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火器威力竟如此厲害,精準遠在在弓箭之上啊,若是萬器齊發,轉瞬萬眾灰飛煙滅。”


    盧皋吃驚道,趙遜點頭肯定:


    “不錯,即便誌軍朝天弩也不及。永興侯,此器可否多造?”


    “造是能造,但眼下尚不成熟,造價高昂。”


    “那要多少?”趙遜追問。


    “三十五根寸銀,或四十至四十二貫新幣。這還是成本,倘若內部采購,還需要留足一些利潤用於增添設備,如此算起來,還得再加兩成費用。”


    一番成本核算,盧皋吃了一驚:


    “如此昂貴!”


    “是的。眼下正在積極改進,倘若今年能大幅提曾永興城機械數量,明年下半年或許能先試造一批。待其他工造術嫻熟,價格至少降低一半甚至三分之二,因此在下並不建議立即製造。等一年或是兩年再造,不僅價格低,且產量更大。”


    “可如今各國皆已配置戰卒用火器,準頭雖差了些,但威力也不可小覷,就此擱著精良火器不造,會否遭致禍患呐。”


    趙遜擔憂道,百裏燕接話說:


    “各國戰卒用火器參差不齊,且較為低劣,準頭差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裝填慢發射慢,發火率不高,威脅不是太大。而我鹹國現在有新式火炮為依仗,可在八裏地外甚至十裏地外對敵施以彈幕覆蓋,不等其攻到我軍陣前可將其摧垮,幾乎很難對我軍形成有效威脅。


    退一步說,各諸侯國每年能造戰卒用合格火器不過區區數千具,成本高昂,不足以全麵使用,因此不會出現十萬人甚至數十萬人普遍配發火器情況,因而威脅不是很大。”


    各諸侯仍然熱衷於“鑄造”管型火器,而受製於當下冶煉、采礦、鑄造、磨具、熱處理、理念認知等技術瓶頸,銅鑄火器合格率其實也不高,加之份量大,耗費煤炭和金屬更多,製造一件肩扛式單兵火器的成本並不便宜。


    因此各國如今重點發展插槍式短管火器,既將短銅鑄管插在槍頭用於發射彈丸、鐵子,類似於早期的火藥梨花槍和明朝的三眼銃,獨眼銃。


    就數量而言,長短火器的產量少的兩千多件,多的諸如誌國、晉國、衛國國力較強體係完備的,年產五六千件不等,這還是三年前砡工派兜售千斤高爐的結果。


    三年過去,各國裝備的各式五花八門火器,總量不會超過六萬件,加上過去的存量,總數在八九萬件上下,均攤至各大國,保有量也不過一兩萬件,沒有行之有效的操訓和配置,充其量是烏合之眾,不足以改變戰場態勢和戰爭形態。


    看過步槍射擊,百裏燕引二人去往城內各處車間視察,蒸汽推動的機械令他二人驚歎不已。


    “趙帥,如今永興城六成以上機械都以此種燒煤煮水冒出熱氣的蒸汽機為外力,驅動這些機器工作,從而削金削鐵十分便利。”


    “嗯,年年都來,年年都大不一樣啊。四年前來時,還有數以千計的牲畜,如今放眼看去無不是熱氣機,隻用燒煤驅動如此驚人器械,真是難以想象。看來不負本帥當年留你在身邊,想來若是將你放走,這些恐怕要流落到岐國了吧。”


    “唉……”


    百裏燕一息長歎,盧皋不解追問:


    “永興侯就不曾想過,為母國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嗎?”


    “非是沒有想過,隻是歧國沒有地利之便,更沒有國力,周邊衛國獨霸西海,晉國駐兵都城,要開創永興城局麵甚難,況且岐王焉能容下我活命,怕是不等我施展才華,早被晉人合謀害死。


    故而當年若是迴了歧國,怕是早就一命嗚唿。倒是鹹國有地利之便,可周旋於列國之間獲得喘息之機,進而求變圖強。後又遭逢黑巾叛亂,這才有在下發跡的機會,否則此生多半是行醫終了一世。”


    趙遜撚著白須邊走邊聽,突然說道:


    “有一事本帥思考若久,始終不解何故,今日到此正好問你。”


    “趙帥請說。”百裏燕坦誠道。


    “想當年你置身晉國為質子,本是王彥飛之過,晉王後來削其一級,貶他去了晉國南地,按說也算是向歧國有了交代。而你燕公子既有如此才學,緣何晉國不曾識破你滿腹才華,反與你結仇。倘若晉王將西寰嫁予你為妻,如今的晉國怕是早稱霸中原。


    此事本帥想了多年始終不解,你可否告訴本帥,究竟為何?”


