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這一點,百裏燕緊咬不放:


    “此番長孫收獲頗豐,僅絲織物一項所收金銀不會少於百萬,而我鹹國卻要冒著得罪所有諸侯的風險,還討不到好處,博源君不覺得這不公平嗎!”


    “誰讓你鹹國擅自與蠻人通商,承擔些風險是咎由自取,此事與我梁國無幹,休得再提。”


    “那好吧,印刷造紙之法本侯也愛莫能助。”


    “印刷造紙之法本君必須拿走,永興侯還是談點別的吧。”


    “別的本侯都不要,隻要長孫國的生絲。”


    二人你來我往,百裏燕寸步不讓,姬豐仍沒有鬆口的意願,或者說他本沒有想好如果再從別處大撈一筆橫財,百裏燕“雪中送炭”,讓姬豐隱約嗅到新的發財機會。


    正值二人爭執不下之際,魏琦匆忙上前:


    “侯爺,宮中遞話過來。”


    “人呢。”


    “是一封信函。”


    魏琦地上信函,百裏燕拆開細看,內容不多寥寥兩行字,是趙遜的筆墨。是說衛國使臣拉著燕、陳等國在承宏殿大吵大鬧,讓鹹王很下不來台。


    此時姬豐見百裏燕臉色有異,不由自主的伸過脖子探頭去看,被百裏燕一手摁住腦門給頂了迴去:


    “博源君,鹹國機密之事,您還是少看為好。長孫國的生絲您自己拿主意,本侯還有要事,今日恕不奉陪。”


    收起信函,百裏燕欲走,姬豐忙上前攔住去路:


    “誒,永興侯別走啊,談完了再進宮也不遲呀。”


    “怎麽,博源君這麽快就想通了?”


    “長孫國生絲本君真束手無策,不過本君可以先向鹹國訂購三十艘萬石商船作為補償如何。”


    “不行,鹹國船廠已滿,短期內無法再容下三十艘萬石船建造事宜。告辭了!”


    百裏燕轉身離去,留下博源君還在堂中仔細迴味,少時暗自說道:


    “這個百裏燕著實低估了他……”


    片刻後博源君徑自離去,與此同時衛國使臣在承宏殿繼續撒潑,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


    “鹹王,蠻人向貴國通商,本該遵守中原禮數,而今貴國非但不顧及各國利益,反縱容蠻人欺我中原太甚,傷及諸侯根本,這是何道理。鹹王今日若不給說法,本使便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貴國的無能。”


    話音方落,高勳反唇相譏:


    “衛使,前番若非各國蠻橫無理坐地起價,蠻人何嚐會倒逼各國。況且說我國為此也蒙受巨大損失,我王又去何處說理。”


    “長史大人此言差矣,我衛國從未有什麽坐地起價之舉,相反是那些蠻人不識好歹欺我中原無人,壓價太甚,欲圖訛詐我國,本使怎能任其恣意妄為。想必各國均遭其訛詐,這才有共同之舉,實非我衛國惡意而為之。”


    衛使巧言令色振振有詞,鹹王心裏並不痛快,被衛國人一番數落,他卻沒落下什麽好處。強壓著怒火,鹹王沉聲說道:


    “衛使,當眾咆哮朝堂,衛使眼裏還有寡人嗎!”


    “鹹王,本使是提醒貴國,絕不能被蠻人離間之計所蒙蔽。蠻人為獲最大利益,令諸侯競相壓價,分明是有意挑唆中原各國為利而自相殘殺,鹹王不可不察。而且鹹國此番並未得更多好處,相反長孫、晉等國不費吹灰之力收益頗豐,鹹王難道視而不見嗎。”


    “公平交易各國漫天要價,競價交易衛使又覺吃虧,衛使難道有更好的辦法不成!”諾一言道,接著又說:“交易本為價低質優者勝,要說貨賣不過他人,那也隻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你衛國商貨價格奇高,賣不過他國,現在卻來我王麵前歇斯底裏胡攪蠻纏,真是無禮頭頂。”


    “諾大人,價格越高利潤越豐厚,難道諾大人想眼睜睜的看著鹹國商貨像塵土一樣,被蠻人以卑劣的手段卷走嗎。”


    衛使一言既出,一時間頗引得一些滿朝文武的共鳴,這時一個聲音赫然響起:


    “衛使此言荒謬!”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殿外百裏燕昂首而來:


    “衛使大謬,買賣交易皆為自願,我鹹國難道還能虧本賣貨不成。”


    “哦,原來是永興侯,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大名不敢當,貴國的本色本侯倒是如雷貫耳。”


    衛使聞訊臉色不免起伏,剛才的從容蕩然無存:


    “永興侯,你鹹國若是競價,獲利絕不會多。晉國、長孫將瓜分走更多的金銀,加上誌國、梁國,你鹹國最後能得到什麽好處。還是說永興侯手掌鹹國棉布,便可不顧他人的利益得失。”


    “看來衛使是真心實意替我王分憂啊,不如留在我國為官繼續為我王分憂如何。”


    “本使是為兩國邦交之好好意提心貴國,永興侯如何理解,與本使無關。不過與蠻人交易之事,貴國堅持要損人不利己的話,我王斷不會坐視不理,永興侯可要想清楚了。”


    “嗬嗬……”百裏燕一聲冷笑:“本侯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幹的多了,但如今這件事還真論個是非清楚,究竟是誰損人不利己。本侯問你,貴國與金雪狄人交易時,一匹織錦、一匹棉布,一斤曼陀羅幹花作價幾何。”


    衛使聞訊心虛,掩飾說道:


    “這與你何幹!”


