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石油畢竟是重汙染資源,原始野蠻開采大量浪費石油的同時,汙染了當地的土地和水源,令其周圍數萬畝土地化為汙染重災區,惡性疾病,尤其是肝癌和畸形的發病率奇高。


    誌國接管之後,一麵繼續開發,一麵遷徙囚徒采集石油對外銷售換取利潤。


    當然,眼下除鹹國外,各諸侯國僅僅將石油視為可以燃燒的油料,或是拿來做墨,鮮有其他開發利用。


    總體布局完成不久,鑒於現實需求和蒸汽機的飛速發展,百裏燕於永興城抽調骨幹,開建大型衝壓鍛造工坊,同時攻關製罐、衝壓、拉伸等衝壓變形、整形工藝,以滿足製造各種罐體和衝壓件需求,遂於當年製出首批搪瓷鐵皮茶缸、飯盒等。


    值得一提的是注射器針頭生產工藝的解決,為批量生產玻璃注射器生產提供了可能,然考慮到重複使用和材質鏽蝕等問題,百裏燕著手推動酸解鎳礦、鈷礦,通過低化學價置換鎳和鈷獲取鎳、鈷金屬,用以生產少量的含鎳鈷不鏽鋼,同時也可滿足改善炮鋼的材質。


    產業外遷後,永興城空間騰空,西城鐵廠陸續挖掘大型沉澱池,工業廢水三次沉澱後,再投中和劑再沉澱,方能排入永興河,以免造成水源汙染,影響下遊灌溉。


    盡管尚沒大規模使用砷、鎘等重金屬,但礦石中不可避免的攜帶有微量有害重金屬,無法避免其通過工業冶煉產生的廢水廢渣料進入水源形成汙染,沉澱和燒結可以有效過濾重金屬,使之變為固體堆積起來,留待日後變廢為寶。


    盛元641、642、643年三年間,鹹國遭逢三次重大變革。首先是軍製改革的成功,大幅精簡了軍隊員額,對中原各國衝擊極大。尤以誌國、衛國影響最大。


    衛國收編愚論派後兵力猛增五十餘萬,員額一直裁撤不下,直至盛元645年,其兵力仍高達一百十餘萬人,盡管效法鹹國實行輜工營屯田,但效果甚微,相反屯田的武裝力量侵占屯田截留糧草,形成地方割據勢力。


    誌國的裁軍比衛國略好,至盛元644年員額縮減至七十萬,但仍比二十年前常備軍多出二十餘萬人。


    究其原因,龍淵、千歲兩部新附軍高度獨立,公良氏、陶氏都不願削弱自己實力的情況下裁減員額,而龍淵、千歲不放兵權,多出的二十餘萬人都在他二人名下。


    裁軍如果是一劑退熱貼,鹹國生鐵、鋼鐵產能在643年突破五百萬斤就是雷霆一擊。


    由於機械、化學、冶煉技術的共同推動,礦車軌道的普及,礦石資源采集大幅增加,口罩的配發改善了工作環境,萬川露天煤礦空前繁榮。


    脫硫工藝改善了鋼材質地,陸續新建的兩萬斤高爐采用轉爐煉鋼法,使得工業化規模生產鋼鐵成為可能。


    轉爐煉鋼法是用廢鋼投入鐵水中,鐵水產生自旋轉的冶煉現象,通過廢鐵的投料,加快了鐵水的流通,縮短了微量元素所需充分融合的時間,從而無需長時等待,進而縮短了鋼鐵冶煉的時間,降低了焦炭的消耗,加速鋼材生產同時降低成本,讓煉鋼實現快速高效的工業化生產


    盡管永興鐵產急劇攀升,但鐵價仍舊不比銅價低。一方麵是中原市場巨大,青銅農具的代際更新需要時間。


    另一方麵需求遠大於供應,且開采生產地和銷售地較遠,需要長途運輸,進一步促使市場調整價格。


    更重要的是第三點,若幹年後大規模地質勘探發現,整個中原的鐵、鈾礦、貴金屬礦資源極少,但銅礦、錫、錳、鎳、鉻、鉑係金屬、稀土、石油極為豐富。


    僅銅礦就占全球保守儲量的百分之六十,全球稀土的百分之八十,鎳更占了百分之四十五。


    相反鐵礦僅占全球資源的百分之十三不到,鈾、鐳等放射性裂變元素不到全球百分之五。


    百分之四十的鐵礦分布在千嶽山以南,其餘在北半球。不到百分之十三的鐵礦儲量,分布於廣袤的中原大地,就當下而言,無論開采還是尋找都極為不易,很大程度上也製約了中原由青銅向鐵器的發展。


    巨大市場和資源的稀少,共同導致了鐵價居高不下。


    繼裁軍改製、轉爐煉鋼兩件事後,盛元643年為彌補財,增加貴金屬供應,鹹王決意開采江東陵山銀礦,晉王獲悉消息大為震怒,遂出爾反爾撕毀割讓郭霆、焉城、江普三地協議。


    然天不遂人願,由於眼紅鹹國變法帶來的紅利,同時也因為方伯攫取的大量商品輸往晉國,導致晉國經濟非但沒有好轉,相反急劇惡化,到了643年轉變為大規模經濟動蕩,而起因還是土地和土地有關的糧食。


