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一中堪比直升機的獵鷹,體形之大,堪比飛機,其喙部張開足可塞進一個解放瓜,可通過抓勾重石上的吊索,對守城士兵發動空襲,或是俯衝攻擊人頭,可將人頭瞬間夾碎,甚至將人抓起摔死。


    但要說金雪狄依仗這些動物性資源能夠野戰取勝,倒也說得過去,但要攻城,未免有些兒戲。主城厚達二三十多米的城牆根,絕不是靠一兩頭猛獁象能夠轟塌的。況且猛獁也是大象,隻要以火助攻,倒黴的反而可能是南蠻。


    曹馳正此時已然瞧出百裏燕所想,遂是說道:


    “魏將軍不會以為戰獠懼火吧。”


    此一言既出,百裏燕頗為詫異,他忙說道:


    “禦帥的意思是,戰獠不懼火攻!”


    “南蠻金雪狄精於馴獸,戰獠非但不懼火攻,且皮糙肉厚,披掛鐵甲,一般火攻難以起效。而且,魏將軍從未見過五百頭戰獠吧!”


    百裏燕聞訊愣是又吃一驚:


    “五,五百頭!”


    “而且是最少五百頭。南蠻常以戰獠為依仗,轟擊我城門,故而即便是守城一戰,也難有勝算。魏將軍一路走來,可見城門上巨大的鐵柵?”


    “莫非那是門柵。”


    “正是,為抵禦戰獠攻門,門柵所用四十根為碗口粗精鐵所製。即便如此,也無法長久阻擋戰獠破門而入。”


    “那以往我軍又是如何製勝?”


    此時沙盤左側一位青衣直裾,白發如雪的老者,以其略顯嘶啞的聲音坐著說道:


    “擒賊先擒王,南蠻金雪狄不同於我中原,其但凡出征,首領必隨大軍親征,因而將其首領擊潰,乃至擒殺,其勢必退。”


    “敢問老先生尊姓大名。”百裏燕深施一禮問道。


    “老夫牧蓧。”


    “原始牧老前輩,晚輩失敬了。”


    牧蓧年逾六旬,堪稱一代傳奇智囊,是禦客中為數不多兩次南征的謀士,在禦客中德高望重,常年駐紮在掣馳城負責警備,對金雪狄頗有研究。


    中原眾多典籍中有關千嶽山以南的情況很少,各國也很少收錄,所有詳細記載有曆代戰史紀錄的典籍都在禦客總部。


    據牧蓧所說,但凡金雪狄曆次北征,其首領,或者說蠻王,無一例外禦駕親征,這一有悖於常理的特殊現象,與其宗教信仰有極大的關係。


    金雪狄人崇拜月亮,他們的戰旗繪著一個滿月,很是別扭。戰旗白色為底,滿月的左半邊是銀色或灰色,右半邊是金色或是黃色。


    銀色象征夜間的月關,黃色象征了白天月亮依然占據著太陽一半的光輝,在金雪狄人宗教裏,即便是白天,月亮依然在太陽的身後。但在百裏燕看來,銀色和金色不過是他們的貪婪,很顯然這是白銀黃金的純色。


    從數百年間抓獲的俘虜可知金雪狄部族一直有個傳說,傳說月亮神將北方最肥沃的土地賜給了他們的王,王是月亮神的子嗣,隻有當他們的王,率領部族占領北方肥沃的土地,他們的王就能得到月亮神的眷顧獲得永生。追隨王立下赫赫戰功者,可得萬年長生並轉世投胎。


    總而言之,金雪狄部族內部獨特的宗教信仰,驅使他們每二三十年北伐一次,其腹地以及國內情況,很難從其俘虜中掌握確切信息。


    但大致可以推斷出,金雪狄本土距離千嶽山聯軍外圍防線,步軍大隊行軍需要三到五個月,冬季甚至需要半年。


    尚且不論他們口中的本土從何地出發,這個跨度幾乎是從晉國國都平湯,騎兵常行軍前往衛國東部邊境的距離,其戰略縱深所能供養的人口,可能數以千萬計數,考慮到南方是高緯度中溫、寒帶地區,其人口規模至少也五千萬以上。


    因此但凡金雪狄北犯,其族群的王必然禦駕親征,隻要擊殺或者擊潰其首領所在主力軍團,其宗教信仰賴以維係的神化核心便自然瓦解。


    此前數百年金雪狄北犯,聯軍無不是集中兩倍乃至三倍優勢兵力優,先突破其王駕所在主力軍團,每次都能擊殺和重創。


    但最近三百年來,尤其是梁朝瓦解的中後期,中原諸侯並起,禮崩樂壞南境不穩,金雪狄屢次北犯掠走大量人口工匠,還有書籍資料,最終導致金雪狄在吸收中原文明後,文明指數迅速攀升。


    最近的三次大規模北犯戰役,金雪狄的智謀水準愈發高明,越來越難找出其王駕所在的軍團。上一次南境之戰,是牧蓧設關門大狗之計,將金雪狄王駕所在軍團八麵合圍,聯軍終以傷亡三十萬人代價將其擊潰。


    聽到這裏,百裏燕大概算是明白了,中原聯軍每次都是元氣大傷,但每次都沒有能重創金雪狄,反而己方要死傷對方數倍的人馬,才能換取擊潰其宗教信仰來獲得勝利。


    也就是說,幾百年來,中原聯軍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正麵戰勝過金雪狄,無不是靠耍陰招使絆子,搞小動作發動斬首行動,哪怕打成平手的戰績,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於是金雪狄北犯一次,中原元氣大傷一次,而他們的人口損失要小得多,所以幾百年來此消彼長,中原各國就是人口再能養,金雪狄的人口增長速度也不慢,終於是在最近的一百年裏養成了大患。


