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最早用於防彈是在一戰早期,多塊厚重絲綢折疊後縫合在牛皮中穿戴在胸前,可在三百米外有有限抵禦當時除高射機槍、機槍彈以外的常規低速槍彈的傷害。


    但弊端同樣致命,首先絲綢並不具備抵禦刃器與破片傾徹,而炮火破片傷害往往比槍彈傷亡率更大。


    其次,多塊優質絲綢的價格比戰士手中的武器更精貴,更要命的是絲綢並不耐腐,無法長久和迴收使用,更無法長久囤積,隨著惡劣環境下的時間增加,絲綢的防彈能力嚴重削弱直至徹底腐化變質。


    百裏燕以興步槍做過毀傷測試,永興步槍仍是初速很低的大口徑步槍,傳統的安全無煙火藥提供的動能不如現代火藥,14.5毫圓頭鉛彈兩百步外命中五層優質厚綢,擊穿概率是百分之四十,彈丸傾徹豬肉最達深度一寸。


    同等距離命中七層優質厚綢擊穿率為百分之二十五,彈丸傾徹豬肉最大深度不到半寸。厚度增加至十層,兩百步外擊穿率小於百分之十,但對豬肉表麵仍有顯著傷害,彈丸仍能在體外打斷肋骨,但總好過子彈射入體內產生的膨脹與翻滾傷害。


    鑒於滑膛槍有效精度不會超過一百步,如若一百步外開槍,並能命中目標,普通絲綢不被低速大口徑槍彈擊穿的的厚度至少在十六層以上。如果是現代高速子彈或是大口徑機槍彈,絲綢畢竟不是開芙拉貨碳纖維,這個厚度根本無濟於事。


    鑒於當下戰場的複雜環境,易於腐敗,光價格也著實不菲,買兩條人命也綽綽有餘。而且隻防上不防下,無法抵禦冷兵器的刺割,不防腐不耐久,基本是中看不中用,沒有實用性可言。


    金毛蠶出現後,多次反複試驗的結果顯示,兩百步外五層優質厚綢擊穿率小於百分之十。加厚至十層,一百步外擊穿率為百分之十五,如果使用兩片壓製處裏的牛皮甲密封包裹,亦或插錳鋼鋼板,一百米至五十米處的防彈效果將更好。


    當然,如果不使用安全無煙火藥,改用傳統黑火藥,金毛蠶絲綢的安全係數將更高,用料也更少,因為火藥提供的彈頭的動能被削弱了,初速和傾徹動能更低。如果隻用一層金毛蠶絲綢用於抵禦箭簇,效果也將比傳統絲綢略好。


    由於相比傳統絲織品的儲存期更長,腐蝕耐受性更強,金毛蠶絲綢由此具備了潛在軍事價值。


    從金毛蠶被發現至今,直到去年才基本實現初步規模化養殖,年產量並不高。暫時僅有王宮大內使用,百貨堂也有銷售,定價二十六根黃金一匹,是一等一織錦緞的兩倍還多。


    當然,其實成本與傳統絲綢出入不大,金毛蠶蠶絲的產量更大,可加工性甚至好於傳統絲綢,日後規模化養殖生產紡織的成本應該略低與傳統絲綢,賣如此高價,既是產品品質和稀缺性的提現,同時為日後戰略儲備金毛蠶麵料提供資金。


    大量囤積戰略物資總得有收儲的專項資金,高價出售的差價,最終將用於金毛蠶麵料的儲備。


    穆尼要買金毛蠶麵料,百裏燕不認為他能用於特殊軍事目的,畢竟傳統的絲綢已經具備抵禦箭矢的能力,實在不行多墊兩層絲綢總能管用。


    讓百裏燕不解的是,穆尼緣何要指名道姓非得要金毛蠶麵料不可,畢竟如此高昂的價格,根本不值得花血本購買。


    當天晚上,梁國公使府,姬豐並未如願以償說服鹹王鬆口,相反李懿捎來百裏燕的口信,讓他很不痛快:


    “他真這麽說的!”


    “真這麽說的,叔。”李懿如實道,其實私下仍隱瞞了不少敏感內容。


    姬豐思考片刻,接著說道:


    “當年怎就沒看出來這廝會是條深潭潛龍呢,真是失策呀……”


    “叔,舅舅絲毫沒有退讓的打算,咱們怎辦?”


