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一夜暴雪,地麵積雪達半尺,大雪仍無停止跡象,百裏燕發兵去追,因準備倉促,大軍隻走出不到二十裏地,因大雪被迫停止行軍。


    第三天,百裏燕繼續追擊,降溫效應傳導至基洛納斯,暴降的氣溫一早凍醒眾人,盧皋披著皮草風衣,匆忙趕去見到公良修,難掩一臉興奮:


    “公良將軍,天氣驟冷,天氣驟冷啊!”


    “盧將軍也認為,燕公子大計已成?”


    “否則天氣何以驟冷,一定是將軍大計得成。”


    盧皋肯定說道,公良修態度依然謹慎,他還在等百裏燕的消息,最快也要今天下午。披上毛皮的大衣,公良修繼續說道:


    “盧將軍稍安勿躁,大計若成,公子燕定會有消息傳迴。”


    “那我立即前去整兵,待消息一到,即刻出兵!”


    “不忙,某還有一事請教將軍,不知將軍能否賜教。”


    “不敢,公良將軍請說。”


    “去年燕公子西進之時,曾與在下與蘇先生商議北還之後,中原民安家之事。眼下我軍勝利在望,屆時北返中原民或許不止百萬,將軍可知燕公子準備如何分配。”


    “這個……在下倒是不知。”盧皋態度謹慎,百裏燕多次提醒他小心公良修,突問中原民事情,盧皋不敢大意。


    見盧皋態度保守,公良修繼續說道:


    “那將軍以為鹹王會如何安置中原民?”


    “大王決斷我等不敢妄斷,不過我鹹國已所頒布《授田法》視歸附民為本國民,但凡隻要種地繳稅服勞役,與鹹國人一視同仁。”


    “哦,原來如此……”


    大局已定,公良修著手謀劃日後如何分配利益。他相信百裏燕不會老老實實的交出更多的財寶,唯有在中原民的分配上,公良氏占有巨大的好處。


    蘇方義、公良文麾下新附軍多為婆嵩省人,得益於金雪狄人殘酷清洗,婆嵩省中原民多為青壯年男女,鬆迪亞中原民老少皆有。論日後安置花費和經濟轉化潛力,青壯年花費少,生產力充足,單論人口,公良文可以得到比百裏燕更多勞力和產值。


    戰爭看到的是鮮血和死亡,看不到的是國力和經濟的較量。


    當日黃昏,一隊騎兵將消息送至基洛納斯,盧皋於第二日率新附軍三萬向南掃蕩。


    大雪連下了四天,暴雪降雪波及方圓兩百多裏,兩百至五百裏內皆有明顯降雪、降水和降溫。


    百裏燕率軍追出亞布利亞三十裏,最先發現了宿營時留下的篝火和焚燒的灰燼。為了取暖,金雪狄人燒光了口糧和草料,還殺了萬頭的獨角馬剖腹取暖,也算是窮盡了腦汁。


    即便如此,營地仍留下兩萬多具凍僵的屍體,一路向南追擊途中凍死者屍橫遍野數以千計,大量遺棄的肩扛震天火,不費吹灰之力輕易落入聯軍手中。


    大軍追擊至薩布拉托以東,隱見西側沼澤林炊煙升起,不久發現發現亞布克伏兵凍死於此。


    “啟稟大人,經初略估算,沼澤以西凍死者恐怕有三四萬人之多,據俘虜交代,他們在此埋伏了十萬人,僅僅降雪的頭兩天,他們就凍死了兩萬多人。”蔣傑飛快說道,臉上已經毫無當初的喜悅。


    “抓到多少的活口?”百裏燕問。


    “兩千多人,但恐怕活不久了,其中多數都是肢體凍傷後被遺棄的傷卒。”


    “盡力施救吧……傳令各軍速度放緩,收攏人馬,不要被敵軍所趁!”


    “遵命!”


    二人說話之際,田鵬騎馬狂奔而來:


    “將軍,金雪狄人派個鳥使者,見還是不見?”


    “見,將來人帶來!”


    待田鵬離去,蔣傑說道:


    “大人,他們出爾反爾吃了敗仗,這次又是想耍詭計拖延時間。”


    百裏燕冷笑道:


    “嗬嗬,戰局已定,這次可由不得他們了!”


    少時田鵬押著使者來到跟前,卻非當初那人,多半也是凍死在了路上。


    見來使麵如白紙,百裏燕趾高氣昂騎在馬上昂著頭顱,一派盛氣淩人之色:


    “貴邦出爾反爾,名為停戰和談,實則暗設毒計伏殺我軍,此番又想做什麽!”百裏燕質問道,口氣強硬。


    來使神色慌張,操著並不流利的徐國口音小心說道:


    “我奉亞布克總長之命,向貴軍請和,這是亞布克總長的親筆書函,請閣下過目。”


    “怎麽,你們的軍團長穆尼呢!”


    “軍團長他……他……”


    來使支支吾吾語焉不詳沒個下文,百裏燕忙道:


    “本將軍可沒在屍首中發現穆尼的屍體,不會是病了吧!”


