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周空怒意未消,左臉的燙疤隱隱抽搐起伏:“聖勳司的混帳,殺人掠財有他們的份,大難臨頭一個個都是老鼠,跑得比兔子還快。”


    “周將軍,那百裏燕卑鄙手段著實可惡,既不攻城也不圍城,卻是往成中散布謠言,搞的人心惶惶,讓我們自亂陣腳。長久拖下去,人心早晚要散。待援兵到了,應該趕緊與之決戰,以免夜長夢多。”


    “我清楚,這援兵不還沒到嗎。也不知韓啟那裏得手沒得手,鹹軍怎還不從山裏撤出來。”


    “前日上午爆炸,晚上大火,今天又偃旗息鼓,山裏的情況不明,要不派人進山再探探虛實吧。”


    “也罷,今晚讓人出城,但不要走地道,從城裏潛出去,我總覺這裏麵古怪呢。”


    “諾!”


    兩日後,照城聖勳司的刁狀告到了神通手裏,神通未予理會直接扔進了火裏付之一炬。


    “宋何,照城山中可有消息傳迴?”神通問道,隨手將刁狀扔進了茶爐裏。


    “啟稟天王,鹹軍在山中戒備森嚴,斥候難以深入山中營地,不過數日前山中傳出巨響,夜間又發大火,不知鹹軍在做什麽。”


    “大火?鹹軍莫非是在炸山。”


    “興許由此可能,但炸山並無用處,距離照城有十多裏地。”


    神通攤開地形圖,看向照城以南十五裏,發現有“清河”字樣。


    “宋何,照城以南可是有清河?”


    “有,我去年還坐船去過,是條小河,最寬處不過三十多步,最窄處才十五步,能走千石的小船通過,大船走不了。”


    “嘶……那百裏燕在清河邊炸山做什麽呢,莫非是想引水淹入照城?”


    “絕無此種可能。”


    宋何否定道,神通忙問:


    “為何不不能引水?”


    “清河低於兩側山勢少說十丈,由清河向西通往照城山中有一道山,山自北向南高出清河數十來丈,這水都是從高往地處流,哪裏能從低處往高處流。”


    “此話雖有道理,但百裏燕此人行事離經叛道毫無章法,不可不防。且圍困沈暮馳鹹軍積極避戰,像似不急於決戰,相反百裏燕明知我軍援兵將至,其卻還從容與我周旋,其一定是有擊破照城之法。


    糟了,上了百裏燕的惡當了。傳令大軍,即刻向林台移動三十裏。”


    “諾!”


    言畢,神通著際給周空去信,用最快的戰馬送去照城示警。


    而與此同時,清河經過七日築壩層層蓄水,將水位抬高十五丈,經由山中低穀小徑引入穀中蓄水。蓄水持續一日,山穀水位升至七尺後滯漲,又蓄水一夜,水位仍未上升。百裏燕聞訊趕到山中勘察,始終不見有水向穀外排出:


    “見鬼了,灌了一天多的水,怎麽就不見漲呢。就是漏,也該有個去處啊。”


    “侯爺,方圓十多裏內未見有出水之地,會不會滲地下了?”蔣傑猜測道。


    “不像,若是滲地下,地下總有滿水的時候,況且說,清河水還在不斷引入穀中,即便往地下滲,滲的未免也太快了,一天一夜不見漲,這要流走多少水。去,傳令清河那邊,停止引水,將圍堰瀉口擴大兩丈,將多餘河水泄入下遊。”


    “諾!”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清河水經由圍堰水道泄入下遊,穀中的水位以微弱趨勢在黃昏前下降了半尺還多。


    “侯爺,這水漏的可真快,像是有地方在排水。”


    “嗯,這裏有古怪。傳令各處山頭,晚上盯緊了,水位如若持續半個時辰不再下降,即刻沿著水岸邊給我一寸一寸的搜,看看有無泄漏之處。”


    “諾!”


    水庫蓄水也好,人工挖掘池塘也罷,水位不升反降,一定有裂隙和地下暗河,當地表水補入地下裂隙暗河將其填滿之後,水位不應持續下降,除非地下有巨大的溶洞和水道,地麵滲水不足以將其填滿。


    昌尹郡地處思水江畔,照城距離江邊不過百八十裏地,地下水極為充沛,地下含水量高,地表水大幅滲透的可能性很低,不存在注水兩日不見迴升的概率,除非地下有溶洞。


    就在百裏燕往穀中灌水的同時,因照城地勢低於山穀,大水灌進了地道,並從地道灌入照城,形成兩處管湧,將城東淹了不少,周空急的團團打轉上火:


    “方將軍,灌水還沒堵住嗎!”


    “沒有,水太大,填入的土石轉眼就給衝開了,現在城東給淹了三成,繼續淹下去,兩天內城東就泡水裏了。”


    “真是活見鬼了,好端端的怎麽進水了呢!難不成百裏狗賊在山裏轉了七八天,發現了密道往城裏灌水不成?”


    “這不會吧,鹹軍怎會知道密道呢?還是說韓啟出了問題。”


    方克猜測道,周空斷然否定:


    “韓啟什麽人,我最清楚,就是扒了他的皮,他也沒這個膽。放出去的人都迴來沒?”