    “還能怎辦,若不能說服鹹國共同進退,百裏燕將綢布與棉布價格一起往下做,我國損失沒有兩百萬寸銀,一百五十萬得有。這可是一筆天降的橫財呀。當年鹹國得蠻人賠款無數,此番又得巨額生意,想來著實可氣。”


    “可那也是舅舅用命換來的呀。”


    李懿辯解道,姬豐反嗤之以鼻:


    “中原戰亂數十載,死的人還少嗎,就鹹國該得那數百萬巨款,其他人都活該白死。”


    “可那也不一樣啊。好歹舅舅南征北戰為中原立下蓋世奇功,若沒舅舅孤身犯險,金雪狄人早打到家門口了。”


    “混帳話,我中原偌大的天下就沒了人了嗎!沒有他百裏燕,我中原照樣還有上官燕、諸葛燕、司馬燕……誰說就一定非他百裏燕能擊退蠻人。”


    “叔一定要這麽說,侄兒也無話可說。不過舅舅從來說一不二,他說做不成生意,肯定有其他辦法。叔你可要留神了。”


    “怎麽,你還替他說話!”姬豐不快質問。


    “沒有,是我舅舅威名在外,早聽說天下間沒舅舅做不成之事,他真要說不讓做這筆生意,肯定是真的。”


    “那你說說,何等條件能讓百裏燕妥協?”姬豐問,心裏其實不報任何希望。


    “這事我可不管,不過叔問了,我也說兩句。按我說,我舅舅並不貪心,哪怕明麵上吃點虧暗中補迴來就行,但如果裏外都給一刀,我舅舅鐵定反手也給咱們一劍。”


    “你說的到時容易,明著吃虧暗地裏補給他,你讓叔怎麽補。”


    “那就是叔您的事了,這些破事我可管不了,也沒能耐管。”


    “什麽啊,破事,你真當幾百萬金銀是破事!”


    姬豐聽著火大,臉色更加不快,李懿一臉應該之色,哈欠連連懶腰不斷:


    “啊……天色也不早了,表弟怎麽還不迴來,不會是被尹秧君給拉去妓院了吧。叔,沒什麽事,我可去睡了。”


    “走吧走吧走吧,趕緊走。”


    姬豐揮手連連,一臉鬱悶和窩火。


    少時不等李懿走遠,屋外兵士來報:


    “啟稟博源君,少侯爺迴府了。”


    “哦,快請過來。”


    “諾!”


    片刻後姬康姍姍來遲,渾身酒氣衝天:


    “侄兒,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姬康醉醺醺的站立不穩,臉色紅的發腫:


    “嗨……沒喝多少,就喝了小半斤不到。”


    姬康晃晃悠悠倒在座塌上,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姬豐心急忙又問:


    “我說侄兒,尹秧君方伯哪裏怎的說?”


    “方……呃……”姬康打了個酒嗝,繼續說道:“方伯已經答應了我等條件,不過也要我等答應他們一個條件作為交換。侄兒覺得得和三叔商量,故而沒急著答應。本想弄清方家父子究竟是何打算,不曾想被他二人給灌醉了。”


    “那方伯的條件你可還記得。”


    “記得,方伯要我梁國買晉國的棉花、麻絲還有大豆。”


    “嘶……這千裏迢迢的,晉國棉花、麻絲、大豆要走一萬五六千裏水路,方伯傻了不成。”


    “方伯說了,晉國兩年多前一口氣向鹹國訂購了二十艘萬石商船,後年便能陸續下水,專門用來遠洋跑貨,日後將有更多的萬石上船遠海運貨,他們將棉花、麻絲、大豆運往梁國,梁國將西海的貨物運往晉國,兩頭跑貨量大貨足。”


    “哦……我明白了,我怎就把這茬事給忘了呢。”


    “三叔,侄兒尋思著晉國物產富饒,從晉國運入些貨物應該不難,總比衛國一家獨大的強。”


    “話是如此,可從晉國運貨,還不如從誌國運走內河來的更近。為何要舍近求遠呢。退一步說,給了晉國份額,給衛國的少了,衛國若是翻臉怎辦。或者說晉國就是要衛國於我翻臉,好向鹹國求救呢。”


    “這個……不大好說啊,按說方伯是西寰的舅舅啊,鹹國與衛國交戰,鹹國雖不至於大敗,可對西寰未必有利呀。”


    “但對晉國卻有利。侄兒你可別忘了,方伯如今雖說手眼通天,但其依仗的卻是鹹國的財勢,晉國的財勢仍在晉王掌控之下,倘若方伯貪心,多半要被晉王所利用。”


    “這麽說,晉王欲推鹹國與衛國相爭?”


    “不,這麽做太蠢。當下最大受益者非長孫莫屬,相比長孫,鹹國最強,衛國短時內絕不會輕易招惹鹹國,隻能攻打長孫。晉王應該是想推衛國與長孫交戰,而長孫不敵衛國,故向晉、鹹求援,晉國則催鹹國出邊與衛國交戰,從而削弱鹹國國力。”


    “那這豈不是亂套了嗎。”


    姬康匪夷所思道,姬豐卻是一聲冷笑:


    “嗬嗬,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諸侯算計來算計去,還想算計我等,真是用心險惡至極。侄兒你先去睡吧,此事容我好生再想想。”


    “好,我先歇息去了……”


    仆役扶著姬康釀蹌離去,姬豐合上寢室屋門,秉燭坐於案前全神貫注思考若久,突然想到:


    “不對呀,看來看去,其中怎覺透著古怪呀。衛國此番吃虧鐵定是吃定了,晉國這般險惡用心,百裏燕這等精明,難道看不出來?”


    姬豐恍然發現,刀光劍影之中百裏燕自始自終沒有實質作為,完全不符合其一貫的行事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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