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中風邪與風邪入侵是兩碼事,前者泛指中風,後者常指傷風感冒。


    薑閔從病發到杜淡趕到,中間耽擱得有六七日,薑閔中風病危期間的搶救和用藥爭取了寶貴時間。


    前期的研究能確定冰絨花根、莖、葉、花四部分皆有降血脂、軟化血管、通血栓、增強免疫,抑製治療腫瘤癌症發展的強力功效。


    莖、葉提取到的汁水對血栓有更好的療效,即便采用口服,其吸收率好於常規草藥,見效也更快。


    此時後院中女婢仆役進進出出,薑蓉忙從薑閔寢室走出,與杜淡焦急等在遊廊下心急如焚。見百裏燕而至,薑蓉、杜淡忙上前去:


    “你公務繁忙,還來廣信,鹹王那裏你怎麽說。”


    “放心吧,我已請示過大王。嶽父的病怎樣了?”


    “命是救迴來了,但身子骨已大不如前了。具體的我也不懂,你問杜郎中吧。”


    下刻目光轉向杜淡,百裏燕略施一禮道:


    “幸苦杜郎中了。”


    “侯爺言重了,我等治病救人乃份內之事,辛苦也是應該的。關於廣信公的病,命雖然是保住了,但恐怕要落下半身不遂。”


    “有偏癱嗎?”


    “隱有偏癱跡象,為此在下已用了數瓶尿激酶,兩株冰絨花,勉強維持當前病情。要徹底轉好,仍需冰絨花或是其他好藥開經通絡。眼下隻得每日以黃酒服二錢冰絨花,輔以湯藥。鑒於廣信公數日未食,在下擅自做主給其插針輸了些葡萄糖,以維持體力。”


    “帶我去看看。”


    “諾!”


    永興產業搬遷以前,藥廠陸續生產過葡萄糖用以輸液,但規模不大。搬遷到瑞天後產能擴大,工藝化製取設備的投入,每月能工業化生產製取葡萄糖用於輸液。


    至於尿激酶,是從人尿中提取的蛋白酶,是腎髒分泌後經由尿路係統排出體外,對血栓症有較好療效,通過收集尿液,六十度滅菌,密度分離和離心分離工藝化提取即可,對設備要求不是很高。


    鹹國開展多年積肥運動,公廁建設較為普及,糞便尿液分離收集到位,尿液搜集倒是便利了尿激酶的提取。


    隻不過由於工藝還很落後,當下還僅能解決有無問題,生產規模和用量不是很大,價格還很精貴,因此不是普通人能夠享受到的先進藥物。


    而且尿激酶這東西,本質上沒有太大的技術難度,製取較為便利,在現代社會並不是什麽高新藥物,但擱當下,已經是超前的藥物。


    待日後技術進步,提取工藝進一步提高,價格自然會越來越低,但距離這個目標,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邁入薑閔寢室,夫人何氏,幕僚羅鬆亭陪伴在榻前左右,見百裏燕而至,羅鬆亭起身上前:


    “聞聽你來了,主公剛才還很高興。”


    “是嗎,我來看看。”


    上前兩步,百裏燕坐到榻旁,拾起薑明右手邊號脈像,邊小聲說道:


    “嶽父大人,能說話嗎?”


    “能,孤…還沒老的不中用呢。”


    “哦……看來還不錯。”


    薑閔說話自如口齒清晰,中風尚不嚴重,多半還是與家底有關。


    畢竟是王侯世家,府中備藥要比尋常百姓甚至藥鋪都全,薑閔中風發於白天眾目睽睽之下,用藥搶救病情控製的及時,還不至於要命。等到杜淡的冰絨花一劑猛藥下去,病情得以遏製,不至於惡化。


    片刻過去,薑乾焦急問道:


    “妹夫,父親脈象怎樣?”


    “脈象仍有些深沉不穩,可見經絡不暢,血瘀阻滯所致。短時內得在榻上靜養,不得躁動,更不能情緒跌宕,以免加重病情,總體尚不至於害命,不過得靜養三至六月。


    另外飲食要清淡,每日以藥芹、雞肉剁碎熬粥,加鹽半錢,茶籽油兩錢,一日四頓或五頓,隻要餓了便食以此粥。


    另外,杜郎中你過來一下。”


    杜淡上前,百裏燕將他喚至跟前貼近耳根小聲吩咐許久。


    “侯爺,這不妥吧。”


    “每年都有額度,此事僅幾人知曉,你父親也在其中,速去辦吧,不要耽擱了。”


    “那好,在下即刻去找家父。”


    見杜淡離去,一旁薑蓉說道:


    “杜郎中做什麽去?”


