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當局者清旁觀者迷,劉卞不知鹹國內情,當然說不出所以然來。


    “大王,如今晉王已是臉麵喪盡,永興城又有禦客據守,臣以為,永興城還是就此作罷吧。而且安泰侯那邊傳來口訊,極為不滿,已經將消息稟報天子,一旦傳揚出去,恐怕不需兩月將天下皆知。”


    “那晉王還會出兵嗎!”


    “晉相範濤讓人傳話,晉王允諾,會如約出兵。”


    “他姒鈞非但無利可圖,此番還折了臉麵,他能替寡人出兵?寡人不信,其定是另有圖謀。”


    “大王,其此番非但是顏麵盡失,為天下人所恥,若再拒不履行盟約出兵,無疑還得開罪大王,其損失將更大。如此一來,晉國可就是背信棄義的孤家寡人。故而臣以為,晉國斷然不會毀約。


    不過此番晉國無利可圖,因此定然不會全力為大王出兵討賊,臣猜想,晉王多半是想將兵馬壓在我軍後方,令我軍前去與黑巾賊兵搏殺,如此他們既履行了盟約,同時又保存了實力。”


    “可惡!寡人就知晉人毫無信義可言。”


    “大王,眼下已不是遷怒晉國時候,當務之急是盡快完成會盟,哪怕是名義上的會盟,也要好過以會盟之名,圖永興之實的汙名。一旦永興城之事傳開,梁天子降罪,恐有損大王威信,故而應該即刻派出使臣前往各國催請各王會盟,盡快聯兵,共討黑巾才是上策。


    此外鹹國斷不會盟,其必然要與誌國暗中合謀,共圖孫國土地,我軍若不能搶在鹹國收複失地之前揮師南下,攻占孫國土地,鹹國至少要占去一兩郡之地。”


    “那就即刻向各國派出使節催促會盟,同時令水軍駛往沌口,移駕雲節,準備與晉王會盟。”


    “臣遵命。”


    數日後,晉、宋、長孫三國於雲節會盟,五月初,六誌水軍國姍姍來遲,停泊永興港口靠岸半月之久,永興事變就此平息,調入陔陵的五萬戍兵陸續返迴前線。


    中興、泰來、隆盛三地外籍軍補入鹹西郡,同時抽調新附民青壯十五萬,輜工營十萬人,民夫二十萬,馱馬驢子十餘萬匹,四輪輜重車輛五千餘輛向西集結。


    至五月中旬,鹹軍連續發動三次五萬人以上規模作戰,盡數收複鹹西郡剩餘失地,西線由此轉入防禦,不在繼續西進。主力二十五萬人馬由趙遜親自率領,南下收複丘南南郡。


    與此同時,永興事變影響迅速擴散,鹹國威信大增,給誌國喂下了定心丸,誌王得報鹹軍出兵,遂令公良義率軍西出,同時公良義分出一部人馬五萬人,由公良鬆、公良修統帥北上,從南翼佯攻,吸引丘南南郡叛軍力量,以策應趙遜南下。


    五月下旬,禦客轉迴公孫嶽密函,請求鹹軍放緩進兵,以留有周旋騰挪時間,繼續遊說雄論道。


    百裏燕再三考慮,鑒於中旬三次作戰黑巾軍抵抗頑強,為避免更大犧牲,遂同意請求,並說服鹹王放緩丘南郡用兵,同時密信急送公良修軍中說明原委。


    六月上旬,趙遜、公良兩軍放緩進兵,轉而加緊轉運後勤糧草,而此時晉王、長孫國主仍在為如何出兵而喋喋不休互相扯皮。


    五月末六月上旬間,長孫會盟國書陸續送達各國,此時鹹、誌兩軍陸續發兵,誌國率先攻入孫國昌尹郡,切斷下關、上關、甘府、萬川、彭源五郡北上通道,徐國見攻取六郡無望,繼續會盟已無實際意義,遂放棄會盟,出兵北上,試圖在收複失地後,攻取思水江以南焦郡、江匯兩郡,籍此向西攻取孫國土地。


    六月下旬,鹹軍在趙遜率領下,收複丘南郡郡府宮都及安國城,黑巾軍殊死抵抗,斃敵三萬餘人,降俘八萬餘人,至此,黑巾叛軍在鹹國境內主力當然無存,南下西出彭源郡,僅剩川陽關唯一阻礙。


    七月初,公孫嶽迴信作保,雄論道秘密遣使抵達陔陵磋商議和,而非投降。


    百裏燕未準,並懷疑公孫嶽已被雄論道設計扣押,遂趕赴前線麵見趙遜,催促加快用兵,同時鹹王派出諾一言,再次出使誌國催促進兵。


    七月中旬,葉信所部三萬騎兵與兩萬騎馬步軍穿插抵達川陽關以東,公良鬆、公良修出兵攻入彭源郡東南,急行軍四天三百七十餘裏,抵達川陽關以西,兩軍東西夾擊,攻城五日迫使守軍投降。