    趙遜重提舊事,頓時平添幾分傷感。稍作醞釀,百裏燕說道:


    “其實……自在下九歲那年,公叔闊便以西寰設計斃殺於我,後來為活命,不得不裝瘋賣傻。幸遇家師塞騫與伍算大師路過平湯城收我為徒,這才逃過一劫。之後我便專心研習醫道與世間百工匠術聊以**。至於晉國看走眼,這恐怕隻有天知道。


    之後趙帥也知道,江東之戰時,在下脫身之後,晉人為謀取西海岐國之地,以我死訊護送棺槨為名駐兵歧國,並寄希望於日後吞並歧國,進而從東西兩翼對進,橫掃天下。


    因此當年西寰應該是嫁於我兄長百裏律,若是如此,現在的歧國多半已是晉國所有。再趕上黑巾叛亂,晉國未受波及,晉軍此時應該打垮了衛國占得大量土地,形成東西夾擊之局麵。”


    “如此說,你當年流落鹹國也是必然。”趙遜問。


    “正是,若是不逃,必死無疑。本想等著戰事結束,從此隱姓埋名,不想被丁肅捉了去,想來都是陰差陽錯所致。”


    “唉……”趙遜負手歎息,而又說道:“想當年你不過十六,而今二十五六年一晃而過,彷如夢啊……本帥老啦…鹹國能有如今盛世,你功不可沒。


    記得當年你向大王誇下海口,二十年重振鹹國,四十年可圖霸業,而今二十過去,鹹國竟也拿下了四郡之地,霸業將成,本帥深感欣慰啊……”


    趙遜感慨無限,憧憬著二十年後的鹹國版圖,而他也清楚,自己是看不到二十年後的世界了。


    當晚,三人在治所暢飲至深夜,敞開了話匣縱論二十年後,以告慰趙遜心中難以割舍的崢嶸情懷。


    之後數日,百裏燕奔波於永興、陔陵兩地,就著手製定建設計劃和貨幣政策。


    三月底消息從誌國傳來,穆尼入境在即,遂與焦木華、菲戈斯率禁軍前往丘南郡,迎穆尼入境。


    古達帕和菲戈斯翁婿二人的冰激淩工坊開辦的風生水起,尤其是四年前,永興城升級製冰工程後,吊臂、抓手、輥道、攪拌機、銅板模具的使用極大方便了冰的生產,得以實現規模化生產。


    用工規模不變的的情況下,產能翻了二十多倍,去年又增加了產能,如今不僅供應權貴階層使用,中層百姓和人口密集商鋪都有供應,每到夏天冰塊都供不應求。


    古達帕的冰激淋小作坊由此擴大生經營,自籌自建了工坊,還在城外圈了土地大量養殖“馱牛”,獲取牛奶製取冰激淋。


    “馱牛”是一種很奇怪的牛種,此種牛體型巨大,但是產肉率很少,全身上下皮包骨頭,而且沒什麽毛。主要產在長孫國北方炎熱地區。


    而且吊詭的還在於,此種牛吃得多,可力氣還不如馬,但是產奶特多。


    長孫國人養殖馱牛並不用於耕作,而是擠奶後悶入陶罐之內發酵數日,數日後牛奶腐化,而非變成酸奶,腐化的後牛奶取出集中倒入鍋中熬住,而後再次悶入陶缸中密閉二次發酵。


    二次發酵後的口味發生變化,腐化的臭味變淡,氣味芳香有特殊奶製品味道。


    此時的奶製品成豆腐狀,取出後拌入食鹽調勻,再倒入蜂蜜或者白糖、果脯幹,最後壓入模塊放置於烈日下暴曬數日,徹底曬幹後可製成奶塊。


    製成後的奶塊存於陶罐內浸入菜油密閉,高溫炎熱下不會腐壞,可存放長達數年,低溫地區可放置更久。


    其口味獨特,熱量極高,更難能可貴的在於,幾乎沒有什麽奶製品能在高溫下存儲很久,這種長孫奶酪卻是例外。而其較高的熱量和營養適合行軍食用,長期以來作為貿易商品輸往中原各地,深受歡迎。


    百裏燕知道有此馱牛,遂從長孫國進口了一些,但很可惜鹹國環境無法製造長孫的奶塊,多半與氣候和當地的特殊菌群有關,否則無法解釋奶製品在熱帶不腐的秘密。


    為研究天文現象,打破某些迷信思想,尤其是月神傳說,前年百裏燕撥款在妙天山修建了天文台,為此定製了兩台一百倍的大口徑天文望遠鏡用於天文觀測,砡工派、司天監和古達帕三方共同研究,以促進南北神學文化的交流。


    抵達丘南郡郡府宮都城時,已是四月上旬,鹹王禁軍都裝備了上好的戰馬,全國平整後的馳道四通八達,一路飛馳可謂神速。


    南境一戰,鹹國所獲的戰爭賠款是看得見的明麵收益,看不見的好處更是用金錢買不到的政治、軍事影響力。


    鹹國在南境獲得的草場特權,很大程度上解決了馬匹、牲畜蓄養問題,否則這麽些年來,所需支付用於購買馬匹的商品折合金銀,數以幾十萬計,擱在三十年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而有了馬場,一切都迎刃而解。


    抵達宮都之際,得邊關來報,穆尼一行由禦客護送下進入邊境,已過拓翔城,正向甬城而來,百裏燕隨即南下去往穗城,兩日後與穗城以北與穆尼、公良修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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