    鹹國土地新政的前提是貴族利益階層的全麵萎縮和倒退,以及新占土地的利益的新政推行,因此鹹國並不存在強大貴族保守勢力,多數土地歸屬朝廷,存在重新分配大前提。


    而晉國不存在這個大前提,因而土地所有權的分配並未得到解決,而相反的卻是晉國大量推廣鹹國新式農業耕作和新式農具,導致土地大量產出,鹽和糧食嚴重過剩,進而引發糧價、鹽價的暴跌。


    對當下而言,糧食和食鹽自然是越多越好,多餘的糧草則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如果產能嚴重過剩,則必然導致價格暴跌,而國家的收儲能力是有限的,大量無法收儲的糧食隻能存於市場,造成供應遠大於求的局麵。


    而鹽作為生活必需品,仍控製在晉國貴族手中,晉國效法鹹國曬鹽之後,食鹽泛濫,價格猛跌。同時大量鹽工失業,轉為農民種地,又加劇了糧食過剩。


    鹽作為暴利行業,和國家命脈產業,其每年的稅收占財稅占比的三成以上。鹽價的暴跌致使晉國鹽稅的收入猛降,國庫內傷嚴重。


    然即便鹽價相對於以前低了許多,事實上糧價暴跌速率比鹽價更快,鹽價按購買力而言非但沒跌,實際變相漲價,老百姓更消費不起。


    晉國連續多年豐收,但土地卻未重新分配給農民,仍集中於權貴手中,全國通過土地權益,獲取了巨額糧草。然而貴族獲取土地收益的最終目的是換取金銀,而糧價、鹽價的暴跌,和貴金屬的稀缺,導致糧食、鹽無法置換城貨幣,同時倉儲爆滿,致使大量糧食爛在貴族手中,進而令貴族大麵積虧本。


    但這並不是問題的根源,糧食、鹽多了可以發展酒、醋、醬、養殖畜牧等,或者改種其他經濟作物,但問題是得有消費市場。


    土地不解放,農民無法受益,老百姓不受益,也就富不起來,規模最大的消費群體消費能力跟不上,發展再多的副食品產業也沒有消費空間,因此經由糧食過剩進一步傳導至上遊產業,並向全國蔓延。


    因此晉國出現了極端畸形的經濟模式,既糧食產能嚴重過剩,但老百姓消費力低下,而由此產生的副食品行業無人消費,經濟陷入滯漲。


    同時方伯從永興城攫取的產品大量輸往晉國,受製於消費人群規模的限製,又疊加消費不振產能過剩,進一步加劇了通貨緊縮。打擊了國內傳統市場,削弱了生產積極性,惡性循環中重創國內生產。


    反觀鹹國,土地解放後帶來的農業生產大解放,在技術推動下商品生產全麵複蘇,不僅倉儲逐年增加,官辦、民辦畜牧養殖場蓬勃發展,吃肉漸從上層社會向中下層社會輻射。各種手工業作坊蓬勃發展,老百姓和私營業者購買力大為增加。


    鹹國大量廉價的食鹽不僅供應國內出口國外,化工、冶金都需要食鹽轉化相關的化學品,從而提供了新的消費領域,同時其他相關產業在技術的推動下,全麵占領效率、品質的製高點,價廉物美品質優良的產品迅速擊敗傳統市場。


    而甘府、上關、萬川、彭源等地的棉花、大豆初級原料,極大填補了國內市場需求,得以令鹹國輕紡產品大量生產,並輸往國外。方伯賺錢的同時,實際上是加劇了晉國本身的產業不平衡和國內通縮。


    晉王欲動兵奪迴陵山,而百裏燕立即照會晉使馬仲寧,全麵停止進口晉國的產品,尤其是糧食、大都、棉花、麻、絲、木料、皮革、牲畜等大宗商品,並陳兵邊界十萬人馬,火炮一百二十門,戰船一百五十艘,峙持半年有餘,最後以晉王撤兵,換取鹹國開放進口,每年增加二十萬貫新幣,兩萬寸銀,寸金三千的進貢。


    當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鹹國本無需再支付來自晉國的訛詐。但事實上事無絕對的利益。


    晉國傳統行業產能過剩,通縮嚴重,繼續擴大通脹,重新恢複市場活力,因此現金很能解決問題,鹹國承認增加進貢,是給了晉王臉麵,而鹹國拿到了陵山,鹹王也算撿了大便宜,兩家扯清。


    然事情到此遠未結束,晉國隻知盡快解決通縮,卻不知道產業不平衡下的通縮,實際是通脹的表象。


    消費不振的本質是老百姓消費力低下,消費力不足,產品滯銷,導致通縮。


    但增加貨幣供應,不能解決老百姓消費力低下的事實。而且鹹國進貢的現金最終進入晉國國庫,再由國庫經由官僚機構,通過采買和封賞的名義進入權貴和統治階層手中,因此錢最後進入權貴手中。


    權貴手中的錢多了,他們的消費力是增加了,同時也加劇了貧富差距,當市麵流通的錢增多,老百姓的收入基本不便,而物價增長,於是又從通縮轉為通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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