    隨後修整四日,等待趙遜前軍抵達,於七月下旬,葉信先鋒越過川陽關攻入彭源郡。公良鬆、公良修率部揮師西南,與公良義會師。


    鑒於黑巾軍抵抗頑強,百裏燕抽調永興城益草堂郎中醫官兩百餘人,合編大軍傷營,組建後勤醫療營開赴前線,調運水吸血、樂仙果、止血藥粉等強力止血鎮痛草藥輸往前線。


    樂仙果、水吸血都是當年鏖戰丘比貢所獲藥物。


    水吸血類屬水藻水草,喜溫,植株帶迴鹹國後北方溫熱待氣候極為適應生長。取樣剁碎之後,可存入消毒瓦缸之內封口,可存數月,發酵後效果勝於未發酵型,故而發酵型保存期更長。


    同時配合血殤風,內服外敷,效果更好。甚至大動脈破裂,搶救及時也能救迴一命。但血殤風太貴,鹹國也不產,非極重傷員很少用。


    樂仙果喜暖,利於熱帶種植,品種要比寒帶種植品種更優。


    反攻進入七月下旬,長孫軍遲遲不動,黑巾軍得以從北方抽調兵力反撲鹹西郡,激戰一月有餘,至九月上旬,被大都督高培、薛勝挫敗。


    八月初夏,得益於火炮威力和熱氣球臨空轟炸,趙遜摧城拔寨無往不利,盡數收複丘南郡全境,主力揮師西進,全力攻打彭源。熱氣球由此一改以往偵查、放冷箭、落石等單調雞肋功能,轉而令戰爭進入空襲時代。


    彭源地處開闊平原,擁有遼闊的平原和肥沃的土地,中原海拔由此開始推升至一千五百米以上,當地既無天險,亦無關隘,易攻難守。


    葉信騎兵奉命脫離主力,縱橫來迴掃蕩,襲擾切斷各地叛軍補給,彭源叛軍無力堅守,陸續撤往萬川堅守,趙遜於九月中旬打下彭源郡半數土地。


    此時公良軍攻擊昌尹、下關兩郡不順,由於過去數年間各種五花八門火藥武器如雨後春筍般遍地開花,常見的火藥灌裝爆炸武器如今已是極為普遍,公良軍雖裝備有大量格式火藥武器,卻無火炮,隻能以投石機發射,或是人手投擲,效率極為低下,效果也差強人意。


    而黑巾軍研製出喪心病狂的火雷彈威力巨大,這是一種裝有石油和磷礦粉、硫磺,用火藥炸燃的有毒燃燒爆炸球狀武器,即可用投石機發射,也可用於守城。


    其甚至仿製了衛國的一窩蜂,鋪天蓋地拋向戰場,射程往往可達兩百步,對傳統密集軍陣構成極大威脅,誌軍的朝天弩陣罩門就此被破,縱然黑巾軍火藥威力雖然不怎樣,但用於守城卻是綽綽有餘,


    如此一來,便是給缺乏遠程火器裝備的公良軍造成極大困擾,攻城時,仍隻能以投石車、臨車、塔車、雲梯車等傳統手段攻城,傷亡極大。


    同時過去數年間的交鋒,各國諸侯皆以地道挖穴至城牆下埋設火藥炸塌城牆,黑巾軍為遏製洞穴爆破毀牆,積累了一整套城防戰法。


    並借鑒了鹹軍守城法,給城牆鋪上了泥草袋和狼牙拍,在各地城重鎮挖掘護城壕,並在城內牆下各處挖掘土坑,將水缸填入坑中壓實,而後再在水缸上倒扣一口大缸,使之兩兩相合,用木棒頂在缸上以窺聽地下動靜,極為有效。


    一旦發現城外挖穴,判定方位之後遂即反向挖穴,將其攻破,如此埋設火藥毀牆戰術很難奏效。


    公良軍攻城遇挫,不久又遭長孫境內南下迴援甘府郡的神通天王李覺部攻擊,李覺部裝備有五花八門雜牌火炮三十餘門,肩扛式火器五百多件,給公良軍造成極大震懾。


    而與此同時,徐軍轉入反攻,經過數年修養,徐軍草原騎兵增至八萬,遭遇龍淵天王普鑒所部主力,兩郡鏖戰三月殺得兩敗俱傷,徐軍以慘勝攻克重鎮鴻翔,龍淵天王普鑒於十二月被迫北退。


    至九月下旬,彭源郡盡數落入鹹軍手中,熱氣球的轟炸給黑巾守軍造成極大震懾,鹹西、丘南、彭源三郡戰線自此連為一體,公良氏得知鹹軍攻取彭源,遂火速催促趙遜調兵繞道南下昌尹合兵破敵。


    趙遜遣葉信、肖渠、顧中、徐謹十萬人火速南下昌尹,一是增援,二是攻取甘府郡,從上關、萬川兩郡背後實現東西夾擊,突破萬川天險。


    葉信等四人率部十月中旬抵達昌尹郡,首戰告負,傷亡近兩萬,主原因是南方入冬快,大雨綿綿,而鹹軍多為北方軍,鹹國十月還正當熱,入秋不明顯,而南方十月氣溫已跌至個位數,鹹軍著單衣南下,伴隨大雨,行軍是越走越冷,致使後勤無備之下,大軍抱病者眾多,結果被神通所趁殺了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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