    “去取好藥,專治此病。”


    “這針紮的父親疼痛難忍讓我揪心,何時能摘掉。”


    薑蓉手指輸液瓶,百裏燕循跡看去,又看了眼紮在薑閔手上的針頭,看的確實挺讓人揪心。


    由於工藝的落後,眼下注射器針頭做的較粗,與獸用的沒什麽區別,但有總比沒有的強,可麽粗的東西,紮在人身上,肯定是不好受的。


    鑒於玻璃注射器與針頭的配套讓輸液成為了可能,為此十年前從長孫國偷來的橡膠樹,種在北海郡各地陸續長成橡膠林,橡膠的使用在化工和輸液的迫切需求下,少量製成了皮管用於輸液和活塞,解決了有無的問題。


    下一步將加快推動石油和硫化物與天然橡膠反應,製作更為耐用的初級工業橡膠,用於配套產業。


    摘除針頭,摁上酒精棉,將血止住,讓杜淡的徒弟將器械收走消毒。安撫了嶽母何氏,百裏燕與薑蓉說道:


    “你與嶽母多陪陪嶽父,我與內兄、羅先生有話要談。”


    “那好,你們去吧。”


    此事薑乾與陳韻風、羅鬆亭等人目光交錯,即刻想到百裏燕此來並不簡單。


    少時眾人走出寢室,於涼亭中坐下,羅鬆亭先道:


    “侯爺此來是鹹王授意的吧。”


    “不是,確實在下決意要來,此外還有其他諸事安排。不過鹹王確實讓在下帶話與嶽父和內兄,這倒不假。”


    “鹹王要妹夫帶何話於我父親。”


    “大王說,嶽父永遠是薑氏的子孫,大王與奉陽君也同是薑氏的子孫。我思來想去,大王的怨恨或已消去,不再記恨廣信。”


    “妹夫真如此以為?”


    “非是我替大王辯解,以鹹軍當下戰力,強行削除廣信封地,根本易如反掌。大王數年來卻從未向廣信增派兵卒,也未強令廣信交出兵權,已是極大的退讓。至於嶽父與內兄如何做想,我不過問,但切勿再有反複之心。”


    薑乾態度謹慎,並不相信鹹王的誠意,遂問羅鬆亭意見:


    “羅先生,您意下如何?”


    “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鹹王年近六旬,與主公同是半百的老人,要說沒有手足感念之情,我也不信。當年殺薑赫,鹹王確實猶豫了許久,想必至今仍為此內疚。而今鹹國日盛,主公對鹹王威脅日小,確實沒有動兵的必要。


    況且而今永興侯舉足輕重,鹹王勢必要顧及永興侯的感受,以及新王登基後的朝局,其多半不會冒著撕裂姻盟,除掉主公的風險,而讓永興侯心懷記恨。”


    “前輩說的極是。”陳韻風肯定道,下刻又說:“而今鹹國永興獨挑大梁,鹹王總要顧及燕公子感受,但還是不得不防,畢竟宿怨多年,非是三言兩語能解。”


    羅、陳二人態度保守,薑乾傾向於陳韻風意見:


    “不管鹹王如何待我父子,廣信之地我是不交出的,妹夫你此來,不是想在我廣信收迴土地吧。”


    “內兄莫要誤會,我絕無此意。我此來既是為嶽父病情,亦是為廣信海港與城防。想必金銀短斤缺兩之事諸位都已知道,蓉兒應該來信告知諸位留足舍缺之法。


    另外還有一項大王與內閣決意即將落實,為避免此番金銀短斤缺兩引發的經濟惡果,大王決意在全國大興土木,以遏製奸商興風作浪。


    為此我已建議在北海沿岸修築要塞炮台,廣信港作為鹹國北海門戶是要塞重中之重。”


    “這遏製奸商興風作浪,與大興土木有何幹係。”


    薑亥問,羅鬆亭接話說:


    “商人以牟利為目的,官府大興土木所需物料與商貨巨大,官府通過市場向全國采買物料,可將商人吸引至官府周圍,而減少對民間市場的傾軋,如此民間貨品的價格則相對穩定。


    但如此一來,官府需增發銅錢以購買商人手中貨物,多半不會以金銀交易,倘若稍有不慎,鹹國新幣價格將暴跌,永興侯應該知道此害吧。”


    “嗯,在下也勸過大王,但如若不行此法,今年恐虧損七八百萬新幣,這還不算金銀與明年可能的損失。大王不忍國庫虧損,同時又不想令百姓受害,唯有增發銅錢大興土木依一法可行。


    大興土木不僅能將商人吸引到官府身邊,同時調用的民力也將是開銷支出的大頭。所以如若成功,鹹國不僅國力大增,增發的新幣也將流向其他諸侯國,提曾鹹國本幣的幣值。”


    “那萬一敗了呢!”


    薑亥追問,百裏燕斬釘截鐵道:


    “戰爭!用戰爭轉移國內問題,迫使各國接受鹹國增發銅錢。”


    “可我記得,永興侯不是輕易言戰之人。”


    羅鬆亭說道,百裏燕無奈泛出一絲別樣苦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此番本無短斤缺兩之事,若非有人興風作浪,如何能令我鹹國損失如此慘重。而今人家一巴掌已經掀我臉上,若忍氣吞聲,日後定爬我等頭上拉屎撒尿,不還以顏色,他們便會肆無忌憚蠶食鹹國利益,進而拖垮財政最後發兵來攻。與其如此,不如先發製人將其扼死在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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