    此外,中原聯軍從未真正攻入千嶽山聯軍外圍防線以南一千裏的地方,對金雪狄在千嶽山以南的情況,多來自於其俘虜,本土情況更一無所知,甚至從無繳獲過其本土的地圖。


    相反金雪狄每次北犯,使用的都是從聯軍手中繳獲仿製的中原地圖,如此反而加劇了他們狼子野心。


    軍機會散去,禦帥曹馳正單獨令百裏燕留下說話:


    “魏賢將軍,本帥聽聞魏將軍所創煉鋼術極為精湛。前番本帥遣人偷襲金雪狄,一戰便將其擊潰,所用鋼刃甚為堅韌,魏將軍功勞功不可沒呀。”


    “禦帥過獎了,魏某也是被黑巾賊逼的無奈,才隻得另辟蹊徑,以強我鹹國軍力。不曾想被砡工派得知,最終傳到了禦帥耳中,魏某甚是慚愧。”


    “誒,魏將軍此言差矣,三年來,我禦客如今裝備鋼製兵刃七萬餘,戰力比之當年天壤之別,這也是本帥此番沉得住氣的依仗所在。若是年底之前各國都能裝備數萬乃至十萬鋼刃,取勝南蠻的把握將無疑大曾。”


    “禦帥所言極是,不過兵者國之重器,不可示人以鋒利。倘若各諸侯國皆能生產,我鹹國又何以立足於中原,還望禦帥明鑒。”


    “魏將軍之意本帥明白,本帥也並非不近人情之人。”


    曹馳正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是想讓百裏燕以大局為重,把技術專利拿出來,大家共享,然後好迅速裝備生產,這樣就能迅速製敵。


    想法是好的,但現實卻很殘酷。各諸侯國倘若都能產鋼,鹹國哪裏還有什麽優勢可言,不照樣打迴原形。


    見百裏燕無動於衷,曹馳正話鋒一轉,湊近上前目光落在百裏燕這一身行頭上:


    “魏賢將軍此身鎧甲好生奇怪呀,為何還有這些袋子,是作何用?”


    “迴禦帥,魏某所穿鎧甲乃披掛多層甲,裏層是鎖子甲,可據戰場所需,更換鎖子甲上掛甲,極為便利。這些布袋都是鹹軍新製裝具,用以存放隨身物品,穿戴極為方便,隨時可以解開繩扣將其脫去。”


    鎖子甲投入戰場四年來,隨著黑巾軍戰術不斷改進,傳統鋼製鎖子甲暴露出的問題越也來越多。為此去年四月開始改進工作,利用鎖子甲網孔結構的特點,專門定製胸甲、背甲、腹甲,將其通過鎖子甲網孔,固定懸掛貼服在鎖子甲外,由此相繼出現了局部外掛甲。


    外掛甲又細分為皮甲、鐵甲、皮革鐵板複合甲等材質,甚至簡單實用的大毛竹,劈開製作成一寸長的半圓,串聯起的竹板甲,同樣對鈍器有極好的防禦與作用。


    外掛甲的出現很好的平衡了整體鎧甲的防禦力,與鎖子甲的優點,用時可根據不同作戰任務,裝備不同的外掛甲。最大的便利性在於,可利用淘汰、破損的鎧甲,直接剪裁拚接,無需重新定製生產,可迅速增加防護提高戰力。


    此外鹹軍陸續裝備製式武裝袋,用以存放連射手弩的箭匣、緊急口糧、繃帶、藥品,個別營還裝備有雙肩背包,用於裝填其他物資,大大提高了軍隊的轉戰能力。


    曹馳正目光繼續打量著百裏燕渾身上下透出的新奇,撚了撚略顯斑白的短須又道:


    “傳言鹹軍近來多有不同,現在看來,魏將軍渾身上下盡是玄機呀。”


    “禦帥謬讚了。”


    “嗬哈哈……魏將軍此來一路幸苦,今日先去歇息吧。明日或是後日,本帥要親去前往天南關,各國諸將一同隨行,魏將軍一起去見識見識,也好心裏有個底。”


    “如此說,禦帥打算在天南關外是要打一仗了。”


    “嗯,我軍一連棄守七座城池,這是有史以來鮮有的敗績,想必南蠻金雪狄此時驕狂無比,若能給其以迎頭棒喝,對此後戰局會有巨大裨益。”


    “那魏某先行退下了吧。”


    略施一禮,百裏燕退出正堂。少時軍師牧蓧駝著背走進上前,用他沙啞的聲音意味深長道:


    “此子日後了不得呀……”


    “軍師何以見得?”


    “老夫觀他有氣象非凡,有永年萬壽之像,日後恐有蓋世功業。”


    “永年萬壽之像?那不是南蠻長生不死之妖言傳說,天下豈有長生不老者。”


    牧蓧短歎一息說:


    “唉……此乃玄術易學之道,以老夫卦力也隻可知其一,卻難窺其中玄機,今日言盡於此,多說也無異,拭目以待吧。”


    “軍師!”曹馳正忙是喊住牧蓧。


    “大帥還有何事?”


    “軍師方才意思,莫非是想說,此人日後能一統天下?”


    “嗬嗬……天機不可泄露啊……大帥還是專心禦敵吧,日後之事必有後人相助,老夫此生是看不到嘍……”


    話音落下,牧蓧轉身離去。曹馳正不解的攆著花白的胡須,蹙眉努力思考著軍師牧蓧方才所說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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