    “有的迴來了,有的沒有。鹹軍封鎖的極為嚴密,進山十分困難。”


    “一群沒用的廢物。傳我命令,立即讓人從其他地道進山摸清情況,調王橙、劉大毛、張二苟、張曜、郭平五步人馬前往城東大營待命,今夜準備隨時出擊。”


    “援兵至少兩日後進杏城,今夜出擊,是否太倉促了,萬一是百裏燕奸計,咱們可得不償失。”


    “你懂什麽!”周空數落道:“鹹軍定是在山中引水,意外將水灌入了城中兩條密道。其此時應尚未察覺,待到山中水不上漲,鹹軍定會猜到端倪,屆時我等秘密將蕩然無存。


    不如趁現在水未停,鹹軍還未發現端倪,隻要韓啟不招,鹹軍定還不知山中其他密道,此時殺出令其措手不及,可一舉將其山中鹹軍一萬多人馬殲滅,而後再殺到山外,定能將之重創。待到援兵趕到,鹹軍隻有撤迴林台一條路可走,屆時揮兵東進,鹹軍豈有不敗道理。”


    周空當機立斷,將一萬五千餘人調往城東大營,經由其他尚未被淹的密道夜襲山中鹹軍。


    入夜不久,穀中水位降至兩尺後不再下降,鹹軍士卒沿水邊一路摸索,意外發現兩個山洞。


    “侯爺,侯爺!”蔣傑匆匆闖入山間大帳:“侯爺,這水難怪存不住,穀中發現兩條密道,水都從密道之內流走了。”


    “什麽,密道。什麽走向!”


    “東西走向,應是通往照城的。”


    “這怎麽可能,本帥兩番勘察地形,挖了兩條密道怎可能無半點痕跡。走,過去看看。”


    火速趕到事發現場,士卒已一南一北兩處洞口團團圍住。水深入洞中一百多步後淤積在低窪處,堵死了向西的通道。


    “見鬼了,這地道足可容兩人並排通過,土方量之大,絕不可能是最近挖掘。”


    百裏燕頓起疑竇,轉眼想到韓啟投誠定是詐降。意在將鹹軍從山中引出,好讓照城兵馬陳兵山穀,繞道鹹軍身後,或是突然運動至林台附近出其不意的發起一擊。


    想到此處,又是心頭一驚:


    “不好,蔣傑,火速傳令山中各營,即刻向北出山,前往山外大營匯合。”


    “侯爺是懷疑還有其他暗道。”


    “定是有其他暗道通往山中,否則這兩處暗道不可能南北隻相距百十來步,挨著如此之近,必有其他洞穴,我等一時半會兒根本找不出來。


    如今水定是灌入了照城之內,城中守軍若是當機立斷,今夜就會殺出。我軍不熟地形,各營分散,夜間臨戰定不是其對手,趕緊撤。”


    “諾!”


    山中駐軍都分散於各處山頭,不易集結,黑巾軍出口數量和分布地點不明,倉促應戰,極易被分割包圍。


    鹹軍發現密道的同時,探入山中的照城斥候經由密道返迴城中報信:


    “啟稟周將軍,鹹軍仍在山中,並未發現異常。”探子飛快說道。


    “哦,可有見增兵?”


    “未見增兵,但是隱有水花聲,像是附近水流。”


    “果然如此!”周空精神振奮,攥著拳頭咬牙切齒:“百裏惡賊當真奸詐,在山中停留這麽久,竟然想用水淹照城,著實卑鄙。”


    這時方克說道:


    “周將軍,趁鹹軍尚未發現端倪,立即出兵吧,免得夜長夢多。”


    “好,傳令城東大營,立即下地道出城,殺了這群狗賊。告訴弟兄們,殺百裏燕首級者,賞寸銀百根。”


    周空咬著牙掏出一百根寸銀激勵士氣,但不知道百裏燕得知自己人頭隻值一百根寸銀後,會是什麽想法。


    鹹軍此時火速撤離山中,百裏燕先行迴到大營調兵遣將。


    “這韓啟狗賊果然詐降,待我去將他捉來審問!”


    顧中怒上心頭,轉身要去捉韓啟審問,下刻被百裏燕所阻:


    “顧中將軍且慢,韓啟雖然可惡,但本將留著他還有用處。”


    “副帥,這等狗賊留著還有何用,幹脆一刀結果了算了。”


    “不得魯莽。你且先去布置右營,接應出山兵馬,記住占領我軍右翼山頭,不論攻勢如何兇猛,必須死守。”


    “末將遵命!”


    大營右翼多座山頭高出地麵一百五至兩百米之間,丟失後黑巾軍可在山頭上架設一窩蜂向大營發動攻勢,最大射程將從兩百步增加至兩百五十步,整個大營將在黑巾軍輻射範圍之內,屆時連拔營都會極為困難。


    有山頭為屏蔽,黑巾軍隻能從山中仰攻外山,一窩蜂射高有限,無法越過山頭,即便飛過了山頭,受到重力和射程損耗,直線距離飛不了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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