    來使沉默不語未做迴答,觀其臉色沉重,多半是穆尼氣急敗壞之下寒邪入侵,突暴疾病昏迷,已無法處置軍務。


    想到這裏,百裏燕拆閱亞布克書函,內容聊無新意,隻不過多了些誠懇。但信中提到千嶽山停戰,並承諾這次停戰,將保證聯軍的安全。


    全信仿佛是在喊狼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和失信,金雪狄人的誠意已無法取信餘人。看完來信,百裏燕不屑說道:


    “貴邦一而再再而三出爾反爾,如今算計我軍不成反被算計,吃了敗仗又來求和,實難取信於人。你迴去告訴亞布克,本將給你貴邦三次機會,你們卻是再三失信於我,從今往後停戰之事不必在談。但凡你們不給的,我軍自己有手,謝客!”


    田鵬如同抓小雞一般,拖著來使要走,那人掙紮著大喊道:


    “你們不能這樣,這是我們陛下與你們的停戰和談,你沒這個權利……”


    百裏燕沉聲說道:


    “哼,權利,你們也知道權利。明白告訴你,今天開始,本將軍就告訴你們什麽叫權利,給我拖下去趕走!”


    “好嘞!”


    揪住來人白發,田鵬縱馬將來使拖立現場。


    少時蔣傑說道:


    “大人,信中所說南境停戰之事,莫非是假的不成?”


    “多半是真的,金雪狄人打了六年,死傷累累,國力消耗甚巨,即便其後勤轉運無需耗費人力,但也經不住兩百多萬大軍的消耗。”


    “那既然南境已經停戰,大人又為何拒絕和談呢?”


    “說你聰明吧,有時候你也傻的夠可以。此地打都打了下來,金銀財寶近在眼前,如此千載難逢的良機,豈有錯過的道理。即便他們有誠意,你也不想想,我軍拖家帶口一百幾十萬人,要多少口糧和運力,南境的蠻王南歸,又要籌措多少的糧草和運力。


    你以為金雪狄人能輕易放我等北歸?他們國庫已是空空如也,根本無力負擔兩百餘萬人往返一趟的所需輜重,咱們不靠搶,就得餓死在此地。”


    “屬下明白了。”


    此番再次遊說停戰,如果是穆尼提出停戰,並且誠懇一些,百裏燕興許還會考慮考慮。


    畢竟逃迴摩尼巴薩浮橋的敵兵還有六七萬,加上浮橋兩岸守軍,和牽製司空南的三萬精銳騎兵,其在當地有小十六七萬人,足以繼續牽製聯軍的二十餘萬人。


    但現在穆尼抱病昏迷,無法繼續統帥軍團,失去了這一絆腳石,亞布克根本不足為慮,還不夠看的,橫掃鬆迪亞指日可待。此時停戰,此前為之付出的心血都將付之東流。


    談判就得有籌碼,亞布克沒有資格,也沒有籌碼,情勢對聯軍絕對有利,百裏燕斷然沒有停下戰爭腳步,自廢武功的道理。


    大軍於薩布拉托修整一日,第二天繼續向南追擊,三日後在阿曼多與盧皋會師,並繼續南下。


    亞布克收到拒絕停戰迴複,並得知聯軍兵力僅十三萬餘人,其決意在摩尼巴薩東岸與聯軍一戰。


    但卻忽視了炮兵這一新式武器的戰術變革,由於炮兵盡數設置於東岸。連番遭遇重挫,軍心動搖士氣低迷,貿然與聯軍於摩尼巴薩東岸交戰,終被百裏擊潰,退至東岸。


    一月間,戰線再次迴到諾蘭頓河,隻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扳平的機會。


    五月下旬,水軍返迴基洛納斯,載迴老弱婦孺七萬餘人,公良修於次日率水軍返迴德朗基。五月廿九,百裏燕設計調走卡斯加特對峙的蠻軍,司空南、白合三戰三捷斃敵一萬七千餘人。


    六月初七,攻克卡斯加特,屠城。


    六月十一,司空南攻取索涅,白合於同日攻入丘爾塔,三日後再下兩城,鬆迪亞戰火勢成燎原無可挽迴。


    穆尼於六月初九蘇醒,聞訊大敗當場吐血,病情加重。亞布克隻得將其連夜送迴婆嵩省。鬆迪亞戰火複燃,特米爾與公良文、蘇方義沒有下文,時戰時停。


    至七月初,戰船返迴基洛納斯,又裝走老弱婦孺近九萬人。同時鬆迪亞形勢全麵惡化,逃亡者數以百萬計,恐慌全麵蔓延。


    鬆迪亞省執政官卡霍恩火速向關內帝都求援,同時百裏燕下令司空南所部率本部盡數騎兵,直插鬆迪亞城以西,阻斷通往關內退路。


    七月十三,卡霍恩一麵向關內守軍求援,一麵向司空南、白合派出信使求和,司空南、白合未予理睬,打發來人前往諾蘭頓河找百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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