    “當然有幹,你衛國賣與金雪狄人織錦竟要十七根寸金一匹,一匹棉布也要五根寸銀,一斤曼陀羅花更是賣到了三十根寸銀,你衛國的錢是不是太好賺了。除你衛國,更有甚者一匹帛竟然賣到了十根寸金,一斤檳榔竟要兩根寸銀,不覺得太過分了!”


    “你……是蠻人告訴你的!”衛使惱羞成怒道。


    “是禦客告訴本侯的,怎的說。衛使難道想說是本侯一派胡言與蠻人勾結是嘛!”


    “我……”衛使張口結舌無言以對,慌張掩飾去臉上錯愕說:“買賣交易誰人不為牟利,豈有自折本錢的道理。更何況蠻人自古欺我中原太甚,南境一戰我衛國更是死傷累累,從蠻人身上賺取好處有何不可。”


    “你衛國如何賺取好處是你衛國之事,自然於我鹹國無幹,但若非你等諸侯漲價在先,金雪狄人坐等救命草藥,豈能被你等為所欲為漫天要價。而今蠻人以競價法破爾等卑鄙手段,眼見奸謀敗露無利可圖,你等便來此咆哮我國,這是何道理!”


    “哼,本使算是看出來了,永興侯你是在替蠻人說話!”


    衛使見縫插針倒打一耙,百裏燕爭鋒相對不甘示弱:


    “金雪狄人雖是蠻族,但我中原貴為上邦大國,便應有上邦之禮遇氣度待之,最起碼買賣交易得講誠信,做人得講良心。換做是你衛國遭逢天災人禍之際,我鹹國落井下石幸災樂禍,衛使做何感想。”


    “蠻人與我中原有不共戴天之仇,賺他錢財有何不妥!”


    “那就憑本事啊,人家也給你衛國機會,難道還不讓你賣了嗎。”


    “那也沒有賣家競相壓價給蠻人漁翁得利的道理。”


    “既是生意哪有不殺價的,若嫌賺得少,那也是你衛國本錢高,由不得他人。”


    “永興侯,你們鹹國是非得要與我衛國做對到底了是嗎!”


    衛使惱羞成怒口氣咄咄,百裏燕毫無懼色:


    “衛使此言差矣,是我鹹國好端端的天降橫禍,衛使若執意認為我鹹國與衛國做對,本侯這裏也奉勸衛使一句,不妨去問問金雪狄使者,本侯當年是如何教他們做人的!”


    “你……”衛使氣結,忙又惡言說道:“鹹王,鹹國便是如此與我衛國交好的嗎!”


    鹹王兩眼一番故作姿態:


    “永興侯啊,看你把衛使給嚇得,寡人都給愛卿說了多少迴,整日打打殺殺的可不好。”


    “大王所言極是,是臣失言了。”


    百裏燕附和道,衛使老臉抽搐七竅生煙:


    “你們,你們君臣合謀羞辱於我,哼!”


    衛使怫然怒,轉身拂袖而去。待其走遠,鹹王怒而說道:


    “狂妄,著實狂妄!”


    “大王息怒,衛人素來自恃孔武,目中無人,不值與其計較。”


    高勳上前勸慰,鹹王不悅之色更甚:


    “內閣隨寡人去廣淵殿中問政,外朝散朝。”


    “諾!”


    鹹王起身從偏殿離開,眾人議論紛紛:


    “聽衛人之口氣,這是不打算就此罷休啊。”


    “衛人素來兇惡,吞並孫國之後氣焰日盛,今後難免要有一戰。”


    “好在有永興侯坐鎮,衛國總得掂量掂量。”


    “這可未必,衛國土地乃我鹹國數倍,天下諸侯往之興歎,光靠鹹國恐怕難以匹敵,諸侯若不聯手,永興侯也迴天乏術。”


    百官麵麵相覷久久不散,少時高勳、盧皋等一行人入廣淵殿,鹹王怒火未消:


    “衛人著實可惡,竟敢在本王朝堂之上質問寡人,令寡人如此難堪,簡直猖狂!”


    “大王息怒,衛人不以教化禮天下,素來蠻橫乖張目中無人,此番前來尋釁,無利可圖隻是其一,為日後好有借口起兵伐我才是其險惡用心,還請大王明鑒。”


    諾一言道,趙遜接過話說:


    “臣以為諾大人所言極是,衛人傭兵過百萬,人口六千多萬,坐擁西海遼闊土地與大量馬場,其勢正銳,加之黑巾十五年之亂,南境六年惡戰,衛國均為傷筋動骨,其趁諸侯尚未恢複元氣之際開戰,是必然之舉。


    此番即便其能從交易中獲利,斷然還會以其他藉口向大王發難,大王應早做兵備以應不測。”


    “趙卿所言甚合寡人心意,此事趙卿與盧將軍體寡人督辦,抓緊甘府郡防務。”


    “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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