些琴棋書畫也是好的。”


    “喲,你還別說,璿兒這丫頭的可真像春玉姐,十足的美人坯子,這才十五六歲便出落得亭亭玉立,都快把其他府上的小公子小財主給迷的神魂顛倒的。


    還有啊,你就沒發現我表弟薑璨對璿兒可不是一般的好。”


    “嘶……你這麽一說,倒也是啊。璨公子自小與璿兒關係頗好,而今薑璨正值青春悸動,這小子不是看上咱家璿兒了吧。”


    “我看有準,這事可得當心了。太子現在巴望著呢,萬一薑璨與璿兒好上了,太子還不疑你啊!”喬郡主提心道,接著又說:“而且我看薑璨看起來沒心眼,心裏鬼的很,萬一讓太子嫉恨上了,奉陽君可是前車之鑒啊。”


    “璨公子為夫倒是有幾分了解,他雖聰慧卻無大誌向。但你這麽說,倒是不得不防啊。而今太子地位日趨穩固,沒有變數,日後登基的是太子。若是薑璨與璿兒好上,日後可就麻煩了。”


    “對呀,你得早防著些為好。我看那西寰心狠手辣,若是被其看出苗頭,舅舅哪日駕鶴西去,這個毒婦指不定要向你下手呢。”


    “嗯,馫兒說的不錯,此事確實要當心。都是少男少女的,難保日久生情。”


    男女之事百裏燕一向秉承開明的態度,但涉足政治,關乎身家性命,不能由著子女性子亂來。


    當天夜裏,梁國公使府,姬豐剛剛截獲今日鹹王與廣淵殿議政的內參消息,心裏很是不爽:


    “我說呢,百裏燕怎能輕易答應本君的條件,原來還防著一手,真可惡!”


    “三叔,是否派人聯絡砡工派出麵獲取全部機密?”姬康建議道。


    “沒用的,而今的砡工派早非當年砡工派,其與百裏燕有密約,沒有百裏燕首肯,砡工派絕不會泄露秘密。而且,砡工派本就勢利小人,鋼鐵如此能賺錢,他們豈能輕易授之於人。


    從消息上來看,永興城能煉好鋼不止一種,百裏燕定不會全部讓出,看來明日還得去一趟永興府上將事情問個清楚。”


    “可去了永興侯府,百裏燕也未必說出真情。侄兒建議,應該去永興城一看端倪,或許能另有收獲。”


    “永興城戒備森嚴,據三叔所知,尋常人根本進去不永興城,百裏燕豈能同意。”


    “百裏燕希望三叔出麵向長孫討要生絲,三叔不妨假意答應百裏燕,侄兒明日去見長孫使者,兩頭做好圈套,令他無話可說。”


    “嗯……”姬豐長哼一聲,思考片刻點頭同意:“有道理,這麽些年,外人始終不知永興城內任何秘密,砡工派也三緘其口拒不交代,百裏燕所有秘密盡在其中,若是能弄清一二,日後或許更為有利,那就這麽定了。”


    第二天仍是一大早,百裏燕與周空打鬥未休,魏琦來報:


    “侯爺,那博源君又來了。”


    “是嘛,請他去中庭前堂先坐著。”


    “諾!”


    待魏琦離去,周空收住威勢,上前來說:


    “這個死胖子,我猜他準沒什麽好事。”


    “夫人說的不錯,其多年來一直有個毛病,一次上門是為試探虛實,二次上門意在摸清底線,三次上門就得吃人,他此番過府定是為摸清為夫底線而來。你先去歇息,我再去會會他。”


    百裏燕並不認為姬豐連續第二次上門會是什麽好事,正如當年從他手中套走白酒、醬油的釀製之法,姬豐也是心懷惡意而來,好在百裏燕識破在前,早做妥協,未使其有發難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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